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大雪纷飞的下了一夜,清晨醒来推开窗,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寒风凛冽的味道。

余年带着自家男友来请客吃饭了。

林木工作室内,两大男人站在中间面对面当柱子。

余年手挽着程业胳膊震惊的打量他俩,“你们认识啊。”

余年看着只见了一面刚刚才知道名字的宋已舟,死皮赖脸的赖在林木这不走,想当小白脸?

“岂止认识,从小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程业不屑的“哼”笑一声。

“谁跟你穿开裆裤,你穿开裆裤的时候还没我呢。”宋已舟也不示弱,翻了个白眼。

程业和宋已舟俩家紧挨着,两人的母亲是好闺蜜,总幻想着生个一儿一女定个娃娃亲,从小培养个青梅竹马。

结果显而易见,因为各种原因宋已舟还比他小好几岁,但妈妈们不介意啊,让程业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照顾弟弟,当成亲兄弟。

小的程业第一次见比他还小的小娃娃,很是欣喜,激起了他小孩子的保护欲,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

就算尿到了他的头上也不介意,说弟弟的尿是甜的。

过了没多久,发的誓言就抛到脑后了,嫌他吵闹,嫌他麻烦,嫌他笨吃个饭还要喂。

小小的宋已舟不记事,还老喜欢跟在他身后跟他玩。

到了初中程业的青春叛逆期,觉得书上的课本的知识简单的一看就会,根本不需要学习,中二的以为自己**死了,穿个紧身裤大冬天的露出脚踝,谁说都不管用,死犟死犟的非要穿,说这是时髦你们都不懂。剪个中分锅盖头,要不是怕季女士拿锅轮他,都要染个黄毛了。

当时的宋已舟还在上小学,比他矮了一大截,每天都背个小书包,程业见了总想“欺负”他,碰到他就rua他头,带他看鬼片,大晚上吓唬他,更过分的是从他头上跨过去,骗他说长不高了。

一颗名为厌恶的种子在心中悄然种下。

有次教宋已舟小学生的作业,不好好教翘个二郎腿嘲笑他笨,没脑子的人都会做,就他不会,宋已舟小小的自尊心破碎了一地,气的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瘪着嘴硬是不让眼泪流下来。

季女士知道后照着他的头甩了一巴掌,这下老实了。

但给宋已舟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心中的种子生根发芽,从那以后没给过程业好脸色。

自此程业欺负上瘾。

“是谁整天哥哥哥哥的跟在我屁股后面。”程业翻小时候宋已舟不记事时的旧账。

“你是公鸡啊,哥哥哥哥的,恶不恶心。”宋已舟都不能共情小时候的自己。

“他说你恶心诶。”余年脸趴在程业胳膊上咯咯直笑。

“就是,就这还大学生,还模特呢,模特不是个人就能当?”程业像吵架的大妈气急败坏的指他。

“先把你掉档的裤子往上提提在讲话。”宋已舟懒得跟他吵,转头去了茶水间。

留下程业一人心口里憋着气,余年拍着他胸口为他顺气。

宋已舟泡了一杯林木常喝的茶端过去放好。

林木坐在电脑前忙工作头也不抬地说:“你和程业认识啊,刚好省的介绍了,我闺蜜余年你上次见过的。”

“上次怎么不介绍我。”宋已舟的语气跟刚才的完全换了一个架势,“你别和程业有太多交集,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和他就见过一面,你要想劝导找错人了。”林木朝着余年的方向微微颔首。

余年正和程业头对头说悄悄话。

“宋已舟是个什么人啊。”余年怕他对林木不利,正好程业认识打听打听。

也不知道他用了哪些手段让林木把他留在工作室。

“人挺好的,家长眼里的乖乖男,就是很会装。”程业说。

也就对程业一个人恶语相向。

余年闻言斜眼看着他。

“还有呢?”余年说。

“没了,他也就人好了,”程业说,“放心,值得可靠。”

程业就懂她想干嘛。

余年和程业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

随后用余光瞥见宋已舟离林木很近,聊工作有必要离这么进?走过去笑得又有礼貌又很假,“弟弟,我也想喝茶。”

把宋已舟打发走了,余年落座在林木旁,一脸坏笑的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宋已舟用哪些手段把你勾住了啊,林大设计师。”

“等会你就知道了。”林木勾住余年的脸,声音极其妩媚。

“你就是喜欢他。”余年用看透一切的眼神说。

上次来就觉得不对劲,林木知道宋已舟喜欢他还留在身边,不明确不戳破,这两人在搞什么花样?

一个想当小白脸?一个想包养?

余年有预感她俩最后肯定走在一块。

只要林木能幸福就好了,管她跟谁在一块。

“没有,感兴趣而已。”林木说。

余年保持怀疑态度,但还是支持她所做的决定的。

茶水间里又上演了“兄弟情。”

程业拽的跟大爷一样,往桌子上一靠冲宋已舟吆喝道:“有没有绿茶啊,给我泡一杯。”

宋已舟正在忙着泡茶,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泡好后端着茶杯从他身边走过,故意拿肩膀撞他。

力道不轻不重,程业笑骂道:“真没礼貌啊。”

带程业来也算是半个宣示主权了,原本只要请林木吃饭的,现在一来又加上个邻居弟弟,等林木忙完四个人去吃火锅了。

点了满满一大桌的菜,拼了个鸳鸯锅,辣锅和番茄锅,在坐的几个人中就林木能吃辣,林木属于那种吃不好会挂脸的人,在吃方面从不亏待自己,吃胖了就去健身。

“我跟你说,林木调的蘸料巨好吃。”余年猛猛夸,接过林木刚调好的一碗蘸料。

程业也特上道,双手奉上空碗,“姐,麻烦了,我不忌口。”

林木对不感兴趣的人一般不怎么搭理,敷衍的给他调了一碗。

林木向宋已舟伸出手,“碗给我。”

宋已舟摇头拒绝了,径直走向调料台,按照林木的配方调了一碗小料,“尝尝看跟你的是一个味道吗?”

“一样的。”林木欣慰的点点头。

余年:“……”

程业:“……”

他俩怎么有点像当电灯泡了。

吃饭时,宋已舟一直往辣锅里涮林木喜欢的菜,给她夹菜,倒水,递纸巾,勤快的就差喂到她嘴里了。

关键是林木也没表现出反感,反而很享受,享受宋已舟带给她的服务。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桌坐了两对情侣呢。

吃过饭后,一行人从火锅店里出来,地上的积雪深厚,马路变得极其光滑,店门口已立起“雪天路滑,小心行走。”的牌子,程业正要伸手去抓余年,抓了个空。

余年脚底一滑,摔在了雪上,好在穿的厚没啥痛感,程业忍住笑意去捞她,动作慢了一步,已被林木抢先了。

林木伸出双手去拉她,余年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坏点子,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回拉,将林木拉扯在地。

没高兴一秒,林木反手给她制裁了,蹲在地上锁余年的喉。

“余小年,错了没。”林木隔着庸厚的羽绒服拍打她。

“错了,错了,放过我吧。”余年一脸乖巧求饶。

天寒地冻的林木也不忍心她在地上待太久,索性就放开了她。

得到了自由的余年又变的火势气盛起来了,豪无畏惧,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朝着林木撒去,撒完就躲在程业身后,当程业当保护盾。

“余小年!”林木无可奈何地说,掸走落在衣服上的雪。

程业双手合十,“抱歉啊,姐。”

“不用报歉,报仇。”随着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颗圆滚滚雪球也落在了程业身上。

不远处的宋已舟一脸得意的坏笑。

随即,战斗开始了。

你来我往的,场面一度混乱。

都没看清是谁就往别人身上砸雪球。

谁也没落着好处。

最后还是林木拉着宋已舟撤离了战场。

身后的余年叫住了她,林木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一定要幸福啊。”余年大喊。

林木顿住了脚步,会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转过身去——

“啪”雪球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刚刚的一丝感动仿佛是错觉。

“快跑,快跑。”

余年挽着程业胳膊慌蹿而逃。

玩归玩,还是要玩的,四个人实施了“逃离都市”计划,准备去山里开一场刺激与激情的冒险,也就是滑雪。

余年武备全装的摔了好几个屁兜,自暴自弃的瘫坐在边上,望着蓝蓝的天空,拿出手机找光线自拍。

她自小就没运动天赋,也不喜动,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来滑雪,主打一个瞎玩附加拍照出片。

一道身姿矫健的影子,在雪地上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来了个漂亮的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余年身旁,摘下护目镜,笑着把余年拉了起来。

“为什么我学不会,还是学不会~”余年抱怨道,说着说着唱起来了。

翻看着手机里她刚刚拍林木英姿飒爽的滑雪照片,而她自会傻傻的比个耶,余年有点生自己的气。

程业一目了然,找了个人少适合的地方架好手机,让余年站在那。

“干嘛。”余年不解但照做。

“给你呲个雪墙。”程业带好护目镜,向余年一抬头,“记得拍好poss。”

呲雪墙是单板滑雪中的一种技巧,通过高速滑行时扭转身体、横板甩雪形成高大的雪墙,制造雪浪效果。

动作危险难度大,容易翻车。

但就是巧了,程业就喜欢这种充满趣味与挑战性的运动。

在别人打篮球耍帅时,他装B说无聊,转头去练了滑雪,没别的原因,只为了通过不同难度来挑战自己。

好吧,真实原因是他篮球打得特别烂,想不通,按理说他这个身高腿长的就很符合打篮球的标准,但他就是不会,完全发挥不到优势。

过了青春叛逆期,又到了心高气昂的年纪了,就爱比,篮球这项运动走不通,那就换,七十八个运动项目,总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比,何尝不是最强的,强者总是孤独的,从不需要合群。

无意中发现在滑雪上他有点天赋,果然,强者注定要孤身奋战,一个人驰骋雪场。

程业从山上急转弯冲下,溅起的雪浪瞬间将余年包围,雪花在空中飘舞着,壮阔又刺激。

照片定格在这一刻。

余年在休息区等林木的空隙欣赏着照片连连称赞,这种时候就该猛猛夸。

程业竖起了耳朵听,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嘴上谦虚说:“没有了,这都是小意思啦。”

“好厉害,超厉害的,我要发个朋友圈。”

程业咧个嘴靠在余年肩膀上,看着她捣鼓着手机。

“我发朋友圈是分享生活的,我的生活中有你。”余年说。

程业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思绪回想到上次余年跟他解释朋友圈,他生理性的涌出了泪花,这次不能再有眼泪了,时刻保持眼睛干燥,瞪大了眼睛,打趣道:“你的生活就是一些你的搞笑视频。”

说是分享生活,但余年发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自己搞怪可爱的视频,程业每一条都会细看。

“是啊,我的生活很无聊的。”余年笑眯眯的冲他笑了笑。

可程业见那双眼睛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眉毛皱成了倒“八”字,眼眶又酸涩了起来,抱住余年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蹭,轻声说:“不无聊,一点都不无聊。”

“我现在不无聊了。”余年揉揉程业的小脑瓜子,笑着说,“你头发蹭得我好痒啊。”

她的社交圈很小,小到只有林木一个知心好友,微信上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的异性好友,更没有关系好的异性朋友。

每天二点一线,家,公司。

她对家的感知就是热闹的,爸爸妈妈听着她讲的幼时儿话哈哈大笑,小时候邻居们都夸她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漂亮,走到哪都有人夸她,被大人们的爱包围着,但她不知道那是爱,只道是寻常。

刚上幼儿园,她不懂那些小朋友为什么要哭,显得她格格不入,别的小朋友一块玩的时候,她总融不到一块,自己一个人趴在教室里睡觉。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声,第一次感到了孤独,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只觉得心里不好受,想哭想回家。

时间久了,她试着去融入她们,结果小朋友们玩久了就开始介意起旁人的加入了,幼稚的说不跟谁谁玩,只跟谁谁玩。

气的余年心直口快忍不住说了几句她们,她们就更不待见余年了。

小孩脾性大,说话没轻没重的,还喜欢动手打人。

看着她们有时打成一团,就安慰自己,看吧,玩的再好也会打起来的,只想快点长大,想着等上了小学就好了吧。

小学生在一块吵吵闹闹啥都说,吵架了扭头就忘,开始对外面的新鲜事物感到好奇,议论着今天去哪玩了,看电影了。

余年也能加入她们的话题聊几句天。

初中就不一样了,嫌小学生时期幼稚了,青春期的发育使她们开始注重自己了,有了爱美之心,偷偷打扮,还会聚在一块讨论化妆。

记得初中刚开学那会也没发校服,余年参与不到她们的话题交不到朋友,有次一个女同学见教室只剩余年一个人,就问她的衣服好看吗?

余年很庆幸有人跟她讲话,看着那位女同学穿的墨绿色中长款外套很丑,本想幽默下能交到好朋友,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还行,能看。”

“还行!能看?”

那位女同学气急败坏的走了,跟别人抱怨,说余年坏话。

余年开始怀疑自己没有社交能力,说不来漂亮的话,不会主动去讨好,也不会去附和夸赞别人。

在校园里总是一个人的身影,变得逃避上学了,妈妈开导她这不是她的问题,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她的生活不应该被这些人影响,可话是这么说的,到了学校看着别人成群结伴的,有说有笑的,还是会难过伤心。

她告诉妈妈她会变好的,为自己,她要去追寻独属于自己的天地。

高中一开学,余年就表现的友好洒脱,见谁都能说几句话,为了合群扯出了虚假的笑容,说了违心的话。

相处了段时间,其他人总能找到与自己的一类的人玩,又剩下了余年一个人,像是掉进了怪圈里。

不过她发现了一个跟她相似的人,她独来独往的,说不定两个独孤的人能凑在一块玩。

中午食堂打饭,余年鼓起了勇气上前跟她搭话,跟她站在同一窗口排队。

打完了饭才意识到打了不喜欢吃的芹菜,味道她能接受,就是不喜欢吃。

撑着头在餐盘里挑挑拣拣的,对面的人像是看穿了她,把她餐盘里的芹菜挑了出来。

“不喜欢吃的菜就不要吃了,不喜欢说的话也不要说了。”

余年愣住了神,抬眼去望着对面的林木,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视线模糊了。

“自我介绍下,我是林木,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余年一直记得那时的林木笑的多么动人。

这一天,这一时刻,她收获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天赐的友谊,从此,不再惧怕单独吃饭的尴尬,课上的两人一组,体育课解散后的无措,一个人在校园里孤寂的背影。

校园里两个独自的身影变成了形影不离。

高中三年余年在林木身边改变了许多,性情直爽,会根据合适的场景说恰当的话。

毕了业上了班,踏进了社会社交方面见了谁都能说几句客套话。

参加聚会也不怯场,当然还是要有林木陪在身边,要不然还是会有点没安全感,林木就是她的定心石。

她内心还是个脆弱爱哭的小女孩。

二十几岁刚踏进社会第一步,社会会狠狠打破你美好的幻想,不仅要面对着迷茫和未知,同时还要学会独立,独自租房子住,独自找工作,独自解决从没遇到过的各种问题。

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自己已经可以完成很多小时候不敢想的事情了,很棒了。

怎么能让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成为战无不胜,威风凌凌英勇杀敌的大将军呢?

以实战为经验,徂就最锋利的剑芒。

现在遇上了程业,翻找着幼时的记忆才明白她小时候是在被爱包围。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因为别人没有义务。

家人对余年好是亲情。

林木对余年好是友情。

程业对余年好是爱情。

这其中都脱离不了爱,是爱才会让一个人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爱是伟大的。

“林木教宋已舟滑雪,怎么还没回来。”余年等着急了。

来滑雪时,宋已舟说对滑雪一窍不通,拉着林木去教他滑,这都到饭点了还没回来。

“宋已舟这小子装的,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程业对宋已舟那点小心思看破说破。

“他比你还会装。”余年锐评道,“来了。”

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就一定会被抓包。

余年心虚的端坐好。

程业则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嘲笑他一番,“滑雪不是有手就会,有必要学怎么久”

“来比比篮球?”宋已来时就耳垂通红,单挑眉语气平平的说。

“我为什么要拿我的短板去跟你的长板比,这对我不公平。”

就比如一个又白又矮的人和一个又黑又高的人,一个说我比你白,一个说我比你高。

这是没有意义且无理的要求。

“知道不公平还多嘴。”

“哦,”程业转头搂着余年就走,“我们吃饭去。”

宋已舟:“……”

林木戳戳宋已舟的脸蛋,笑着说:“走吧,吃饭去。”

宋已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立刻垂下眼眸,跟上林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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