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梦魇而续.恰知第124章

年长者将半大般的少年背在身上,臂膀宽厚而含着温度与沉稳,常年历于世间泉林的身上带着一种空灵而温和的感觉,让少年搂着的双手几乎不愿意松开,将颈脖缓慢地埋在那颈脖肩臂上,却仍然看得出有些生涩依赖。

其实艾子兰后面在看到那道白衣身影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面前的男子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寻的人,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更何况是在这般的情况下,那就真的是涩然间满是尴尬慌乱,就连手脚都差点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但至少也来得及观摩一二那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年长者的模样,却也只是悄悄打量了一下。

但艾子兰蹲坐在地上又看到那男子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怎么说,比他想的年轻好多……

等艾子兰回过神来都不知道怎么就已经乖乖趴在那男子的背上了,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去柳府,而是背着自己一路上朝下山的小径走着,虽然没有明白是为什么,但其实这种感觉倒也不错,艾子兰甚至也没有思考到自己要是迟到了或者是半天都没有见人这事情该如何解决来着,只是目光心间都在现下这般处境间有些无地自容了。

毕竟可以说从小到大,或者说是自己现在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过了,以往都是想要是真正的见面了那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失礼,毕竟雲容仙尊听着就很威严悚然的模样,但现在真正的看见却又有好多话都想说,也不在乎之前那些小心翼翼的举止了。

其实大概那男子也是看出来了艾子兰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刚才劲使大了些吧,刚刚还有点浑身疼,结果看到了所谓的大人物后又不知道怎么就好像不疼了,但就是有一点怪怪的感觉,虽然不是难受吧。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刚刚雲容仙尊的那个目光真的好清澈友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但好像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对一个少年这般吧。

毕竟艾子兰下意识地就想到对方的身份,那可是雲容仙尊啊,多少人爱戴敬仰,自己就这么见到了?更何况他还以为要历经磨难阻挠才能看到的。

而且,真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哎。

但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那样,就像是经历了千帆而过、事态炎凉而还能依旧如初般,可能艾子兰所认为的雲容仙尊应该就是如传闻般高高在上,出淤泥而不染那般,或是清冷卓绝,或是法力无边,虽然有点看话本听说书听多了的感觉,但好像也就是这样。

“那个……”艾子兰话还没有想好就脱口而出,而后又懊恼自己怎么连想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直接出声了。

那男子只是稳稳当当如同轻巧般背着身后的少年,却听少年的声音似乎在犹豫不决,便轻扬温言道,“有什么想问的?”

既然听了雲容仙尊的问句,艾子兰自己也不遮遮掩掩着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是将环着的手又收紧了些,“为什么刚刚你一来那个什么东西就消失了?”

艾子兰话语刚落就差点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这问的是什么啊……

却没有等艾子兰的后悔不已,那男子便也耐心解释这,倒也没有要取笑少年的意思,“那是灵界关押的一届魇魔,近日逃脱凡尘也派人去追回了,却不巧遇上了柳府也恰好撞见了你,便将你纳入了其幻境中,倒也没有伤到其他人,你也不必担心。”

“方才我将他收进了息盒内,随后回去便会交还予灵界之主严加看管,这事也不会再犯,差点伤着你了是我疏忽、早便该寻你,也不至于有今日疏忽。”那男子似有些愧疚。

而艾子兰却被他那句早该寻你而愣住了一下,什么叫早该寻我、是有一直在找我吗?那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看到呢?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魇魔本身威力不高,也就吸食些幻境中的欲念六魄,但这只魇魔我方才看了眸,大抵是入魔了般才会有这般幻境,颇为险恶些。”

随着雲容的话语气氛也渐渐恢复自然,艾子兰怎么也不会想到,和自己父亲真正见面的时候却是这般的情景。

却也更为欢喜了些,大抵也是觉得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还是特别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艾子兰却暗暗欢喜着。

见艾子兰没有开口,雲容话语间微微顿了顿,似想回头看看那孩子的面容,却还是微微止住了般。

才说道,“方才你体内的息已然发启,起初会有些难忍刺痛,也算寻常,毕竟也隐瞒藏匿太久了。”

“方才若不是被魇魔刺激发掘,或许还要过个十余载才会渐启,方才是我来迟了、也算是阴差阳错挡了一计。”雲容话罢微叹了声。

“但你若是不想要,我便也可以帮你解息,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动了。”雲容说着,步伐微微缓和了些,像是特意给他留的停歇间隔,好让他缓缓考虑一下这个事情的问题了。

这也事关自己,也是受自己所影响。

却闻少年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问的。

“息是什么、我刚刚,好像也听那个东西说……”艾子兰眉目微敛,目光微暗。

艾子兰的话语平平,也听不出来有多少的情绪波动,只是稍许带着些疑惑与迟疑。

“也算是凡人修道之物,亦为修仙。”雲容淡声解释道。

艾子兰也是少见的安静,没有打断他说话的声音,而是安静而又乖觉地得听着。

“便也算为日后筑基修道打下基础,少许人才会有,但也可靠日后后天修行修养,也似修道之人,命卦者或守卦者。”

“无羁为极,五行之间相生相克,奇门遁甲八卦乾坤,也如水与火般,木化生,水亦接。”

“那你知道…灵界吗?”艾子兰侧目好奇问了一句,却能听得出来他刚才想说的却是迟疑了下,不知道是在考虑称呼问题还是在考虑自己话语间的措辞言行。

却见雲容微微偏眸,看向了身后趴着的人儿,面色淡然,却启唇既言。

“自然知晓。”雲容说着,话语间却是不咸不淡的意味,艾子兰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出来了一种其中含着某些用意的含义。

自然是环着男子的指尖微微紧了些。

却是听面前的男子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发觉了自己方才那般有些隐晦的动作,语气略微放柔和了些。

“灵界与人界一般无二,自有天道而为,人间苍天,灵域域主,冥冥之中守着的法则也万年不曾更改。”

“你恰巧去过一次、我是知道。”雲容说着语句微微上扬了些弧度,也不知道是在温笑还是在思虑些什么。

艾子兰有些微微诧异的望了过去,环紧了些那人的肩臂,面上却有些发红,自己什么时候去过的、他怎么会知道的?

难不成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那还有点无地自容的尴尬……

“别担心,我不过是恰巧瞥见了一次。”雲容柔声解释,艾子兰心里却有些低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也只是因为他话语间表明的意思是恰巧?

还是因为他还能一如既往的温和解释,好像一下子就看透了自己心里面所思所想的东西,那他知不知道沐如暮……?

艾子兰话语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默默地再环紧了些面前的看似较为年长些的青年,耳边却也只有微风微徐,不骄不躁。

面前的人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但艾子兰埋在他的肩膀间却总能感觉到从中传来的温度恰好,或许也只是自己呼出的气息而已。

到莫名就觉得这种感觉好极了,尽管现在的情绪状态不是特别好,心底却略微欢悦些。

不过的确雲容说的没有错,艾子兰现在才觉得自己下腹有点发疼,却也是间接性的有点刺痛感,但好在还能忍受着。

而且好像从刚才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一点敏锐了些,最好像从十几米外的雀鸣声也可以隐约可见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难道这就是息吗?

自己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但是,不知道刚刚想到了些什么,艾子兰却也突然激灵了一下,发觉自己刚刚握在手里面的剑怎么不见了。

明明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手里面,现在却突然没掉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面前的长辈却像是有读心术那般,“子兰算是天赋异禀了,方才也能突然间领会一瞬以念取物。”

“不妨现在再试试,不妨事的。”雲容说着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走着自己的路,托在背后的手却是稳稳当当的背着。

艾子兰听了下意识愣了愣,看了看自己和全面那人的姿势,背着还能试吗?

不过还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试,艾子兰犹豫了一下后就果断决定试一试了,毕竟这种东西刚刚警觉着也没有发现,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是蛮好玩的。

还有点小激动。

艾子兰想着也就这脑瓜子里面念叨着刚才那把断剑,却也只是微微凝神,突然间一把断剑就凭空从旁边的半空中落了下来。

艾子兰下意识去抓,结果手才刚刚碰到,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结果却在凭空之中浮在了半空之间,微微上下浮动着。

而后艾子兰才看到那剑刃下托着的是一道翎白色的气体,但好像又不像是气体之类的,有点像是早晨清山的雾,却好像能实体化一样。

“哎?”

明明没有碰到,但是却能控制着那道气体的动态状况。

好厉害……艾子兰不得不有些心服口服的大开眼见,虽然变戏法什么的也是以往有看过的,但是这么亲眼所见一个凡人可以变这些,还是有点略微惊讶的。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跟沐如暮那种家伙比,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别,虽然平常看起来沐如暮也比较低调,顶多是隔空取物变个冰花什么的,但是都说是灵界的大灵了,那实力应该也不差嘛,弱肉强食什么的。

想想自己若是以后也能变得这么强、真的是莫名有点小激动了,不用说是激动了,艾子兰现在就好奇劲上来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剑下边端端正正拖着的翎雾。

而且随着步伐的走动,还能稳稳当当地跟着,感觉真的遇到神仙了一般。

不过艾子兰自己又偷偷的试了一下能不能挪动一下,结果发现那把断剑纹丝不动,莫名有些小泄气。

“……不着急的,日后勤加练习再加教导,想御剑飞行也不成问题的。”雲容话语微扬,也是少见的笑容满面,兴许也只是因为少年的张扬开朗的气息吸引着他,虽然见到他那般眉目灿烂也不觉得开心了些。

而后艾子兰又试了好几下,却感觉又动不了那把剑了,内心在咆哮、面上却是一脸郁闷,惹得雲容光明正大望去却也唇角上扬了几分。

其实若是有一个人陪着、倒也挺有趣的。

本就是数载悠悠,百年漫长,他到底是知道为何会有一个这般新奇独特的劫了,原先是一陌路相逢的女子,而如今却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也不知是该叹一句好笑还是欢喜,但的的确确是雲容这几年来情绪最为温和的一次了。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场梦,他所遇到的人皆是过眼云烟,又似乎醒来也记不得什么,但他心里却仍然愿意坠入这场梦境中。

好像面前的路都是无止境般,艾子兰趴在年长者的背上却是稳稳当当的,无论是下坡路还是林间,好像都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他的一样。

却也正因为这段路程的闲谈,让艾子兰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生疏,反而还冥冥之中不自觉之间也融洽的起来了,话反而还变多了些。

实际上在艾子兰自己的认知里自己根本就不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孩,与自己师兄截然不同的自己,是那种别人庆幸没出生在自己家的小孩吧。

听起来蛮劝退的吧,他自己有时候都清楚自己的不好。

但是他现在却不像以前那样,而是敢在自己最亲近的人的面前直言不讳说出来了,大概也是经历了刚才那一遭才有些醒悟过来。

好像也没有什么事不敢说、而担心害怕的了。

“那你若觉怎么样的才好?”雲容侧眸着看着少年的发间,他也隐约能察觉到一点少年心中的忐忑疑虑,但更多的还是感觉到安心。

大概是少年愿意把话说给自己听吧,把自己心里面一直都不敢说的话。

“现在……不太好,我想要以后能好一点。”艾子兰犹豫了一下,才堪堪开口。

“以后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成为的模样,所以才想再努力一下,要成为那种人吗。”雲容清浅一笑,“或许在你的想法你可能会觉得那种样子会很好,但是……我还是喜欢你。”雲容认真道。

“没有那么多富丽堂皇的道理与缘由,只是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好。”说着便也与艾子兰面向远山重峦,悠然自得不假思索。

“你的父亲也没有多上进,只是喜欢游山玩水,看景与喧嚣,夜的寂寥无声,有时能与老友谈上几句,再看看自己的牵挂就好了。”

“以前的志向远大现在回想起来却如同笑话那般,自己有时也会拿来打趣一二,但总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自然也不曾悔恨。”

“尽管是海枯石烂千帆得过,但或许你最开始的也就是你一直所想要得到的,我现在却能想起当初,倒也不枉此生。”或许也是经历的多了,却仍然能保持最初的那份心态,悠然自得而自在其中,并也没什么不能说、不敢说、不愿说的。

倒也不如畅快些、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念皆与少年般,与其而言。

“我啊……我大概想的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师尊淡声陈述着,大抵是把他这曾经的所作所为般风轻云携着叙述着过了,却是用了一典故般的诗句,却惹的背上的少年一阵生笑,扬头俯在男子背脊上,没大没小般却像是与朋友一同谈天到,“我怎么没觉得‘你深藏身与名’啊。”

而那名声显赫的雲容也不过是清浅一笑,“我也没办法、大抵是那些弟子的功劳吧。”

若是旁人说了这话或许还会觉得有些高傲旁骛,而却在雲容的话语间化为绕指拂风霁月生辉般,而后一浅笑淡然豁达犹风般缠绕在耳畔低语,痴极嗔极而心动不已,少年听着自觉果不其然,像这般的男子的确是很会晰人而浑然不觉,至少是大半的姑娘家都会喜欢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已经有了自己这般大孩子的人,反而还更像个略长些的兄长。

这么想着便也就口无遮拦般的说了出来,语句却是莺莺切切的温和,却见男子似乎微微一愣,随后化为一勾勒含柔,却还是温和回答着,“是吗、那我便做兄长也行,背着你、护着你,见证你的一生,从今往后,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一直伴着。”

柔声细语而豆腐心的人,真的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嘛,连艾子兰都不得不这么承认了,而且还是对平常都没有什么人能这么温和对他,有种仿佛已经祈愿实现了那般的悸动不安,指尖微紧了些,大抵是不舍得了。

要是这个人真的是他父亲就好了……那样自己从小也不会那般被人舆论了。

这算是承诺吗。

酒藏曲巷阡陌里,却也难掩少年般的心迹已逝,像乐起弦声终有须时,又似宫商角徵羽,如佛堂寺庙的青灯古佛,一念之差,便也回不了头了,不愿渡己,何须渡人,便也如男子知晓了他繁乱而直白心绪那般,微微颔首偏头,“你若愿意,这是承诺。”

尽管是第一次开口给予少年承诺,他便也是乐此不疲。

无论是走过茕茕子立那般遥遥无期,还是春雨洒落那般淅淅沥沥,梅雨时节的落雨的延绵无期,他所见山川阔海百鸟争鸣、云烟缱绻万般尘世,却也不及夜幕少年的温言细语,他这便也能守着一人便也好……

“你可想好了。”

“那是、怎么会没有想好。”

那人只是抿唇温笑,“跟着我可是要吃苦头的,风餐露宿与鸟兽为伴,与天地共枕,也见不到这般的烟火人间。”

“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想好了!”艾子兰抵唇微黯,声调却是不同以往般气宇轩昂,他已经很久很久了,等能见到的这一刻便也注定了般。

雲容不过微微抿唇,眉目清秀不似仙尊,却因少年上扬的话语指尖微动,大抵这也便是他的劫吧。

因少年是被背在脊背上的,所以也没有瞧见那仙人的温色,也如平常般大大咧咧了起来。

一路上自然是没有发觉的问得多了些。

“可与艾娘子说过了?”雲容不动声色的点醒了一句。

艾子兰这才微微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搭在那男子身上的手指微微攥紧了些,这才开口,“我回去会和她说的、再不济……我给她寄几封书信就好。”

雲容只是无声无息的笑了一声,却似乎也值得少年心中的挣扎与考虑,“我会与艾娘子解释的,虽说有几年没联系了,但毕竟事关于你,自然会是上心几分。”这孩子可是拥有着他的命脉,电影是注定了他今后的生活并不能像普通人那般平平淡淡,或是凶险安康,但护着便是了。

但护着的过程中也还需要历练,要么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

却也自知,那毕竟也是他的娘亲,话语也稍显柔和了些,“艾娘子现如今已有所属,虽未曾言语,但其为心之所向,我自知晓,便也于愧稍轻。”

“便早些回去吧。”雲容言语看了看面前的路径,“这处为虚幻之境,那魇魔已收,并也不能亲自解开,也需耗些时间,否之而易崩塌。”

“此地时间流逝会与外界稍有不同,你出去后我便不能陪你,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完后再来寻你,可好?”雲容问着,却也是那般询问的语句,虽然能直接就走,但还是刻意问了一下。

像是想听到少年的应答那般,侧耳倾听。

“嗯……也行、天都快黑了,我回去看看,要不然夫子又该唠叨我了。”艾子兰沉默了一下才应答,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失落的模样。

雲容只是轻笑了声,“我会很快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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