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的运动会终于来临，操场上沸反盈天，正举行着两千米项目。加油声、哨声混着明媚阳光在空气中互相挤压，连风声都变得轻盈。

落铃拿着一瓶矿泉水，肩膀上挂了条毛巾，正在跑道内侧一边跑一边叽叽喳喳地加油打气：

“加油！跑完就是胜利！”

苏清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随着跑步的动作滚落，又消失在线条流畅的颈部，闻言露出一个浅笑：

“老班让你少报点，结果你进来陪跑，好像也没差。”

运动会规定每名运动员可以带一个助理进场，送水陪跑，其他人则只能在栏杆外观战。

落铃的50米很早就结束了，于是自告奋勇当了朋友们的助理，一整天都在操场上来来去去地狂奔。

“其他人陪跑我不放心。但是我嘛……肯定能让你拿第一，信不信？”

落铃露出一个恣意张扬的笑容。

随着面部肌肉的起伏，她的眼角划入一滴汗珠，有点咸涩，她眨了眨眼。

苏清看得晃眼，转回目光，弯了弯嘴角：

“信。”

前半程，落铃还有力气插科打诨，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话，一边嘱咐苏清少说点听着就行，被那些没有助理的运动员明里暗里瞥了好几眼。

后期，她就跑得慢了不少，要抄近道才能跟上苏清的节奏。

“累了就去终点休息，不用一直陪我。”苏清跑得有些气喘，但比落铃好的多，淡声道。

落铃固执地拒绝了：“不行，说好了要陪你跑……不能、半途而废。”

“那我拿第一给你看。”

苏清点了点头，之后就没再开口，专心跑步，慢慢提速，逐一超过前面步伐渐缓的选手。

“加油——我们已经拉开、好长一段距离了！”

最后几百米时，落铃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但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努力喊，

“只要保持这个速度……呼，肯定是第一。”

苏清冲过终点时，旁边的欢呼声肉眼可见地变大，有几个等待已久的女生期期艾艾地过来递水。

他气都没喘匀，分不出力气客套，回身抽走落铃手里被攥得有些变形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大口，缓了几秒，才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不好意思，助理带水了。”

女生们走开后，苏清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垂眼看向旁边几乎湿透的人，把水拧开擦过，伸过去贴了贴她的脸颊：

“喝点补水。”

脸颊猝然被冰了一下，落铃抬起头，也不跟他客气，接过去就是一阵猛灌。

苏清眉心一跳，伸手扶了下：

“别喝太急，小心呛到。”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水润了嗓子，这次他的声音比刚刚软了些，带着点温润。

除了后期断断续续抄了些近道，落铃几乎跟了全程，还经常擦汗和讲话，此刻看起来近乎脱水，像个摇摇欲坠的风筝。

“别坐，到栏杆那边趴着歇会。”

苏清接过水瓶，迅速扶住落铃的手腕，借给她一点力，把人拉到操场外围休息。

操场出口的位置站了一大圈班里的同学，见状七手八脚地围过来搀扶两人，急吼吼地递水和面包，又是祝贺又是扇风。

苏清没见过这种场面，一边道谢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不小心碰到身后的人，又迅速刹住步子，表情有些无措。

在落铃身边，获得善意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事。仿若相生的日月，月亮只需静静站在那里，就会被阳光毫无偏颇地照亮。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终于重新响起，穿过燥热的空气和人群，隔空点了点：

“落铃，我多带了两件换洗衣服，你要不要回去换下？你身上湿透了，容易着凉。”

“好啊。”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落铃还有点放空，被拉着用毛巾擦头擦手，颇有几分甩手掌柜的爽感，眼睛愉悦得眯成了一条缝。

班里开了空调，把人安顿好，苏清就要去参加下一个项目，顺手抽出卷子勾了几道题推过去：

“我下去比赛，你有空把这几道题写了，不会的等我回来看。”

“好，那你的助理怎么办？”

“跳远而已，用不着。”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薛长故好像想进操场玩，我可以把他带进去晃一圈。”

“喔。”

运动会期间不强制学生呆在教室，班里人很少，基本都在复习，静得只能听见沙沙写字声。

桑兰也去参加跳远比赛了，落铃换完衣服，百无聊赖地瘫在座位上休息了一会，便开始做题。

磕磕绊绊地写完后，她懒洋洋地回头看了眼教室后方的挂钟，眼神定住，又确认了一遍，神色一凛，蹭地撞了下椅子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今天是运动会最后一天，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进行最后一个项目——教师接力赛。

昨天萧萧给她发信息，问她要不要去看他拿第一。

他都主动邀请了，落铃自然不可能错过，当即答应给他加油。

落铃跑出教室，阳光和树影交替打在她的身上，又被甩在身后。到达操场时，刚好赶上接力赛准备阶段。

萧萧是最后一棒，在离操场外围很近的位置。

落铃趴在栏杆上跟他挥手：“我来了，加油呀萧老师！”

教师比赛的应援很多很杂，落铃的喊声很快淹没在其他人的尖叫声里，但她还是瞥见萧萧朝她的方向微微颔首，笑了一下。

哨声吹响，不远处的第一棒迅速冲出跑道。

萧萧这一组的老师运动细胞一般，接力棒传到他手里时，已经落下其他组一大截了。

哪怕萧萧拿过接力棒的瞬间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也只堪堪拿了第二。

但他能把原本可能要倒一的组救成第二，实力简直超群绝伦。

落铃忍不住兴奋大叫了一声：“好厉害！”

她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操场出口等待。

然而萧萧脸色阴沉，目不斜视地走出比赛场地，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伸出的手。

落铃从未见过萧萧这幅样子，一时间有点懵。

记忆里，萧萧从未在人前失态过。

此刻，他的身上却充斥着歇斯底里，好像被一大片垩灰色乌云包裹，杂糅了失望、委屈、崩溃，以及许多其他看不明晰的情绪。

“萧老师？”

落铃站在后面喊了一声，却发现萧萧走得更快了，几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以至于她需要小跑起来才能追上他。

“萧萧！”

附近的人越来越少，落铃终于气喘吁吁地按住他的肩膀，把手中的矿泉水递过去，语气困惑，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不是第一……也没关系的。”

闻言，萧萧终于刹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她，黑白分明的双目圆瞪：

“怎么会没关系？没有人会注意到第二名。”

“我不是人？”

落铃不解地蹙起眉，又很快被这个略显幼稚的安慰逗笑了。

萧萧的喉结滚了滚，好像触及了知识盲区，目光难得有些空白，似乎在消化落铃的话。

过了好一会，他的表情终于和缓了些，慢吞吞地开口：

“抱歉，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个。”

“那你遇到的人很没有品味了，应该多认识点我这样的。”

落铃大言不惭地走近，拧开瓶盖，重新递给他。

萧萧怔了一下，终于接过水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好。”

“你以前经常拿第一吗？”

落铃随口问道，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石凳，招呼他在树荫坐下。

萧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走过去：“学生时代拿的比较多。”

“好厉害，我从来没有拿过。”

萧萧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愣了一下，甚至忘了礼节性的微笑，只是下意识地望着落铃：

“谢谢。”

感觉到他的心情开始好转，落铃不确定是哪句话起了效果，便顺着刚刚的话继续花式夸夸。

不远处，比赛完的苏清被薛长故和桑兰拖着聊了好久的天，直到现在才往回走，余光却看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少女的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时不时发出几声情绪激动的大叫。

之后，薛长故说的话他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脑子里好像有一台老旧的机器嗡嗡响个不停，指甲无意识地掐紧，在手心留下红痕，轻微的刺痛感和理智的细丝像被锯子来回拉扯。

……又是萧萧。每次都是。

接近他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地靠近落铃？

薛长故和桑兰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行人不知不觉离落铃的位置越来越近。

只见萧萧忽然抬起手，似乎是想摸一下落铃的头发。

苏清几乎是触电般地冲过去，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冷眼盯着萧萧，眼底有些发红：

“你想干什么？”

萧萧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困惑地看向他，脸上还挂着没散去的温和笑意，但语气中已经含了几分被打断的恼意：

“我在和落铃聊天，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倒是你，很没礼貌哦。”

短短两句话，瞬间把苏清挂到了极其不利的位置上。他看不出萧萧的态度有几分真实，又有几分表演，僵持着没有动。

短暂的安静中，他望着旁边的少女，整个人如坠冰窟，有些后悔。

她会不会……讨厌他？

在一众状况外的人里，落铃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把两人的手分开，走到苏清旁边，温声开口：

“你布置的题目我做完了，有一题不太确定，你要不回去帮我看看？”

苏清＆萧萧：（争相）看我拿第一。

萧萧的过去和主线无关，不会写在正文，可能写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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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天攻略店长了吗，

2.犬系男友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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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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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