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个跟陈嘉树长相相似的人代替他维持活着的假象,一切就说的通了。
那么温良知道情况吗?
沈木青不愿再细想,他吃完药,决定放平心态和温良谈谈。
打开书房门,饭菜的香味飘进来。
温良正在厨房把菜装盘,当然不是他刚做好的,而是专门订的私房菜。
他虽然不会做饭,但订餐是会的。
四十分钟的时间,那家菜馆就让店员送来了饭菜。
沈木青出来站在一旁,他看着温良穿着围裙、端菜端饭的身影,忽然放弃了和温良谈话的想法。
不管是心平气和的沟通还是语无伦次的争吵,都会破坏他与温良岌岌可危的关系。
他已经没有信心再把温良找回来一次。
在沈木青走神的一小会儿,温良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抬头看着沈木青,神色明显担忧。
沈木青想,他有多久没看见温良这样真心实意地看着自己。
直到温良的指腹碰上他的脸,他才感受到脸上除了温良皮肤的温度还有咸湿的泪水。
这个人现在还会为他擦眼泪啊……
温良不知道沈木青在哭什么,他的手还没从对方脸上撤下来就被一把握住。
他看着沈木青垂眉低眼的把着他的手细细摩挲。
温良有些害怕,因为他看不明白沈木青要做什么,或许是要对他的手做什么。
他小心问道:“怎么哭了?”
“温良,我很爱你。”
温良想说句话转移沈木青的注意力,可没想到对方会对他表白,一瞬间他仿佛如鲠在喉,呼吸也不畅。
他收回手,笑了一下,“先吃饭吧。”
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沈木青吃完饭和温良说有事出门。
温良没多问,他把用完的碗筷收拾了放进洗碗机。
家里只有除了洗碗机中的水流声再无其他,水流声有规律,温良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冷静。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能运转。
陈嘉树给他的那个手机还在茶几上,温良眉头微蹙,他没想到仅仅一个手机就能让沈木青控制不住情绪。
陈嘉树的电话打来时,温良没拒接。
两人好久没联系,在学校也没见过几次面,这次对打电话给他估计有事。
可那边好久没出声,在温良问出声之前便挂断。
接通了为什么不出声?
温良觉得陈嘉树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对方肯定遇上些不太平常的情况。
他想起沈木青不久之前的奇怪模样,心里冒出一个猜想。
沈木青……不会去找陈嘉树了吧?
洗碗机的声音忽然停下,温良也如梦初醒一般断掉这个想法。
他觉得自己想太多,沈木青怎么会因为那个手机而突然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在温良笑自己多想的时候,沈木青和陈嘉树见面了。
见面地点是陈嘉树的公寓小区,沈木青在那里有房产,进去轻而易举。
陈嘉树刚好要出门,两人就这样撞上。
算是偶遇。
在附近的咖啡厅,两人面对面坐着,他们直直盯着对方,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
一个是加害者,一个是受害人的家属。
他们共同忽略了自己的这个身份,换上了另一个身份——与温良有关的人。
沈木青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觉得诡异,双胞胎怎么会像到这种地步。
他没提之前的事,也未戳破陈嘉树的身份,他笑着介绍自己,“我姓沈,是温良的男朋友。”
“沈木青是吗?”陈嘉树同样笑眯眯的,“我经常听哥哥提起你,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等沈木青回答,睁大眼睛问道:“我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
“我叫陈嘉树,是温良的……学生。”
陈嘉树模仿着沈木青自我介绍的句式,在介绍自己与温良的关系时犹豫了一会,最后带着暧昧的态度说出身份。
“学生?我记得你是学化学的,温良应该交不了你,他今年也没有跨专业选修课。”
“不一定非得在学校上课才算是学生。”
沈木青轻笑,语气略带无奈,“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这样,在所谓的情敌面前炫耀着自己和温良的关系。”
“不过有一点不同,温良当时是单身。”
沈木青强调了单身。
陈嘉树有些不舒服。
对方的说话方式、动作都像极了温良,不过违和感很重。
没直接回应,陈嘉树装作好奇,“你的情敌是张凛吗?
“我跟他见过,感觉就外表和谈吐还蛮有魅力的,当时还挺慌的,总感觉温良会更喜欢那样的人。”
他知道温良是张凛的学弟,那天酒吧后门看情形也猜到点东西,也不晓得沈木青是怎么插进去的。
所以话里带了点试探和讽刺。
沈木青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我那时候也是这样想,我凭什么比得过张凛,就因为我更年轻长的更好,还是会撒娇?
“在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相处了两年。
“温良叫张凛‘哥’,而我只是他的学弟。
看似在说自己,实则暗指陈嘉树。
“所以你很自卑,以至于死盯着温良的所有事,连他有个关系好点的学生都要管?”
沈木青仿佛为陈嘉树的言论感到吃惊,他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抱歉,我真没想到……”没想到陈嘉树比他想得聪明,甚至会借力打力。
他坦言:“我当然自卑,不过那是面对张凛的时候,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我先生有关系好的学生当然没关系,我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师娘。
“不过要是学生有多的心思缠着他我还是要管的,毕竟他心软,撒撒娇、流两滴眼泪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
陈嘉树想象过自己与沈木青的初次会面,他以为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处理对方。
可实际上没有。
他自己压着火气。
对方端庄地坐在他对面,像教养良好的太太来规劝小三离开自己的丈夫。
陈嘉树越和他说话就越生气,他不懂面前的人为什么还能神态自若说起温良。
他想起自己看到的视频,想起温良背脊的触感,想到温良的膝盖。
这还仅仅是他所知道的。
陈嘉树从没如此肯定过自己的修养,他居然忍着没有揍沈木青。
但他实在怒火中烧,不能和对方冷静交流。
“这话我同意,不只是心软,他还念旧,不然哥哥怎么会忍你那么久。”
“这话从何说起,我和温良认识到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
陈嘉树打断他,“在一起十几年你还打他!他身体不好你怎么舍得打他?!”
他的一句话让沈木青无法维持平和的表情。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对我指手画脚。”沈木青改了态度,那种违和感也不在。
他舒展身体,抱臂靠着座椅靠背,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嘉树道:“我老婆给你几个好脸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谁了?”
“说得好听点不过就是个上赶着当小三的,说得难听点就是备胎,要尽快换下来的。”
陈嘉树不在意。
没和温良联系的这几天他已经想清楚了,备胎怎么了,备胎好歹上去过,保养得当还能用第二次。
“沈木青,你别用一副正宫赶小三的姿态来跟我讲话。”
陈嘉树冷笑,他在沈木青反应过来前,起身拽着对方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拖。
沈木青按着桌子。
两人怒目而视。
他们为了同一个男人维持表面平和,也为了同一个男人破功。
两个成年男人拉扯起来的动静不小,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服务员也注意到情况,跑过来劝说,只是没人听罢了。
陈嘉树咬牙切齿,他气得眼睛发红。
“你他妈算个屁,把温良害成现在的样子也有脸叫他老婆,你打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他是你老婆,把自己老婆逼得跳楼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他每次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视频都觉得心惊,到底要怕成什么样才会不管不顾地要翻过阳台围栏。
沈木青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仿佛支撑不住一般松了手坐回软椅,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张凛早就下台,所以你不把他当一回事,现在轮到你了。”
温良不会回头,更别提吃回头草。
陈嘉树没再管沈木青。
他冷着脸回到公寓,冷着脸洗澡、吹头发、上床。
床单很久没换,洗衣液的气味没剩多少,但还有其他香味。
陈嘉树把脸埋到枕头上,里面的气味“嘭”的一下出来,柔软又让人怀念。
是温良的气味。
陈嘉树和沈木青吵赢了心里还是不好受,他想见到温良。
想抱他、亲亲他。
“哥哥,哥哥……”
“温良……”
温良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县上的案子已经完美收官,记者正在采访几位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其中有白梁玉。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视声音,想着陈嘉树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抬头看见钟表上的时间才发现离沈木青出门已经过了好久。
要不要给沈木青打个电话?
在温良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沈木青提着一袋殷红的苹果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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