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搜身

九寰派,闲仁谷瀑布上游。

岳先思叉着腰站在山壁上,看着小篁一遍又一遍将卷轴丢进湍急的水流中,那卷轴被瀑布冲走没多久,又跟回旋镖似的飞回小篁身边。小篁自己是不厌其烦,可岳先思已经看累了,不禁劝道:“别丢了,我看这东西八成是认你为主了。”

小篁也猜到了,她的识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卷轴的影子,显然是达成了某种契约。

可她不想要啊!修真界的人这么独断吗?都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硬塞给她。

小篁懊恼道:“有没有解除契约的办法?”

岳先思想了想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契约,可以随便找个长老帮你解了,但若是最高级别的元魂契,那就只能等你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才能自行解除了。”

小篁问:“怎么判断是不是元魂契?”

“这简单,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东西收进识海里。”

小篁欲哭无泪。

“不会吧?”岳先思瞪大了眼,“那这岂不是个好宝贝?我听师父说,只有开了灵智的法宝才能与修士结元魂契,一经契约,除非身殒道消,否则没人能从你手中夺走这东西!”

身殒道消……

小篁想起那个黑衣男子的话,这便是对方口中的性命之虞?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手持卷轴才搞得命都没了,可不就是身殒道消嘛。

岳先思宽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既然这卷轴愿意跟你结元魂契,说明它认可你,它就是属于你的,往好的方面想,它要是一件可以逆天改命的惊世法宝,你岂不是赚大发了?”

“反之它要是祸根,就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小篁撑着腮帮子叹气。

“那就破罐子破摔呗,反正你现在也甩不掉它,管它是什么?它要是好东西你就加以利用,不然以后凭白因它而死,那你就亏大了。”

这倒也是……

岳先思一番好说歹说,总算让小篁没那么纠结了,可小篁又想起那个黑衣男子的尸体,犹豫着是否要上报师门。

岳先思当即阻止:“那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宁肯让这东西便宜你也不便宜他的仇家,你又何必再把事情扩大?万一让他的仇家知道卷轴在你身上,你小心引火烧身!”

话是有道理的,可小篁还是觉得不妥,那人被乱刀砍死已经很惨了,最终还要曝尸深山……

唉呀,她的头好痛啊!好讨厌自己这种怕担事又于心不忍的性格,为什么她就不能果断一点、冷漠一点?优柔寡断什么的最烦了。

岳先思见小篁蹲在水边半天不说话,眉头还越皱越深,就知道这人又在纠结了。对付小篁只有一种办法,她索性将储物箱塞回给小篁,使唤道:“别管别人的事了,你这还有一堆东西没派送出去,赶紧把活干完,不然今天的灵石就要泡汤了。”

小篁:“……”

小篁终究是无法心安理得地将这件事置之脑后,她将此事上报给九寰派的审查司,并将卷轴的存在给隐去,毕竟元魂契暂时解不掉,她可不想杀人夺宝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审查司弟子组团去茂古村一查,果真找到她说的那个黑衣男子,并且还在山林深处发现其他修士的尸体。

那些死掉的修士修为都在天玑境以上,以小篁的能耐定然不可能制造出这种程度的命案,之后审查司弟子又询问了她一些细节,没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就放她走了。

当她走出审查司大门时,偶然听到几个同门在谈论八卦——

“早闻斐君山段氏一族内斗严重,没想到竟到了血亲之间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段椿潇也算是段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竟死于同族之手,着实可惜。”

“段氏二房子嗣更是凄惨,仅剩一个段棕潇,我看亦是岌岌可危,三房这波是要赶尽杀绝呀。”

“要怨就怨段家的那位老家主,若非他偏颇亡妻诞下的两个儿子,何至于让冷川元君如此憎恨她那两个哥哥?只能说是因果循环……”

小篁回首看了一眼躺在大堂地板上的黑衣男子,估摸这位就是“段椿潇”了,好好的一位绝世帅哥,说没就没了,真是可惜。

她本想感慨修真界真残酷,连血脉至亲都能斗个你死我活,但倏然想起她原来的世界也好不到哪去,亲人又如何?她对亲人而言也就是个血包罢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小篁继续去做自己的工作,结果傍晚她回到九寰派,刚和袅袅在山门降落,两个面如阎罗的高大男修乍然冲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架走。

她在慌乱中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审查司弟子,另一人身穿黑衣,衣服袖口上以群青色绣线绣着不知名的飞鸟纹样,虽然没有段椿潇那一身精致华美,但也能看得出是来自同一个集团的制服。

小篁的大脑嗡的一响。斐君山段氏来人了?这么快?不会就是段椿潇的同族仇人吧?

然不容她多想,两个修士咻的一下就把她带到了审查司。

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御剑飞行会是这种情形,速度太快,她有点晕机。

“呕——”

坐在首座上的房离忧看着这棵跪在地上干呕的小趴菜,不禁摇了摇头,他指着堂下的小篁,对坐在他右侧下首的黑衣男子道:“段少君,这便是你要找的人,你以为贵府至宝失窃,能与这个小弟子有关?”

至宝?这两个字瞬间把小篁的呕意吓没了。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大堂里起码站着二三十个人,粗略一扫,一半是九寰派的人,一半是斐君山的人,此时都齐刷刷盯着她,这隆重的架势把她镇住了。

房离忧既是闲仁谷的掌事,也是九寰派九座上峰之一的言妙峰的掌峰,他平时日理万机,不轻易露面,这回亲自出马处理此事,那必然是事情真的很大条了。

小篁顺着房离忧的视线望向那位段少君。

修士的真实年龄难以从外表猜出来,这位段少君单看面相,约莫二十出头,此时坐在一张宽大的石椅上,悠悠晃着一柄白面黑骨的折扇。他穿着与段椿潇差不多款式的束腰黑衫,披着一件用群青色与金色丝线交织出飞鸟纹样的黑色大氅,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骄矜与淡漠,一看就是世家大族里十分受宠的公子哥。

小篁发现这位段少君与段椿潇长得很像,但段少君的皮肤要比段椿潇白皙,虽然都是一样俊美,但段椿潇的气质十分正派,段少君则带着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很像电视剧里那种长得很帅的反派。

这人是为卷轴而来?

不经意间,她与段少君对视了一眼,不禁心虚地低下头。她听到对方嗤笑一声道:“是否有关,当场审一审不就知晓?”

段椿潇死在九寰派地界范围内,还是在九寰派设有驻点的茂古村,很难说他的死与九寰派弟子无关,即便九寰派上下都默认此事是段氏一族内讧所致,但他们没有证据。段枫潇既以斐君山少君的身份上门查问,房离忧就必须代表九寰派给斐君山一个交代,因此他对小篁严肃道:“管修篁,你且将今日所经之事悉数与段少君道来,不得有半句虚言。”

小篁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她就听岳先思的,不将此事上报,结果她报也没报彻底,现在落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她只能硬着头皮把先前的说辞重复一遍。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小篁惴惴不安地觑着段枫潇的脸色。

段枫潇淡然道:“片面之词不足为脱罪的凭据,你可敢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让人检查?”

小篁不禁按住系在腰间的储物袋。

她这一举动引得在场的九寰派弟子都跟着紧张起来。

房离忧义正严词道:“段少君,无凭无据搜身查证有辱尊严,尽管管修篁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弟子,但她亦是有人权的,何况你也看出来了,以她这点修为根本不可能犯下杀人夺宝的重罪。”

小篁头如捣蒜。

段枫潇慢条斯理道:“我并未怀疑她与家兄之死有关,只是怀疑她可能拾到了家兄负责运送回府的至宝。我派人搜遍茂古村所在的整座大山,都寻不到这件宝物的踪迹,此物于我段氏一族至关重要,说得严重点,若让它落入歹人手中,他日难保不会为祸玄邈灵界,我只是谨慎行事罢。”

小篁一愣,那卷轴有这么大的威力?

段枫潇所言有理,房离忧若是执意维护门下弟子,倒显得欲盖弥彰,可他也怕这个小弟子真捡了人家的东西不还,到时消息散播出去,丢的可是他们九寰派的脸。

见九寰派众人不吱声,段枫潇索性对小篁道:“管道友,这可是你自证清白的好机会,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她还能怎样?小篁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道:“段少君既是执意要对在下进行搜查,在下也唯有悉听尊便了。”随后她将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很快就在大堂里摞起了一座小山。

储物袋里有一半东西都是她攒下的灵石和食材,另一半是她平时随手收集的破烂玩意,她寻思着以后再找机会拿这些破烂去换点钱,或者炼成一些低级法宝。这是她以前玩网游养成的习惯,她把自己这趟穿越之旅当作是一场修仙游戏,升级路上遇到什么材料都要捡一捡。

好在破烂虽多,小篁的储物袋里并未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九寰派的人都松了口气,一个个态度又支棱了起来。

段枫潇扫了一眼小篁放在地上的咸鱼,用折扇掩住鼻子笑道:“你倒是实诚。”

小篁不禁赧然。这几条臭咸鱼她之前想过要丢,但潜意识里又觉得还能吃,本着不浪费的心态,她觉得可以留着做应急食品。

她麻利地将东西捡回储物袋,快收完时,陡然听到段枫潇道:“这是何物?”

她不知道段枫潇指的是什么,只见对方忽然离开石椅向她走来,就在距离她还有几步路时,她猝然感应到身体被一股沉重的威压束缚住。

一束澎湃的灵力从房离忧的方向疾冲过来,想要截断段枫潇的触碰,但迟了,段枫潇抬起右手打散了那束灵力,同时疾步向前,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实实抵在了小篁的脑门上。

猝不及防的尖锐刺痛袭击了小篁的大脑,令她难以自控地发出一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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