姬玄青坐在廊下听着雨声,贸贸然请连一分熟识都算不上的薛敬亭前去救人属实是有些冒昧,但在这个离家三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有相信那位素有美名的薛二公子了,随着夹杂在雨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姬玄青被冻僵的手指不知觉的动了动“姬姑娘,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听到还算熟悉的声音姬玄青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冲进雨中,带着一股子蛮劲撞进了月扶涯的怀中“扶涯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有好些人来抓我”“吓坏了吧!不用怕,那是我师姐的人,以后她们再也不会来了”
姬玄青看着铜镜之中自己全然不同的素雅打扮,少了一向很得自己心意各式首饰装扮,只有一条粉色的发带穿过小辫微微固定在脑后,从头粉到脚一眼看过去即柔弱又无辜的样子怎么看都适应不过来,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扶涯姐姐,我听薛夜说今天晚上青州城的街上有灯会,我请你和薛公子去逛灯会吧!”
让薛夜的描述勾起兴趣的姬玄青眼巴巴的看着月扶涯,无风城作为玄天宗脚下的城镇,自是延续了剑修一贯粗犷、朴素的风格,十家店铺里边有九家半都是与修行有关,城内的居民见过的大能比外门弟子见过的还要多,有个交易的坊市正常但是灯会什么的听都没听说过。
“扶涯姐姐,我们就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灯会呢!”看着姬玄青那双大眼睛里都快溢出的渴望和好奇,向来都躲着热闹的月扶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见到月扶涯点头姬玄青猛地起身“太好了,你答应了,那我现在就去邀请薛大哥”看着粉色小姑娘往外跑的身影月扶涯莫名的起身在随身衣物中寻找今夜出行的衣裳。
漫天的灯火将整个青州城的半边天都照映的格外明亮“扶涯姐姐今日很漂亮,这身衣裙的颜色很适合你的”一身月白色衣裙的月扶涯闻言有些耳根发红的看向别处“我很少穿这么女气的颜色,她们都说这不适合我”“胡说特别好看,对不对呀!薛公子 ”“月姑娘确实是个美人”薛敬亭说得很是由衷诚恳,言语之中陈述的是事实而没有不该有的轻佻之意。
“薛公子过誉,阿青妹妹,那边有投壶我们去看看吧!” 月扶崖处事不惊的接受了薛敬亭夸赞,带着两人挤入人流中凑热闹去了。
“不行了,人太多了,都快挤瘪了”原本还算松散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多起来,三人让河沙一样堆叠的拥挤压的喘不过气来,薛敬亭仗着个高一眼相中了离三人不远的一个小巷,护着两人挤进小巷后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这种热闹以后绝对不凑了,太凶残了”姬玄清后怕的拍着内伤还未痊愈的胸部感慨万分,今夜见过的人可比她这十五年来见过的都多,一人之力在这样的场合中简直就是滴水入海,半点用都没有。
看着同样心有余悸的同伴,三人难得的放肆笑出声来,月扶崖自幼兴致淡薄本不爱笑,但自从认识姬玄清之后发自内心的笑意有了不少,至于薛敬亭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会笑,或许是人群太过热闹让他由心而发了吧!
“看样子,我们是小瞧青州城民对灯会的热情了”月扶崖手里提着姬玄清心心念念买回的鲤鱼灯,至于另一盏活灵活现的兔子灯则留在了乡巴佬姬玄清手里,此时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正往嘴里塞青州特色点心。
“听声音,小巷的另一头似乎没有多少人,要不我们走这边吧!看看能不能回客栈去”薛敬亭看着前方还算清净,向两人提议。月扶崖看了看前方隐约的灯火和飘渺的丝竹之声,心里有些异样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儿,但主道上人实在太多,她确实也不想再挤上一圈,再加上这里好歹也有两个半修士没什么好怕的,就也同意了。
三人走过转角迎面而来的靡靡之音让月扶崖面色一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姬玄清的耳朵。薛敬亭有些反应不及的看着自己被拉出褶皱的衣领,虽有不解却也仗着身高将姬玄清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薛公子?扶涯姐姐?”被动失去两感的姬玄清万分不解,试图仗着身量小从从缝隙往外看。
入眼就是各种随风而动的红纱和红纱之下浅笑勾人的姑娘,以及随处可见男女**的场面,在见到一个油腻胖子将手摸进女子半遮半掩的衣裳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双杏眼瞪的圆滚滚的“不许轻薄那位姑娘”。
这一嗓子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怔住了在场的花娘、欢客。月扶崖,薛敬亭二人一听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这厮竟然仗着个子娇小已经将沿路青楼里的腌臜事看了七七八八,于是在青楼老鸨的打手和花娘、欢客们反应过来之前,一人拎着一边肩膀将人提着飞奔而去,直到这条路的最边界地带,让一堵墙拦截住才停了下来。
察觉到了她不对劲的月扶崖轻叹一口气,满是不赞同的说道“不让你看自然有不让你看的道理,此时你若是冲进去打了她的恩客,无疑是断了她的财路,当街卖笑已是不易,莫要为难她们的好”
看着姬玄清不住往后看的动作“这种风月之地比比皆是”“那我们可以救她们”姬玄清很是认真的开口说道“救不了了的,人心欲念的可怕等你真的长大就懂了”薛敬亭确是并不看好,他初出茅庐之时也做过这样自以为是的济世之举,但那些花娘们再收了他的钱财以后,并未安置己身,反而是重操旧业的为多,挣惯了皮肉钱这样的快钱,早就已经没有了在尘世安家立业的心理,这是救不了了的恶病。
道理说得口干舌燥的薛敬亭和月扶涯两人看着眼前更加拥挤的人流“这里好像有家茶楼,我们上去坐坐,等人少些再下来”月扶涯闻着随风而来的茶香抬头见到了静立于角落之中并不起眼的牡丹阁牌匾,看着明显与花楼大相径庭的装置和若隐若现的琴声,实在是不想再人群里被挤成人干的三人索性的进了牡丹阁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牡丹香混合着清雅的茶香让三人这一路上被脂粉荼毒的鼻子得到了拯救“几位贵客,一楼已经坐满了二楼还余有雅座一桌,请跟我来”姬玄青跟在月扶涯身后亦步亦趋的往楼上走,全幅心神都在一楼满座的娇俏娘子、文人雅客以及看台上杨柳细腰都快把自己转成陀螺的舞姬,尤其是那杨柳细腰让姬玄青莫名往自己身上比划了好几次后,心里直犯嘀咕“这些姑娘一定是吃小碗饭的,像我这样的大胃口怕是到死也勒不出这样的细度,我这些年喝的都是什么清心寡欲的茶,活了十五年才见识到这样的盛景”
完全走神的姬玄青在一头撞上薛敬亭后才回过神来,捂着额头看着停在跟前的人“薛公子?扶涯姐姐呢?”方才走在自己跟前儿的明明就是月扶涯,怎么撞上的成了薛敬亭呢?在定睛一看她心心念念的扶涯姐姐正跟一个妖媚的跟狐狸精有的一拼的红衣美人正隔空相望,那火药味儿都能将这家茶楼烧个干净了。
“那是谁啊?”姬玄青见过不少美人会这么有狐气,忍不住有朝着月惊鸿看了好些眼。这确定就是个人族修士绝对不是妖修,但那股子勾魂夺魄的妖气确实又是让人移不开眼“阿青妹妹???”见着姬玄青走神,月扶涯还以为月惊鸿又是估计重拾的旧计分化自己身边人,自从当年月渔歌之事后,月扶涯总是喜欢抢自己的东西包括和自己有亲近之态的友人,所以自结丹后的这几年月扶涯就只能是一个独行客。
姬玄青眨了眨眼带着疑惑不解的问道“我们是坐在右边临窗那个空位吗?”总感觉三个人这样站在路中间就像个猴子一样让二楼的看客盯得十分不自在,月惊鸿闻言那双透着妖气的桃花眼带着几分玩味儿望了过来这么些年靠着媚术从未有过一次失手,这小东西不愧能得到月扶涯的喜爱纳入保护圈里,是有几分本事的。
月扶涯压下心头的疑惑结束了和月惊鸿的无声对峙,带着两人走向了二楼唯一的空位置上。姬玄青向小猫一样埋首嗅着桌上混合着花香的茶水“这个我二哥肯定会喜欢的,等四哥哥明天过来接我的时候,定要买上好些回去分给他们”“一些普通的茶叶罢了,真是个见识短浅的乡巴佬,这样稀松平常的玩意儿也想着往家里带,师妹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同伴,上不得台面”月惊鸿素来见不得月扶涯好,这一寻着机会就贴脸开大嘲讽起来。
听到这个言论月扶涯当场就不乐意了,这可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闺中密友,为着自己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刚出家门历练的小菜鸟们最在乎的就是这样的言论“月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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