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蜜糖》
文/北庭飞雪
2024.7.25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夏季,是潮湿空气里你与我的呼吸交错。]
-
昨夜又落了一场夏雨。
轰鸣的雷声扰得林晚几乎下半夜才睡着,好在天亮时,这场雨停了下来,给黏腻的空气里带来了一丝清凉。
眼看着快要迟到,林晚几乎是一路横冲直撞地闯进地铁站。
地上未干的雨水肆意溅在她的小腿肚子上,唯有趁着等地铁的工夫,林晚才喘了口气,匆忙抽出湿巾,单脚蹦着将小腿肚子的泥点擦拭干净。
这种狼狈的日常几乎贯穿了她整个二十三年的时光。
周一早上的地铁格外拥挤,夏日的车厢里更是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不知是昨夜没睡好还是车上味道太大,拉着车厢里的手环,林晚感觉脚下虚浮,头上一阵眩晕。
在一个大站到了后,人群便如鱼贯而出分流出地铁站。唯有这时,林晚才得以喘口气,坐下来休息一站,随后到站开门,跟着零零星星的人群走出地铁。
林晚每日都要穿越大半个港琴市,从城东坐到城西。
电话震动了一路,她这才有空拿起来,看到来电那串熟悉又冰凉的号码,就像一串夺命的利刃,每响一声就在林晚的心上扎一下。
在持续不断的振动下,林晚一咬牙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几乎是接起的一瞬间,听筒里立刻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嘶吼谩骂声:“死招娣,下次再敢不接我电话,我就去你们公司拉横幅状告你老板说你虐待亲爹,让你没脸再待下去!”
等骂够了,这才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次电话的最终目的,“这个月的钱怎么还没有打过来?你弟弟急等着钱用……”
“再啰嗦一句,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林晚阴沉着脸,迅速将音量调小,对着电话那端仍旧骂骂咧咧的男人,冷淡地补了一句,“还有,我改名了,你亲手签的字。”
不等林建刚再说什么,果断挂掉电话,慢慢呼出体内淤积的浊气。
前几个月的工资尚且迟了好几天才发出,这个月更是没到工资日,之前同事私底下传的议论纷纷,说不定睁眼醒来,工作群都要被解散。
到那时,她自己都要去喝西北风,哪还有钱支援她那个酗酒滥赌的爹和游手好闲的弟弟?
-
林晚一路小跑至办公大楼。
电梯门刚刚好缓缓合在林晚面前,只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林晚好似瞥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心脏轻轻提起又重重落下。
有那么一瞬间,林晚有种想伸手阻止电梯,冲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这个人的冲动。
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那个人已经在大洋彼岸生活了五年,只怕早已经忘了她了吧。
等电梯的间隙,刚放回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起来。
林晚以为林建刚被她挂了电话气不过,还要再骂她一顿解气,毕竟之前的剧情总是这样上演的。
掏出手机看时,没想到竟然是同事常桐桐。
耳朵还没贴到听筒上,常桐桐小声又急促的声音,如同一颗颗的爆米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这都几点了我的林大小姐,不知道今天陆宁集团新总裁来视察吗?全办公室就差你还没来,你是没看到杨组长那张脸拉的有多吓人!”
“就在楼下了,马上到——”
林晚所在的民营杂志社,主办了几乎全港琴人都听说过的《北方生活月刊》,是一本综合性新闻和文化类的老牌月刊杂志。
在林晚还是学生的时候,《北方生活月刊》几乎是每个有着文学梦的少男少女都向往的地方。
不过随着互联网和新媒体的发展,传统媒体尤其是纸媒行业冲击最大,等林晚进杂志社的时候,已经远没有之前风光。
甚至几个月前,更是因为经营困难,不得不挂牌出售。
听说还是陆宁集团上个月刚接任的新任掌权人施以援手,收购了林晚他们的杂志社。
若是没有陆宁集团,只怕这个建社快三十年的老牌杂志社就真要成为历史洪流的一部分,而全体员工也都要面临失业的困境。
所以,社长和秦总编对这位陆宁集团的新总裁陆总来访非常看重。
只是陆宁集团靠金融投资发家,后期业务覆盖了全球的房地产、影视、电子商务、对外贸易等各个领域,可以说是国内当仁不让的领头羊企业,之前却从未涉及过传统纸媒领域。
但传统纸媒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时期,大家都在攒着劲发展新媒体产业,陆宁集团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外界都在分析此举的用意。
刚挂了电话,电梯重新落回到一楼。
林晚走进电梯,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是港琴大学沉寂已久的校友群。
【同学A:听说了吗?大八卦!】
【同学B:[吃瓜][吃瓜][吃瓜]】
刚才嚷着“大八卦”的同学A甩了一个标题为《被判20年!漂亮国史上最大贿赂案曝光!》的新闻链接。
出于一个文字工作者的敏感度,林晚总是不会错过任何一条有价值的新闻。
“去年,漂亮国华尔街爆出一起震惊国内外的贿赂案,华尔街金融巨头一要员被爆涉嫌操纵扰乱金融市场,涉案金额高达40亿美元,上个月前,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终于宣判……”
屏幕上方,群里消息不停弹出。
【同学C:害,亏我开着会偷看手机,漂亮国的贿赂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散了散了。】
【同学A:一看你就没点开看,这个被判了20年的人是陆宁集团一开始定的下任掌权人陆嘉铭,本来被送出国去锻炼,没想到搞出这么一桩惊天丑闻,直接把自己送进了监狱,陆宁股票大跌的同时,就连掌权人的位置也被迫让给了自己的弟弟。】
【同学B:等一下,陆宁集团的陆振东有两个儿子?不是对外一直说只有一个,瞒得这么好,绝对有问题。】
新闻里,将面临20年刑期的陆嘉铭生平经历扒了个遍。
在互联网年代,任何人都没有**可言。
【同学A:如果我说,这个接手了被哥哥捅娄子的新任陆宁集团掌权人,是咱的校友陆年之呢?】
【同学D:卧槽陆年之?他居然是陆宁集团的继承人!他不就在群里吗??我居然跟大佬一个群,妈呀我的账号值钱了。】
【同学E:不敢问陆年之就问问他女朋友呗,我记得在学校那阵他俩可是校园神话般的存在啊。@林晚】
【同学F:我建议你赶紧撤回哦。】
【同学E:疑问.jpg】
【同学F:陆年之和林晚都分了好多年了吧。不是说有校友拍到过陆年之和李梦娇在国外散步?估计大佬身边早换女人了。】
看到陆年之的名字被突然提及,林晚眼底的情绪终于有了片刻的波澜。
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张英俊温柔的脸。
陆年之站在她的出租屋前,他的手扶着大门的门框,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白。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他再回过头时,眼眶已经染了一层红晕。
这还是头一次,陆年之将自己的脆弱毫不掩饰的展示出来。
没遇到她林晚前的陆年之,从来都是那朵高岭之花,被所有港琴学子奉为谪仙一样存在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谪仙,红着眼眶,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问她:“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而这句话,仿佛有了回声,一遍遍回荡在她脑海里,回荡了五年。
-
“叮”的一声后,到达24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秦总编和一个男人的声音渐渐清晰。
低头的工夫,进电梯前一直加载不出的新闻配图此刻转着圈一点点显示本来的图像。
一张被铐着镣铐一身黄衣男人的背影照片下方,再次加载出一张新的照片。
林晚的呼吸一窒,步伐停顿,仿佛整个世界在此刻都安静了下来。
竟然是陆年之。
相较林晚印象里那个总是穿着白衬衣,对她笑的一脸温柔的陆年之来讲,照片里的他不苟言笑,一身笔挺的西装更衬得他身价不菲。
更重要的是,照片里他的眼神是那样令林晚陌生。
仿佛,她从不曾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他怎么会是陆宁集团的掌权人……
林晚不可控制地抖动身躯,脚下也被电梯门沿绊了一下。下意识的脱手,刚才还捏在手里的手机就如同一个小型抛物线甩了出去。
她心中一惊,小跑两步蹲下身,就要伸手去地上捡。
一双板正黑亮的男式皮鞋闯入林晚的视线里。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快她一步,捡起手机。
“你的?”
林晚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她既熟悉,又陌生。
愣了几秒后,林晚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不染一丝褶皱的西服,俊朗犀利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双眸处淡漠疏离的神情,为他染上一层清冷的气质。
与刚才林晚在新闻里看到的照片没有半分差别。
与她第一次见陆年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
不,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五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男人雕琢打磨的有棱有角,他的眼神也更加锐利,而他周遭散发的气息也更加有攻击性。
只是后来陆年之看见她总是温柔地对她笑,让林晚一度忘了,其实陆年之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淡漠冷清的模样。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林晚起身,不自觉后退一步。
刚才才在手机里见到的男人,此刻竟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近处交谈的声音倏地停了下来。
只剩下陆年之那句冷冰冰的询问。
手机飞出去前一直停留在陆年之照片的界面上,此刻亮起的屏幕也仿佛是在提醒着林晚,她没来得及锁屏。
照片的主人正握着她的手机,微微蹙眉,看着林晚的手机屏幕。
林晚几乎是下意识地踉跄小跑一步,伸手就要抢走陆年之手里的手机。
唯独手机上现在正在显示的内容,她不想让对方看到。
哪知陆年之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轻轻侧过胳膊,避开了林晚伸过来的手。
林晚发尾扫过一阵微风,依稀飘进熟悉的淡淡洗发水味。
秦总编看着从电梯口出来的林晚突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吓得眼皮跳了一下。
她虽然不懂林晚在想什么,但又怕她得罪这位新来的陆总,忙跟着上前一步,假装严厉地责备道:“愣着做什么,快谢谢陆总帮你捡了手机。”
一边又赔笑着,“刚来一年的小姑娘,没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
“是吗。”
陆年之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
视线移到手机屏幕上,页面里赫然出现了一张他的照片。
陆年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又在瞬间恢复了平静。
林晚极力压抑住心中阵阵的波澜,将指尖掐进掌心里。
唯有掌心传来的疼痛感才时刻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明明是燥热的夏日,林晚却只觉掉入了寒冬里的冰窟,穿堂而过的风此刻仿佛化为了寒冬里的冰箭,一针一针刮过,让她忍不住发颤。
“谢谢陆总。”林晚艰涩开口。
生硬到,仿佛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下一本《潮湿爱意》求收藏~~
陈若兰从不认为她跟时序有什么可能。
七年前滚烫的相拥和热吻,不过是她赐予的一场潮热暴风。
滚烫、浓烈、摧毁一切。
时序不知危险,跟在她屁股后边笑得晃眼。
他为她遮挡同班同学霸凌时肆虐的骤雨,牵着她走过荆棘,走向鲜花怒放的旷野。
他陪她在朝日初升清晨,分食一小碗甜粥。
他对她自揭伤疤诉衷情,献祭自己的秘密。
他给了她无边信任。
却换来仲夏之夜,陈若兰薄唇带笑,送他一句:“玩玩而已。”
那时的陈若兰也不知道。
狗崽子被羞辱后并未离去,而是在黑暗里静盯着她。
——指甲嵌进血肉,执念疯长无痕。
-
再见时,陈若兰一身被风暴裹挟后的狼狈,面对千夫所指的嘲笑,她一如既往佯装淡定,鲜艳脂粉却遮不住她的疲惫委屈。
楼道灯火昏暗,她摸索着转过梯角,拿着钥匙的手呆愣原地。
时序静默在黑暗里,眉眼冷厉。
冰凉有力的手指欺压在陈若兰手上,替她转开钥匙,声音沉郁:“不请我进去玩玩?”
他现在比以前更高了,手指沉稳有力,像挣不脱的牢笼。
陈若兰莫名心慌:“玩……玩什么?”
时序低笑一声,终于失控吻住她:“再玩一场虚情假意的游戏,你不是最擅长么?”
陈若兰以为时序是成为上位者后,来报复她一雪前耻。
不料抬手时,却摸到时序脸上潮湿泪痕。
迷迷糊糊听见他轻颤着声音:“兰兰,我现在……玩得起了。”
-
你可以欺骗我,玩弄我,践踏我。
但唯独不能离开我。
——时序
#靠近风圈会有被撕裂的风险,但若能企及你,我情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1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