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意识到自己中了沈木青的计,人家一开始就是冲他来的。
在沈木青拿着棒球棍,他见陈嘉树还有力气爬起来,挑着眉头准备再给他来一下。
那一下又急又快,陈嘉树堪堪躲过。
他的身体素质不错,但沈木青最开始打他没收力气,他现在头晕目眩,看东西都和实际有偏差。
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跑不出这条巷子,更不用说跟对方单挑。
陈嘉树弓着腰撑墙,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的人。
穿着跟他几乎一样的衣服,朝他走来的姿势端正又熟悉,举手投足之间能看出仪态教养的优秀。
陈嘉树知道盯梢的人为什么会跟错了,不仅跟衣服有关,光是举动就跟他像了□□成。
对方问道:“准备好了吗?”
陈嘉树看着沈木青戏谑的笑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跟他玩猫捉耗子。
“啪嗒”一声,水泥地上散开一滴血。
是陈嘉树的,他精神太紧绷以至于没注意自己头上的血顺着脸流到下巴。
温热的,还有一点痒。
在下一滴血落下去之前,破空声传来。
脑子受伤的陈嘉树无法及时反应,他的身体没办法再次躲开,在木棒敲到头之前他用手臂挡了下来。
手臂发麻,但没有头上的伤来的厉害。
沈木青没有急着挥动木棍,他看着陈嘉树狼狈的模样,准备等对方气喘匀在进入下一轮打击。
可陈嘉树没心情跟他耗了,这么下去浪费体力不说,最后结局也不会改变。
老鼠已经在猫的爪下,无论假死、求救、逃跑都没有用。
不过是给猫增添乐趣。
当沈木青再次拎着棒球棍问“准备好了吗”,陈嘉树轻笑道,“准备好了。”
周围安静但也不是没有人员来往,摄像头也还算全面,沈木青要是在这里杀了他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对方一定会把他带到其他地方。
就像他那个双胞胎兄弟。
所以棒球棍挥过来时陈嘉树没有躲也没有挡,他到要看看沈木青是怎么弄死他的。
就像沈木青不把张凛当回事一样,陈嘉树其实也没把沈木青放在眼里。
直到倒地的这一刻他才有点对方是杀人犯的感觉。
老旧的居民楼没多少人居住,大多都是念旧的老人家长居,也因此没人发现不显眼的小巷里人来了又走。
水泥地、水泥墙,昏暗的环境。
陈嘉树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那条巷子里。
仔细看看,发现很眼熟,但他想不起来。
墙角、屋顶到处是蜘蛛网,空气中有灰尘的气味,这让养尊处优的少爷很不舒服。
他常年玩极限运动,可以接受风吹雨淋日晒,但不能被灰尘遮盖。
就像一棵树,灰尘会让它无法在阳光下舒展。
陈嘉树发觉手机还在自己包里揣着,估计是沈木青做了万全的准备觉得手机不拿走也没关系。
而且他被捆在一把脏兮兮的椅子上,想拿手机也拿不到。
绳子捆得死紧,挣扎两下觉得手脚都在痛。
陈嘉树不死心,低头用牙咬,牙咯着了脑袋也疼,绳子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醒了?”
陈嘉树扭头,见沈木青站在他侧后方,刚才的一切动作都被对方看见了。
心里暗骂对方两句。
他估计自己被敲出脑震荡了,不仅想吐头晕,反应也很迟缓。
所以刚才啃绳子的动作大概会比他想象中的画面还奇怪,在沈木青眼里可能和智障没两样。
是了,哪怕到这种地步,陈嘉树也还是不怕沈木青。
应该说是看不起。
要不是沈木青是温良的男朋友,他都没心思把人往情敌的身份上放。
沈木青也同样的看不起陈嘉树,他甚至不想知道对方到底跟温良发生了什么。
他把陈嘉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比你那个兄弟聪明点,不过也就一点。”
“是吗?”
沈木青点点头。
他的表情很自然,既没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怒气,也没有精神病发病时的癫狂。
这种人绑了人还怡然自得的,大概是病得不轻。
陈嘉树准备试试拖时间,温良发现不对就会报警。
等他爸妈知道情况,找他应该就会容易很多。
要是找不到……也没关系。
陈嘉树问:“你要杀我吗?”
“要的。”沈木青不知道从哪摸出把水果刀把弄着,要是温良在就能认出来这是家里削苹果的那把。
“你上次说的话我认同,我不该伤害温良,我该把你们这样的人悄悄弄死。
“温良什么都不用知道,他只要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沈木青脱了把椅子坐在陈嘉树面前,他说:“你们兄弟两真是像,不,应该说一摸一样。
“长相,性格,甚至连缠上温良的手段都一摸一样。”他有些好奇的问:“他受伤的时候你会痛吗?”
陈嘉树轻轻点头:“会,你当时是捅了他一刀吧。”
沈木青笑了,说:“还真有通感啊?”
“也不全是,我看见他的伤口了。”
沈木青闻言挑眉。
只听陈嘉树继续说:“其实他出事的那天我去了你们小区,看见你和温良把尸体放进车子后备箱……”
他叫了辆车,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临近郊区车流变少,他的注意力便渐渐不在开车上。
以至于出了车祸。
后来,陈嘉树带着点报复和玩乐的心思顶替了他的兄弟。
“陈苒喜欢温良,连带着我也经常梦到他。后来见到本人,开始是想吓吓他等拿到证据就走人,可是现在我不想走了。”
说到温良,陈嘉树的表情柔和下来。
沈木青表情不变,问他为什么。
陈嘉树戏谑地看着沈木青,说:“他拉着我,让我帮帮他。”
沈木青终于变了脸色,自己的爱人软下态度,就是为了求别人帮忙远离他。
“你不会觉得你帮了他就能顶替掉我的位置吧。”
“为什么不能?你在伤害他,我在帮助他,而且他对我也有好感。”
“你觉得他喜欢你?”
陈嘉树看出沈木青不信,说道:“你其实晚一点绑我就会看到我们相处的场面,你真该亲眼看看他看我的眼神。”
沈木青一拳打在他脸上,力道之大让陈嘉树连人带椅子摔倒。
地上飞起一阵尘灰,陈嘉树咳了几声,他头痛的厉害,不过心情不错。
沈木青蹲下身,声音阴恻恻的,“温良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我。他就想过平淡的生活,谁能带他脱离水深火热他就会死死地抓住谁,你对他而言就是工具。”
“我知道啊,备胎嘛。”陈嘉树毫不在意,“其实你要是控制得好情绪,他说不定会一脚把我踹了,可是你好像飞去德国看了病也没用。”
看着沈木青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陈嘉树觉得快意的同时又感到讽刺。
“温良告诉我你去看病了,让我别动你,他跟我说你会好起来。”
最后一句假话陈嘉树说得毫无负担。
沈木青踉跄一步,哪怕知道陈嘉树嘴里的话半真半假,他的心也痛得厉害。
趁着人神情恍惚,陈嘉树就着现在的姿势伸手够手机,不用拿出来,只消按几下开机键就能把消息送到他妈那里。
他想试试,哪怕知道沈木青不会把能使用的手机给他留下。
椅子忽然被扶了起来,陈嘉树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木青,头皮有一瞬间发麻。
“你知道吗,我在温良面前绝不会露出多的情绪,他太敏锐,也很会利用这些情绪,一旦我有一点歉意他就会抓住机会离开。”
“同样的,你刚才说那些话是在故意刺激我,为什么,就为了拿到电话求救?”
沈木青说着,把陈嘉树的手机拿走。
他按亮手机屏幕拿给陈嘉树看,上面显示无信号。
接着,他像扔垃圾一样把手机随意一抛,陈嘉树刚才的行为在他眼里仿佛就是个笑话。
直到现在,陈嘉树才觉得自己面前的人是个杀人犯,脑子还不错的那种。
沈木青看着陈嘉树,忽然道:“我帮你打吧。”
他关了信号屏蔽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接起。
“木青?”
是温良的声音。
陈嘉树用力抬起头。
沈木青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他问:“老婆,在干嘛?”
“还在学校,怎么了?”
温良的声音很平静,好像没发现陈嘉树的失踪,也不觉得沈木青叫他老婆有什么不对。
“没事,就是看到我们以前的照片有点感慨,”顿了一下,沈木青接着说:“当时张凛对你很好,你却选了我,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现在又有一个选择的机会。陈嘉树现在我这里,你可以选让他好好的。也可以选择自由,我会去到你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温良没说话。
陈嘉树想要出声,被沈木青踹了一脚,疼得咬牙。
“陈嘉树在你那里?”
“对,我开着免提,他全都听得到。”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沈木青没有说话,他用沉默回答了温良的问题。
没有多的选择,他给了两个就只能选二选一,信不信由温良自己,反正出事了怪不得他。
那边传来温良的呼吸声,还有点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温良:“你要说话算话。”
“不骗你。”
“陈嘉树……”
陈嘉树听见温良叫他,便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一些,好像这样能听得更清楚。
他记得梦里那个温良的模样,为了让陈苒活下去他可以伏在地上求沈木青。
那样的卑躬屈膝。
陈嘉树清楚,无论被沈木青绑的是谁,温良都会那样做。
这次温良应该也会……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我想要自由,你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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