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燕在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衣服裙子都倒在了床上，终于在红色大行李箱外侧拉链里翻出了一条红色的绳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柳招娣上次给大家的红绳，自己放到了行李箱里，就忘记了，这次出国也用了这个行李箱，所以就带过来了，她头皮发麻，慌忙将佛经又继续播放。她拿了张纸巾将红绳包上，可是现在实在不敢出房间，终于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说笑声传了过来，房东夫妻回来了。佛经一直在循环播放，她鼓起勇气，开了一点门缝，悉尼的公寓大部分都是开放式厨房，她看见男房东已经拿出小奶锅，拆了一包火锅料放了进去，他的老婆也站在厨房洗白菜呢，气氛不知道有多生活气。

她放心的从房间走了出来，门开开里面的佛经还在放，声音也传了出来，女房东Michelle 听到声音，惊讶道：“Cindy，那是佛经吗？”

王燕燕忙回答：“是啊，我……”她把话咽下去，怕吓这对方，含糊道：”我做了个恶梦，有些害怕。“

“哦，我倒是有时候听佛经觉得心里有点怕怕的，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我们家不能放佛经的呀。不可以搞偶像崇拜的。“ Michelle笑道，她老公也附和道：“Cindy你若是害怕，这周末我们要去教堂，你一起来吧。”

“是啊。”Michelle也笑：“你准备什么时候投入主的怀抱啊？”

王燕燕客气的笑了笑，点点头：“这遍放完了，我就关掉。” 她没有回答他们后面一句话。和人合租就是不太方便，容易打扰到别人。其实这对房东算比较好了，因为水电账单的三个人平摊，并不包含在房费里，所以洗澡时间不会像有些年纪大的房东会使劲在外面催促，有时候王燕燕的同学来她房间玩，也不会太干涉。就是和这边几乎所有的信教华人一样的习惯，特别喜欢传教，王燕燕刚认识他们时候不好意思推拒，去过他们周末的一次信徒聚会，里面好多人多多少少都拐弯抹角，用毫无逻辑的故事去贬低其他的宗教，那些话让从小对佛教和道教非常有好感的王燕燕心中非常的不舒服，所以后来再也不去了。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还亮着，想了想，摸摸口袋里的红绳，她不愿意将绳子放到家里的小垃圾桶内，回到房间关掉佛经，又将很久之前，说是从山上主持送的一串红色塑料手串从背包里拿出来，戴在手腕上，鼓起勇气出门了。

这一出门刚进电梯就后悔了，澳洲人少，虽然一层有四户，但是每次坐电梯遇到人的时间不多，这次自己一个人拿个红绳，而垃圾房在地下二层，她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因该等房东出门时候和他们一起下电梯，可是B2的按键已经按下了，她急忙又按了G，这是一层，澳洲这边G是进门的一层而1是国内的二层，她住在5层，好在按得及时，电梯到G的时候停住了，电梯门一开，她走了出去，刚刚转身朝大门过去，顿时头皮发麻，进楼需要刷卡，那个玻璃门一直都是关着的，现在那个玻璃门上有两个人影，一个是她自己，一个在她的左边。她下意识就想起来那个发黑的红绳子在左边裤子口袋里。楼道里24小时都亮着灯，但是光线不算太亮，她心里觉得头上24小时亮着的灯在微微打颤，脸都吓得发木了，她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大门，没有那个影子了，但是恐惧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她想冲过去开门，左边胳膊突然感觉被人朝后使劲拉了一下，她猛地将右手腕上说开过光的塑料珠子，朝左手臂拍打，不知道到底是那个珠子确实有法力还是她凶狠的拍打的气势很吓人，那个力度消失了，她冲了出去。

今天是周二，还不是社区来收垃圾的时候，物业还没有来人将垃圾桶全部放到路边，所以这楼的路边空空，别管什么颜色，一只垃圾桶也没有。好在这条街往前面有几处老楼，老楼大概没有地下垃圾房，就在外面建了一处半露天的垃圾房，她跑了过去，将包着红绳的纸包找了个垃圾桶扔进去，来不及喘口气，就回身跑了。

走到入门处想到刚刚的感觉，虽说绳子已经扔掉了，但是还是不敢一个人进去，她在楼下一直晃荡着，终于在天黑前，见到了一个估计是同楼的邻居，是个印度的阿姨，她两眼发光，差点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尽量抿着唇，急忙紧紧跟着进了楼，回到了家，她急匆匆的又给卓宁打了个语音电话，依旧没人接，她编了了一段文字过去：我已经找到柳招娣的东西了，已经扔掉了，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呢？消息石沉大海。

卓宁回复的消息，王燕燕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的，澳洲和国内在夏季有三个小时的时差，她看到信息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她算了算国内才凌晨五点钟，忍下冲动没有打电话过去。卓宁只回复了两个字：没了。

昨日的奇怪经历，让她有点不真实感，原本心中还忐忑着，但是一打开电脑，看到那还没写完的论文，也没时间唧唧歪歪了，为了不挂科不再交一次学费，她又埋头苦写。

时间过了快两个月，王燕燕顶个眼黑圈终于等到了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也成功的将房间短期转租出去后，她心情愉悦的和同学跑到唐人街的回国礼品店为了UGG砍价时候，卓宁的电话来了。

她微微一愣，接起电话，电话里卓宁问道：“你有你们辅导员的照片吗？”他声音低沉：“我到学校，余甜带我去见了孙雨，但是我觉得她不是孙雨，所以想问问你有她照片吗？”

“额……我没有…….”

“那算了。“对方好像准备要挂电话了。

“诶，等一下……”王燕燕急忙又问道：“余甜带你去见的孙老师？她没有转学吗？”

卓宁回复道：“她说她当时吓坏了，准备和你们一起转学，但是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反应过来是自身问题，她回学校了，一切都很正常。”

王燕燕没有说话，她还记得当年的恐惧感，她对着电话说：“我换手机了，现在没有孙雨的照片，但是我旧手机里应该还有，我12月3号的飞机回国，等回去后找出来给你。

“你要回国？“卓宁声音有点惊讶，他劝道：“你先别回来吧，等这边的事情我弄清楚了你在回来，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澳洲隔海，不管什么东西找你都很麻烦。”

“可是，上次信息你说没事了啊，我机票早就买好了，房子也转租出去了，东西都弄好了啊。”

“我什么时候说没事了，行了，回来就回来吧，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天天招了什么东西。待会给你我号码。“

两人挂完了电话，王燕燕收到一条微信，她回复：收到。想了想又把自己国内号码也打上去，她国内号码虽然不用，但一直保留的。

回国的日子总是特别快乐的，王燕燕把卓宁的事情和爸妈说了，他们又带着她去庙里拜了拜，又在庙里请了一串说是开过光的白色阵渠手链，卓宁除了开始联系，收了她给的孙雨照片后，就再没有声音了，王燕燕就在国内各种美食的世界里遨游着，心情也变得放松起来。直到，她和表姐逛街时候，接到了余甜的电话。

“燕燕，回头啊！“ 她接到电话时候，吓了一跳。是个陌生号码，一个甜腻腻的女生笑道。她反射性转身，看到离自己三步远站了一个小女生，脸庞圆圆的，皮肤有些黑，身材微胖，确实是余甜。她有些惊讶，国内学校都还没放假呢，余甜竟然在这里，余甜也不是本地人啊。

余甜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我姐姐在这里开店，她和她对班的女生都生病了，一时请不到人，我就请了两天假过来帮帮她。” 王燕燕顺着余甜手指向，看到一家奶茶旁边的衣服店，门面比隔壁的奶茶点还要窄一点，门上挂着国内冬天常有的那种透明的塑料宽帘子。

余甜热情的让王燕燕进去玩，王燕燕和表姐李娅一起进去了。她也想和余甜聊一聊，虽说她们以前是一个寝室的，但毕竟只有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而且在寝室里，两个人都不算熟，后来大家都转学了，更没有联系了。

这是一家衣服店，虽然门帘很厚，但是里面很冷，大约没有像其他小店里那样开空调。里面的衣服看上去都不是很新的样子，看上去是个二手店，收银台那里是个玻璃柜子，里面放了些饰品。

余甜笑了笑：“我姐姐开的古着店，开了好几年了。”她在柜台后面拿出两个塑料凳子，王燕燕和李娅道谢坐了下来。

“燕燕，我早听说你回来了，还说准备约你见面呢，没想到这么巧，刚刚正好看见过去。”余甜的笑从见到她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澳大利亚好玩吗？”

“还不错，就是好吃的没有国内多。”王燕燕对余甜这样的热情回以大大的微笑。

“她们那些老外是不是都特别胖？天天吃汉堡吗？”余甜的问题和王燕燕每次回国遇见的亲戚朋友问的都一样。

“她们年纪大的胖的多一些，年轻女生，身材好的特别多。”王燕燕说道，她心里有忐忑，开口问：“甜甜，你知道柳招娣的事情吗？”

余甜点了点头：“我听卓大师说了。”

卓大师？王燕燕想应该是卓宁了，他曾经说过余甜带着他见过孙雨。王燕燕想到几年前看到的那一幕，她闭紧了嘴巴，她依旧心里有种预感，不能提那个人，就算是鸵鸟心态也好，好像她不提到她，她就找不到自己了。

余甜大概是理解了她的心情，伸手拍了拍王燕燕的手臂，说道：“燕燕，我后来看过医生后，觉得是我们都互相捕风捉影的吓自己的，我的医生说，有时候人类在一个小群体时候更容易产生幻觉，其实是我们那次玩笔仙，给内心下过了一次暗示，后来一个两个的传染情绪，你后来是不是没有见过孙老师了？” 她笑出声来：“我回学校后，她听我说了那些事情，知道你们几个都因为她转学了，都惊呆了，可是奇怪了好几天。”

这话说的王燕燕都有点怀疑自己了，她皱着眉头，说：“可是柳招娣的事……”

余甜不解的看着她：“人有旦夕祸福，柳招娣生了病死了，我听到也很可惜，但这都多久了啊，总不能有点什么事情你们就自己吓自己吧。”

“那其他人呢？方萌方蕾她们？”

余甜摇摇头：“你们都转学了，大家都没有联系了，这次有个卓大师找到学校来，我才发现方萌她们大概都换了手机号码了吧，这也很正常啊。都不在春城了，还留着那的电话做什么？”

王燕燕点了点头，从那件事情后，大家都不敢互相联系了，生怕被一锅端了。她跑到澳洲后，国内春城的别的同学她都不敢联系了，生怕听到关于孙雨的事情。她们换手机，换微信也能理解吧。

又聊了一会，两人约着周末一起吃饭，王燕燕就离开了，她走远了一段距离转头回去，余甜还站在店门口朝她挥手呢，她也使劲挥了挥手。表姐李娅说：“你这个同学人挺热情的。”王燕燕点了点头，她不记得余甜以前是不是这样热情了，还是毕竟两年未见，所以更觉得有缘分吧。李娅说：“听你们说话不是很久没联系吗？她怎么有你的电话啊？”

王燕燕低头回想了一下，她现在的国内号码是她爸妈所在的宁市的号码，她上高中时候就是这个号码，去春城后换了春城的手机号，她也不记得是不是将自己这个老手机号码给过余甜，不过也许是给过呢，又或者卓宁给余甜的。

宁市的商业街有好几条，余甜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古着店里，等王燕燕离开后，她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声音放的更甜了：“喂？孙老师，王燕燕走了。”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笑的更恭敬了：“嗯，您放心，您不用过来，您就放心等着吧，我一定会把她哄过去的。” 她声音里带着讨好：“好的……好的……我一定记着，我肯定会努力的，是……是…….那个小道士他哪里是您的对手，就让他瞎跑去吧。哈哈哈哈……，我办事情老师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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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