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贴在山洞壁上，对视一眼。

周今山移开目光无所适从挠挠头，她总觉得很快要暴露。

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几乎要完全贴在一起。

只见洞穴口出现一阵幽光，两列三排六个带着面具的男女老少抬着一个昏迷的小孩走了进来。

周今山小声道，“先救下那小孩。”

慕允泽道，“嗯。”

他飞身出去，两脚将前面两人踹飞出去，剩余四人失去平衡，那小孩眼见着就要掉在地上，被慕允泽接住。

这时周今山也冲了出去，拉着肩头扛小男孩的慕允泽就往外跑。

两人虽事先做了准备，却并不知道深深的洞穴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凭着感觉跑。

不一会便发现又回到了似乎已经走过了的位置。

那小孩还是没醒，两人只得将小孩放下，思索着怎么样能走出去。

“怎么办？”周今山看着四周出现的八个洞口，“走哪一个。”

八个一模一样的洞口，他们甚至不知道刚刚选择的是哪一个。

慕允泽手心出现一个黑色罗盘，他口中念念有词。

周今山盯着面前的小孩，小孩衣着华丽，腰间挂着玲珑玉佩，看样子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她刚要伸手捏捏脸蛋，那小孩睁开了眼睛。

周今山将伸出的手朝上移摸摸那小孩的头，“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在这里？”

那小孩并不害怕，突然朝着她身后指去，“他们是妖怪。”

周今山转身，慕允泽已经和刚刚那几位打起来了。

不出三招，追上来的六个面具人都被打倒在地，捂着肚子，哎呦的叫。

“……”

没想到这么弱，刚刚他们担心打起来会误伤小孩，所以才逃走，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几个人被绑在一起，慕允泽伸手卸下他们的面具。

原来是几只猴子修炼成精，怪不得他们几个身形像人一样却带着面具，原来是还不会变出人脸。

那小孩走过去，问道，“原来就是你们一直在抓活物，这衍州城被你们弄得人心惶惶，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今山抬眼和旁边的慕允泽对上视线。

这不是小孩。

慕允泽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作揖，“请问前辈是？”

那小孩干笑两下，变换出原来的形态，竟是个看不出年龄的英俊男人。

他面上大约有二三十岁，身姿挺拔，身材匀称，五官英俊到不可挑剔，皮肤依旧清秀白皙，却有着隐隐的威严，看上去比慕允泽大不了几岁，却透着一股老东西的古怪。

那老东西哈哈一笑，“我只是一介散修罢了，昨日到衍州城落脚，听闻城外有妖作乱，便侥幸来试一回，这下可被我们抓住了。”

他上下打量两人，开口询问道，“我叫白堕，你们两位应该是哪家的弟子吧？真是年轻有为。”

慕允泽道，“我乃天机城慕允泽…”

他突然意识到周今山的脸可是上了通缉令的，若是被此人认出，怕是得恶斗一场，不动声色地朝周今山那边挪了挪试图挡住她，又继续道，“身后这位是我小妹，只是普通人罢了。”

周今山感觉脸上被慕允泽随意蹭了下，她从慕允泽身后绕出，“这位道友，这几只妖怪可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还在里面。”

慕允泽看到白堕面上没什么怪异之处，微微放松身体。

对面的人问道，“哦，原来是这样吗？那可得好好审问审问这几只猴子了。”

原来是水潭中出现的妖怪由于无法在陆上行走，便与他们几只妖怪达成交易，由他们负责捉一些弱小的生物，是人还是动物或者是一些小妖怪都可以，可以换取一些珍珠，他们再用这些珍珠珍珠换钱买食物和灵果。

三人一顿恐吓，六只猴妖惶恐逃离，被留下两只去带路。

回到水潭边，周今山凑近两只被拎起来的小妖怪旁边，“刚刚就是你们抓的我吧？”

白堕四处打量了周围，走近他们，“说吧，为什么要抓我们？”

小妖怪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在这个洞口刚好能看到太阳的那一刻把你们投进去就行了。”

此时，光线斜斜刺入水潭。

慕允泽抬头，还没有办法直视到太阳。

周今山又问，“你们跟水里的怪鱼是一伙的吧？”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跟我们拿珍珠交易，我们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做就行。成功了，他就会跳出来将珍珠分给我们，失败了他就不理我们。”

慕允泽拎起一只猴子，直直朝着水边走去。

那猴子不断挣扎，却毫无办法，倒挂着，头顶几乎要挨到水中。

他嘴里大喊，“小八救我，小八救我。”

被叫小八的猴子，眼中满是恐惧，“老大！老大！”

周今山道，“原来你叫小八呀。”

那猴子畏畏缩缩，不敢吭声了。

“小八呀，你告诉我，你抓了我们投进水潭会怎么样呢？”

那猴子欲言又止，看到慕允泽将老大几乎要丢进水潭里边，赶紧道，“会被这片水域吸收干净，你们的生命力会被完全吸收，最后干枯，融化，消散。”

三人目光交错。

周今山之前想起朦胧间听到的话语，又结合刚刚慕允泽身上的变化，终于知道那怪鱼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周今山对着白堕道，“这水潭中藏着一只人身鱼面怪，喜欢吸食生命力量，只是藏匿在这水中，若是有人跳下去，还未抓得住它就会被这水潭吸干。”

白堕似乎被这水怪的能力震惊，“这世间竟然有如此邪术。”

“只是，”慕允泽道，“那妖怪似乎是借助了什么宝物才有了如此术法。”

根据刚刚那怪鱼胆小怕事的样子推断，那怪鱼并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只是显而易见的，那怪鱼就藏匿在这水中。

“我下去。”周今山道。

“不行。”另外两人同时阻止。

扑通一声，那身影已经利落跳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

白堕迅速准备往下跳，却被人用剑拦住，“别下去，等着。”

“你妹妹下去，你这个做哥哥的不担心吗？”白堕倒也没有立刻进去。

慕允泽似乎没有任何担心忧虑，只是生硬地说，“等着。”

周今山跳下去，朝着最深处游去，她上一次就是从水潭最深处抓住那条鱼的尾巴，现如今倒是又看不到了。

只是，她一闭上眼睛，又看到了古怪的幻境。

这次似乎是在战场中，厮杀不断，血流成河，刀光剑影中无数人在战斗。

而她悬在半空中，无数人影穿过她的身躯，最后头颅滚落，身体倒下。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

爆裂的头颅，喷溅的鲜血，淋漓的汗水，还有猎猎作响的军旗，无一不表现出战场的残酷，却又带着莫名其妙的快感。

她甚至完全感受不到悲伤，反倒是一种快感，一种毁灭世间一切的快感，一种杀掉一切的冲动，是暴戾狂欢，激情作怪，还是什么。

压抑在心里释放。

周今山猛然意识到这只是幻觉，她下水只是在找怪鱼，这不是真正的世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沉浸在幻象中。

意识猛然回归，再一次睁开眼睛。

那怪鱼正围着她转，脸几乎要贴在她脸上，她听到怪鱼似乎在说话又似乎只是心声，“她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

突然那怪鱼只感觉一股大力扯住了他的尾巴，他拼命挣扎，依旧无济于事，整个身体被带着朝着水面游去。

他用力扯过胸前的吊坠，对着周今山胡乱挥舞那片闪亮着的碎片。

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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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堕听话了，绕着水潭看了半天，竟发现水潭下面什么都没有，清澈见底，下面只能看到类似于符文之类的东西。

他细细看去，发现这根本就是哪个调皮鬼在下面搞得鬼画符，跟原以为是阵法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沾边。

他又抬头看向慕允泽，那人没什么表情地呆呆盘腿坐在水潭边，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着急地表情，只是偶尔睁开眼睛，又闭上，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白堕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一样。

身后两只小猴子早已经逃之夭夭，只剩下地上被咬断的绳子，于是他也盘腿坐在了慕允泽旁边。

突然水面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水花四溅中，周今山冒出一颗头。

慕允泽很快将人拉出来。

周今山咳嗽半天才转向已经被白堕制伏住正在拼命求饶的怪鱼。

慕允泽拍拍她后背，“没事了吗？”

周今山摆摆手，扶着慕允泽的胳膊站起来，她背对着白堕张开手掌，掌心赫然出现刚刚怪鱼手中的碎片。

慕允泽道，“这是什么？”

周今山摇摇头，小声道，“他似乎是靠着这个才有法术的。”

怪鱼突然挣扎起来，“这是我的宝贝，还给我。”

白堕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刀，横在怪鱼脖颈，比划了一下，“我听说生鱼片很好吃。”

怪鱼立刻就不挣扎了。

白堕又道，“蘸点醋会更好吃。”

怪鱼嘴一咧，眉头紧皱，更丑了，“我的宝贝送你们吧，求你们放了我吧。”

慕允泽接过碎片，走到怪鱼面前，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白堕先震惊了，道，“这，这是，是广灵剑碎片！”

“什么碎片？”周今山几乎以为是听错了。

“广灵剑。”慕允泽重复了一遍。

消失已久的神器，广灵剑。

三人皆是震惊。

白堕手上的刀子更近了，几乎在那怪鱼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什么广灵剑碎片，这是，我捡的。”那怪鱼几乎要哭出来了，“就是一个有灵力的宝物而已，真的不用杀我吧。”

周今山道，“其实我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慕允泽道，“是不是广灵剑碎片还得再探查一遍，毕竟这东西已经消失上千年了。”

白堕将刀子抽离，封入刀鞘道，“不必探查了，我保证这就是。”

周今山与慕允泽对视一眼，瞬间警觉起来。

他们早就怀疑这人了，若是寻常散修，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倒也正常，只是这人隐隐约约透露着诡异，虽无妖气，却令人捉摸不透。

况且广灵剑其实算是秘事，除了宗门内比较重要的弟子，寻常人几乎无法得知。

传闻中，广灵剑是千年前魔族一把战无不胜的魔器，传闻中广灵剑的主人更是魔族百年难得一遇的纯种血脉，只是正当魔族在战场上杀得如火如荼时，天族一位战神将军突然出现扭转了局面，将持剑人一剑杀掉，那广灵剑也碎落流转于世间。

周今山接过碎片躲到慕允泽身后，两人警惕打量着白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