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发烧

何皎卿淋着雨回了家,到了家里她的发丝上还在滴水,她一到家先把外套脱了,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真是烦死了。

她明明拿了两把伞,为什么另一把找不到了?

到底丢在哪里了?

她真的很懊恼自己丢了伞,但是却并不后悔把那把伞给了孟年裕。

他那么孤零零的走在雨里,挺可怜的。

她也真是的,明知道暴躁症是他的痛处,还非要提及“发脾气”这三个字。

他说他自己是个混蛋,但是他明明表现出来的一向是自视甚高,之前他还说自己世界第一帅。

……

何皎卿叹了口气,戴余刚把碗筷放下,见她回来,想招呼她吃饭,却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皎皎,不是带了伞吗?怎么淋雨了?”

何皎卿撩了下耳边湿乎乎的发丝,黏在脸上真难受。

“孟年裕没带伞,我把伞借给他了。”

“不是拿了两把吗?”

“另一把找不到了。”

戴余叹了口气,先让何皎卿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又拿吹风机吹干了头发,许家说过,她从小就身体不好,这样会感冒的。

把身上湿乎乎的衣服换掉后,很明显舒服了不少,何皎卿迫不及待地坐到餐桌前,戴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

第一筷子先给戴妈妈夹了菜,然后才开始自己吃饭。

为了掩饰自己,她装作吃得很香,但她还是露出了破绽。

她从来没有吃饭吃得这么急过,还有走神的时候,一看就是有心事。

戴余看不下去了,问道:“今天在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何皎卿用手背擦了下鼻子,“没有。”

戴余一眼看破,“撒谎!”

何皎卿惊了一下,“我……”

“你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摸鼻子。”

“……”

何皎卿咬唇,没说话。

戴余把筷子放下,一只手支着脸,“要不要跟妈妈说一说?”

何皎卿摇了摇头。

戴余像是漫不经心般的又重新拿起了筷子,“跟叶思闹别扭了?”

何皎卿老实回答:“不是。”

“让我想想,”她说,“今天没跟阿年一起回来,你还淋了雨,他抢你雨伞了?”

“不是!是我借给他的!我后来没找到另一把伞!”

“那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回来?”

“我……”何皎卿也把筷子放下,“他说,要跟我绝交。”

“为什么?你惹他不高兴了?”

“他说他是个混蛋……让我离他远些。”

戴余听后,心下了然。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脾气倔,那些年里有好多人劝他放下这些,跟他那个有本事的爸爸说几句好话,把他接回奕澜市过好日子。

谁知道这孩子简直就是个犟种,怎么说他他都不听,非要留在这儿过苦日子。

也真是可怜,八岁就一个人照顾着瘫痪的姥爷。

后来戴余让他来自己家里吃了几顿饭,这孩子就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全都拿到何家来了。

那天小小的孟年裕,搂着一堆苹果,都腾不出来敲门的手,戴余给他开了门,他就把苹果全都放到她家的茶几上。

“阿姨,我姥爷说,吃苹果对身体好。”

戴余笑着把苹果装进篮子里,说让他带回去,阿姨不要他的东西。

但是孟年裕不肯。

“阿姨,现在,只有你和姥爷肯对阿年好了,所以阿年也要对你们好。”

小小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疼,他是被孟家抛弃的孩子,在他五岁的时候他妹妹被接回去了,但是他却一直被留在这里。

他学习不好,打架喝酒抽烟,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学好,是个恶劣的差生,但是戴余始终觉得他很可怜。

那一句话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孟年裕是个好孩子,毋庸置疑。

……

孟年裕回到家,把伞收起来,放到一边,明天再还给她吧。

他把围裙围在腰间,准备做饭,看起来兴致不高。

钱申坐着轮椅,腿上盖着一条毛毯,抱着一袋薯片就出来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您怎么又吃我零食?”

“不让吃啊?”

孟年裕笑出了个酒窝,“不是,姥爷,医生不让您吃咸的辣的油的,您看看您手里那包薯片,香辣味儿的,刚才肯定还背着我吃魔芋爽来着。”

钱申翻了个白眼,“你不许笑了,笑起来跟你爸一个德性。”

“行行行,我不笑了,您也不许再吃了。”

孟年裕把他手里的半包薯片拿走,随手放到橱柜上,这小老头儿,嘴可馋着呢,要是不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肯定又该偷着吃了。

孟年裕拿起锅铲,倒上油,切了几个西红柿,准备弄个西红柿炒鸡蛋。

钱申闲的没事干,自己看了会儿电视,等孟年裕做好饭之后,又推着轮椅到餐桌前,孟年裕把碗筷放好,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姥爷,多吃点,你都瘦的皮包骨了。”

钱申看了眼自己被孟年裕喂出来的啤酒肚,欲言又止。

神他妈的皮包骨。

孟年裕又不停的给他夹菜,鸡蛋全给姥爷了,留给了自己一盘子西红柿。

孟年裕看着钱申鄙夷的眼神,脸不红心不跳,“我爱吃酸的。”

钱申嘴硬着把鸡蛋分给了他一半,“鸡蛋吃太多了会得胆固醇,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我也不想得胆固醇。”,孟年裕刚想把鸡蛋夹回去,又被钱申拦住了。

“青少年多吃鸡蛋有利于补充蛋白质,吃吧,吃不死你。”

“……”

……

吃完饭,孟年裕冲了个热水澡,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几乎要和他耳边的水声融为一体,脑子里还琢磨着今天的事。

啧,真烦。

怎么老是想起来她借伞淋雨的事?

右眼皮还一直跳。

孟年裕洗完澡,刚吹干了头发,准备上床,却听见有敲门声。

“阿年,是我,开开门吧。”

是戴余的声音?

孟年裕开了门,戴余急出了一脸汗,孟年裕一开门就抓着他的胳膊,“阿年,我家皎皎,皎皎她发了高烧……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帮阿姨把她送到县医院去好不好?”

孟年裕瞳孔地震,闻言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赶紧往楼下跑去。

他摆弄着手机,想叫救护车,可是大雨好像把信号线冲毁了,根本没有信号。

孟年裕没办法,只能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边跑一边问,“阿姨,刚刚测过体温了吗?”

“测过了,第一次测三十八度二,给她喝了点药,第二次就三十九度五了,我怕她越烧越严重……这才没办法……”

孟年裕开了门,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何皎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正闭着眼,看起来很是难受。

烧的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间,她竟将孟年裕错认成了许琮,下意识呢喃道:“哥哥……哥哥我好难受……”

孟年裕额角渗出点点细汗,何皎卿此时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孟楠溪重合,她嘴上竟然喊着“哥哥”?

这下子孟年裕彻底没办法袖手旁观了,背着何皎卿,拿起雨披,披在身上,把何皎卿的身体完全藏在雨披底下,确保她淋不到一点雨。

“阿姨,我先带她去医院,您别着急,如果有事我一时间联系您。”

孟年裕来不及等回音,背着人就往外跑,下这么大雨,路上都是泥巴,肯定不能骑自行车,他只能跑着去县医院。

这里地方有点偏,离县医院至少得有个七八公里,孟年裕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词——“人命关天”。

他现在背上有一条命。

那滚烫的温度快要把他的后背烫出个大血泡,何皎卿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没有,只能趴在孟年裕身上。

她其实还好,因着发烧和下雨的缘故,戴余还给她多穿了个外套,孟年裕却是来不及,穿着短裤短袖就跑出来了。

泥点子不断扬起,又溅到他的腿上,他还背着个人,负重跑七千米,他孟年裕这回真是突破极限了。

跑了大概八百米,孟年裕也快撑不住了,可是不行,还得继续跑,跑吐了也得跑,这个娇气包,也不管自己淋不淋雨,倒先把伞给他了。

淋了一场雨就发烧了,抵抗力也太差了吧?

孟年裕嘴里念叨着,“何皎卿,你可千万别出事儿,你要是出了事儿,戴姨得活剐了我十个。”

“哥哥……”

“真是的,没听说你还有个哥哥啊……真是叫我呢?下回叫裕哥就行。”

“我难受……”

“这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下着雨,裕哥也没办法更快了。”

“……”

孟年裕这么半蒙半哄,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反正他是重新有了信心。

妈了个逼的,他今天就该喝两勺氮泵再出来。

他也不知道又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到哪儿了,反正隐隐约约隔着几条街能见到高楼大厦了,也不知道谁,开着车,朝他门摁喇叭。

孟年裕跑得有点恍惚了,车上的人见他不做反应,下车来,招呼着他们过来。

“你们需要帮助吗?”

这一刻孟年裕仿佛获得了救星,真的就是救星,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临死前得救的庆幸与欣喜。

何皎卿有救了,她死不了了。

两个人上了车,车主得知他们的困境,快马加鞭朝着医院的方向行驶。

孟年裕怕弄脏了人家的车,把湿了的雨披收起来,认真地检查何皎卿身上有没有湿的地方。

还好,除了裤脚有些泥点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摸了下何皎卿的额头,大掌覆盖住她整个额头,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让人看了胆寒心惊。

孟年裕刚摸了一下,便急着把手缩了回来,这可真是够烫的,不过,应该很快就到医院了吧。

退了烧就好了。

何皎卿无意识地靠近了少年的臂膀,“哥哥,我冷……”

驾驶座上的车主,问道:“这是你妹妹啊?”

孟年裕微愣,随即轻笑道:“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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