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清带着紧张兮兮的笑容,向陈鹤飞走去,步伐越走越快,她横冲直撞地不管前面有没有人,跟疯子一样。
战火再次升级,更多人的涌入,如燃料一样,让打斗更加激烈。
季知念觉得眼前的世界都乱了,所有物体在眼前旋转,搏斗的黑影一阵阵闪过她的视线。耳边是谩骂声,粗重的喘息声。
她的心跳咚咚咚,跳得飞快,快得不能再快了,死死握住的拳头都是汗水。
为什么会这样子?
站在混乱,暴力的飓风中间。对她而言,这是个陌生到极致的世界,丧失了语言的文明,拳头作为交流的语言。
混乱中,她看到叶清清被打斗的人群推开,被人狠狠踩到手上,她要再次起身,又被撞到地上,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在意。
季知念无神的黑色眼珠突然一动,一个女孩子正在奋力地往飓风中心冲。叶清清被一股沉稳柔和的力量拉了起来。按道理要是其他的任何人,陷入魔怔的她根本意识不到来人是谁,但是那张巴掌大的脸蛋现在明晃晃地在她的头上,从上面笼罩着她。
季知念这张脸明明那么美好,但是她觉得面目可憎。现在满含关切地看着她,是在当自己是天使吗?在得意什么?需要你拉我吗?你是故意跑来嘲笑我的吗?为什么你要装模作样。
叶清清瞪着她,咬牙,顺从靠力道站了起来,手掌蓄力反方向,“砰”天旋地转,季知念感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惊慌地半撑起身子,眼神充满错愕。
“季知念,谢谢你了。”
叶清清站直了身体,昂着高昂的脖子,她的头颅高傲极了,她似乎是一个公主,正义凛然不可侵犯。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隐匿在不停闪烁的光影中,最后带着微红的嘴唇慢慢吐出:“但是我恶心,小三的女儿。”
“你不值得被喜欢,我会揭露你的。”她移开怜悯嘲讽的眼神,再次将痴迷的目光锁向陈鹤飞。那目光缓慢却轻飘飘的,好像季知念是垃圾。
“你,小三的女儿。”
如果这是舞台,一束明晃晃的光照在她们身上。
那么叶清清此时饰演着一个掌握道德法则的审判者,笔直挺立,目光悲悯地在对半躺着,眼神惊恐不已的季知念进行她心中的判罚。她狼狈不堪,这道清脆的女声是那么的掷地有声,似乎因为着异乎寻常的力量,都变得真切真实了。
季知念愣住了,在地上这个仰视的角度,在这个低矮的角度,眼前的所有的物体都变得如此的大,都在膨胀。她嘴唇上扬的每一丝弧度都如此清楚。
所有人都在俯视她,都听到了吧。
破碎的玻璃声,尖叫声,闷哼声,带着讥笑笑意的女声如同飓风卷起来的勇猛的黑黝黝的声音海水,劈头盖脸地把她径直扯进深不可测的深渊里。
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沉寂,她的身体被刺骨寒冷的海水碾压着。
“这么早走干嘛?”谢泽搭着江砚的肩膀,推开门,烦躁道:“别这么重色轻友,找女朋友?”傅莹现在不搭理他了,怎么办?
“嗯,她没接我电话。”江砚想到刚才在里面莫名的不安和烦躁,在打给念念的电话没被接到,达到顶点,“我去她家一趟。”
下面的场子乱糟糟的,他懒得搭理,尽管是他的场子。但是不安的感觉怎么再次增加,打架对他家常便饭。
他深呼吸,烦躁扒开谢泽的胳膊,似乎再也忍耐不住,步伐加快了,失去往日的从容。
“她在说什么?我是小三的女儿,”季知念嘴里开开合合,“我是小三的女儿吗?”我怎么是呢,爸爸那么爱我,爸爸那么爱妈妈,我怎么会是呢?”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优美的唇瓣默默问自己。
陈鹤飞打得火越来越大,要不是他赶来,一个女生怎么受的了,他妈的……他一直以为季知念在旁边了,在安全的地带里,但他看到什么?
他保护的人在几十米远的右前方,一个人,孤孤零零地。在她自己的造的角落里被人有意无意地踢打着。
因为注意力一分散,迎面一拳头飞来,但陈鹤飞顾不得了被人直接打在脸上。
迅速摆脱,他转身,死死盯着前方的季知念,一个迎面向他跑来的人则死死盯着他。
这两双眼睛一点毫不相似,但是那股如影随形,看着人锁住人的偏执是如此的相似。如果四目相对,那该是要多么美好呀。但是一切都是如果,他的目光越过她,一点没分给这女生。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被一双渴望的手拉住,陈鹤飞眉头狠皱,径直挥开,没想到依旧没挥动,他这才看清来人,认出来了,是季知念的姐姐—叶清清。
“放开!”陈鹤飞命令道,声音冷酷。叶清清看着他拼命要摆脱自己,他的目光焦急看着前方,赶忙道:“季知念是小三的女儿。”
她带着梦想要成真的亮闪闪的目光,想知道他的反应,想看到他震惊的表情,笑的很开心,两排牙齿整整齐齐露出来了。
陈鹤飞眉头一皱,还来不及说什么,往前一看,一个铜色的带着纹身的男人向季知念靠近。他对吴鹏有点印象,有点势力。
叶清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人跑了。他没听到吗?就像考试考了100分,爸爸妈妈没给她奖励一样委屈。刚才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一眼,径直摆脱她。
这和她的完全预期不一样?是……没听到吗?
叶清清眼睛一亮,再次向他追去,眼神跟来的时候一样,只是神情却更加阴骘了。
这边吴鹏实在是被两个手下给蠢死,在江家的场子闹事,他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准备先把季知念带出去,亲自下场,眼神像阴冷黏膜的蛇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季知念。
这没点肉的,脸是不错,很纯啊,但是没郑心怡辣,这露出的皮肤怎么能这么白,白的发光,摸上去是什么感觉,以后看能不能玩玩。
季知念感觉周围的海水慢慢平静下来,她有点疑惑。骤然,一个满是茧子的水生物出现她的左胳膊,轻柔摩挲了一下。恶心。那感觉蹿到脑门,大脑晕眩,她的胃里一阵天翻地覆翻滚。
季知念感到很不对劲,她想站起来,想摆动胳膊把这个趴在胳膊的东西给甩开,但是不行。她预感它要继续吸吮几口。怕得哭了,心中恐惧的力量,终于让她发出声了。
“江砚。”
“江….江…砚”
你在哪里?我好想见你。水生物不再是刚才的开胃小菜,血盆大嘴慢慢张开。
郑心怡一直关注着吴鹏,怎么会没看到他那细微的动作,他脸上的一瞬间的满足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要气死了,等着季知念被带出去,看我怎么收拾她,眼神炯炯有神,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在哪里?”季知念终于绝望地叫出声了,充满了不安,声音带着异常明显的哭音和颤抖,“江—砚。”
她绝望地着恶心的感受再次涌现,此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一股海底的暗流开始扯着她的腿,把她往海下拖拽。
喘不来气了。
不可思议的声音竟然应和而来。
“我在。”
季知念瞳孔张大,温暖极了,猝不及防她被拥进一个怀抱里,骤然间带着薄荷味的海水开始在她的鼻翼间流淌,“我在,念念。”
只是平静很快被打破,平稳的海水再次涌动。这次却非常迅猛。相比第一次的漫无目标,这次完完全全以他们为中心,释放着力量。
季知念感觉自己隔着一个保护罩,没有任何疼痛;好似隔着一个沙袋,她能感受到变形,但是那力量到达她的时候,已经没了力气。
“念念,我在。”江砚抱着季知念,不住地安抚着她。她全身一直在发冷汗,不住地颤抖,眼神失去神采。
他不在乎身上的拳打脚踢,但是他却死死挡着,给她搭建一个安全的地带,一个没有伤害和疼痛的世界。
听到她绝望的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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