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认识的一位道友,恰好在客席上见到。”卿逸道长收回目光,将面前的茶盏端起轻抿一口,也没有什么态度。
但自始至终也都没有怎么动筷,依旧是不紧不慢饮茶座望,显然是明了卿逸原本就不是为了宴席而来,只不过是旁观听闻,而念酒反倒是多用了些菜肴酒水。
在之后听闻对面那边的谈话,估计是知晓有人问刀行策方才合不合胃口,念酒也看得出来,不过在那之后刀行策也只是顺势答道。
“没什么,如今尚可。”刀行策也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察觉到有人关切,才恢复平常的神色沉稳到,一本正经的模样。
只是如今刀行策的胃口倒是全然消退了,琐事繁杂、事务繁忙,自己也肩负要事,自然不是来吃酒玩乐的,更像是宴席应付的行事往来。
原本刀行策也是没有什么口腹之欲,毕竟也可不食五谷杂粮,也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却又不觉间撇向了自己老友那边的情况。
念酒与卿逸道长之间也是恰好各有言论,并未注意彼此之间之后的状况,也就不知晓众人刚刚的思索念想。
而念酒自然是没有觉得自己方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他不会传音之术,如今也只能是低声传话了,至于为什么卿逸刚刚那样的状态,也只是念酒问了些太过傻憨憨的话了,而且也不太拘束懂得其中的道理。
但这些事情反而是道长之间的结宴笑话,平常也都是事情结束后调侃时提及,在宴席上说来的确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毕竟灵修与灵修什么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吧?
其实念酒只是问问在场的道长之中是否有灵修,毕竟剑修药修丹修之类的多多少少也能够看到一些,念酒也是好奇随口一说,哪里知晓恰好就问到这上面了。
说起来也是一场乌龙误会。
只是听闻这般在用膳时谈论这些言辞,或许也是出于利弊考虑,兴许也有其余的事项,却忽然听闻那主位之上的人见证刚刚的事情依旧稳如泰山拿捏的很会,等到刚刚的插曲结束后,也顺势提点到。
“既然刀行道长也那般说了,也多谢道长相助,只是方才看刀行道长也与卿逸道长认识,不若这事情也便让卿逸道长帮忙可否?”
虽说疑问,但从贺老爷口中说出来就不单单是疑问了,而是实打实的交接,没有反驳的余地。
这下被提到,可不显眼。
若不是念酒方才和卿逸道长侧耳搭话,估计也是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这边。
而且本说着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贺老爷所言也是意料之外,念酒也是没有想是由卿逸来办,还是恰好是这次,偏偏自己也在。
只是正好看到刀策望着他们这里的目光,不难觉得刀行策估计是盯了卿逸不少时候,这就难怪了,只不过刚才没有注意到,所以念酒忽略了去。
那贺老爷一言,念酒也是知晓估计寻他们也并非不可。
“卿逸道长难得前来,怕也是对这事情有诸多忧虑,不若这般,此事便还请劳烦卿逸道长前往,将那妖物的巢穴捣毁捉拿了去,也免得百姓忧虑又生事端。”
既然那贺老爷都如此言语,在场的诸位也都看着,卿逸道长若是贸然拒绝,也是有些打脸。
更何况都这般恳请了,若不是卿逸道长这次难得前来,估计这事情也都不会落到他身上。
但是既然来了,就意味着有个好使的人,若是能够寻他去办,那自然是极好的。
卿逸道长虽说不是同盟会之中的人,但是如今能够参与其中帮忙,对同盟会而言也并非是不好的事情,反而多了一份帮助。
虽然说也有看着打下手省人力的想法,但诸位的心思里面也是知晓这事情费神费时,也都不大愿意接下去。
除了刚刚嚷嚷说着要除妖的那白衣道长外,另外的人几乎都有着自己的打算,毕竟都要赶路,如今也不过是偶然聚上一聚,各怀心思琢磨分析,也是希望将这事情传到别人那边去就是,也不会招惹上什么。
这番的算盘打的倒是挺好,毕竟卿逸道长这般的能力,若是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倘若是答应下来了,也算作是免费的劳动力,毕竟是有些权衡利弊计较期间,也不难猜想。
只不过说到底念酒也知晓若非是自己,卿逸道长也不会这般轻易答应下来,总归而言,还是自己的缘由,受到了连累。
念酒听闻时,面上的笑意也是浅薄了些,望着那面前的珍馐佳肴,却也不同于平常那般,反而觉得有些没有什么饥饿感,也才饮了几杯清酒,也便没有再动筷或是开口,或许也是没有什么食欲。
只不过眼下还不能离开席上,看着也是乱中有序的交涉席位,念酒才知晓原来所谓的道尘二字,也是可以这般的融洽,但是令念酒意料之外的事情,倒也并非没有。
在听闻那贺老爷的言论之后,卿逸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稍许沉思,“好。”
就连念酒心下也会一惊,因为念酒根本没有想到这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还是卿逸道长主动回答担保,原本念酒只是想安安心心的前来观摩一二,并不打算出头或是逞能。
因为念酒现在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办到那些事情,况且并未全然知晓全貌,这种未知和概率是不能肯定的。
得对事情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去办,不若不明不白不明真相的,念酒也不敢肯定那些胜率与安危,甚至是否会危害影响到无辜之人。
这般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且不说旁人怎么看着去,但就算是在座的那位贺老爷也是面上喜笑颜开语重心长的叹气放心,毕竟也是解决了一处难题。
这免费的劳动力,就算是普通人看着也知晓。
不过这样一来,卿逸道长的举动反而成为了调和剂,一时间连带着气氛也都好上了不少,比起先前的活跃多了。
估计也是有卿逸道长开头应答,那旁人见着,也是不会落了几分,多多少少也会答应上些。
自从卿逸道长答应后,念酒也只是望着他那边,不知他究竟是为何答应。
虽然说如若是拒绝了、也不大好,但是左右而言接下这事情,也不知之后卿逸道长会不会受到影响,还要去多办一件事情,念酒心里也是尚且不明。
况且这事情说了也是自己要办,反倒是被自己给拖累了,念酒心中略微有些涩意,毕竟他原本是不打算一直连累道长的。
只是见那卿逸道长面色不改,依旧惯例将杯中的茶水饮后,摩挲着青瓷白琥的杯壁似是斟酌,直到考虑过后方才搁置在桌案前,抬眸朝着念酒这边望来。
正巧与念酒的目光对视,只不过念酒还未明白他眼眸之中的意思,便也先躲开了来。
或许念酒心里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忐忑,只是如今在宴席上不好再开口,所以便打算等候到之后宴席过后再言语。
卿逸道长见状也并未多言,见念酒移开了目光,也只是在周围的客宴人群之中观察巡视一圈,听闻也有些奉承夸赞之言,卿逸道长方才的坦荡欣然,就这般稳如泰山不疾不徐接下,也还有一些谬赞的言辞,总归而言也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表现。
按照惯例,这种状态也很好看出,毕竟人人都想要做勇武名望之人,但大多数也是要考量自己的利弊,就好似在这世间,都是因由合意为善,倘若是没有合他的意,怕是甩脸色也不假,更甚者反而会去背地害人。
人总归是多变的,曾经是,如今也依旧。
在这世间,很多人都想要做风云人物,但大多数却只能被风云搅动。
念酒并不了然知晓,所谓的道僧究竟是何,但也曾听闻神佛尘子本就是虚无,所以,有人信也有人不信,皆看是否有利。
就如同这客宴上所见到的一切那般,看似正人君子般的为诸多世间考虑,但实际上也会顾虑自己世家或是门派的缘由,人情往来或是利益纠葛,也皆是常态。
念酒不太懂得,也并不怎么相信,从中却能够窥见一二。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呢?世人被压迫的时候,又何尝不需一个支柱呢?就好似这所谓的同盟会,也好似那所谓的天下为公。
这世道之上,反抗的是权威,是压在世人身上不公的苍天,也是在世间游荡的妖魔鬼怪。
但念酒知晓,所谓的秩序法则,固然是残酷的,但是实际上也是难以改变的,更是难以抗衡的。
若是想要在这个世道存活下去,若是能够坦坦荡荡,便只能运用权力,但如此这般,我们便成为了压迫人民的人,我们想要改变,又该如何去做?
于是经历诸多,念酒也只是坦然承认,自己也是有运用过权力,也有压制过别人,但只有把善念放在恶念表层之下,这种善念才可以实施,否则后果也是众人所见,世人皆知,坏人成为了好人,而好人反倒是变成了坏人,被压迫的便是这般,周而复始自始至终也都无法逃出,人的转变往往如此。
或许就连念酒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但这就是世道。
若是想要保护弱小,那么、我们只能更为强大,才能够将欺压弱小的人给除去,但是,我们又何尝不是那种人呢?我们也成为了欺压更弱者的恶人。
好好坏坏,真真假假,又如何那么容易分辨。
念酒在客宴之后的一段神色之间显得有些难辨,却并未颔首打探讯息,只是沉默寡言的行事举止,但也未曾有人会再注意,这番反倒更为便捷。
在之后客宴差不多快结束时,念酒也是看着时机到了不动声色撇向卿逸道长提醒了下,卿逸很快便得知了蕴意,只是先行起身打算告辞,念酒见状也顺势跟着一块站起来。
只见卿逸道长屈身作揖告知繁事还需先行告辞处理,举手投足也是礼数周全,之后禀明还有要是要办,众人得知后表示理解,卿逸与念酒便先一同回去了。
念酒跟着一同显然也不太打眼,不过见那贺老爷同意之后又挽留了几分,之后也只是乐呵乐呵的放人离开去了。
毕竟卿逸道长虽少有参与,只不过既然答应下来的事情,那必然是会做到的,无论是什么身份,允诺与担当也都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贺老爷也并不担忧,自然卿逸道长也知晓,会将事情妥帖办完,之后再前来告知,这事也就差不多可以完了的。
在踏出门槛时,念酒也跟随在卿逸道士随后,见到他仍然是一副面色不改的模样,念酒反倒有些疑虑。
“道长你是真的打算答应下来吗?”念酒也是询问出来,毕竟这可是个麻烦事情。
虽然说知晓是自己前来才惹得这般的事情,但是之后如若只是让卿逸道长去办,念酒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可以的话,自己参与能够帮上些忙还好,当然、自己能够自己解决不劳烦道长则是更好,念酒也不会为此事多虑。
见到念酒那般的神态,卿逸也了然知晓他在思索些什么,刚刚打算应答,就听闻身后的动静,显然有人紧跟着出来了。
听动静,那步伐稳健常年如疾,也如急如速朝着大门前来,有功夫底子且稳重大步,不难知晓会是何人。
左右看来也没有旁人,毕竟这个时候大多的客人也还是留在客宴上面,如若不出所料,自然是很好看出,来的究竟是何。
卿逸只是侧眸望去,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虽说如此,但是看到身后循路前来的…也显然是曾经认识的人。
念酒见状也是顺势跟着一块看去,就见到方才在宴席上面时不时朝着这边瞥来的刀行策大步前来,直到走到面前时,也仍然不改那副严峻刚硬的模样,将一旁带路领着的小厮屏退后,才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情况下开口。
大概是直接忽略了念酒,也不知晓是不是目中无人,还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你方才答应下来,若是觉得难办,我将这事情处理就是。”左右说来也简单,他在这里认识些接事除妖的侠客,若是要将这事情转手交给别人来办,处理完之后再告知那贺老爷也行,省的亲自前去麻烦的紧。
若不是这事情忽然移到了自己相识已久的道友身上,刀行策也不一定会去参合,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那贺老爷和官府在打着什么算盘,结果刀行策偏偏是没算到卿逸会前来,因而对于刀行策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来刀行策能力倒也不小,只不过这参与同盟会是一回事,但是他想不想帮忙接下也是另外一回事,念酒早就看得出来了。
若是他不打算接,自然是没有人敢强塞给他。
如今又见到卿逸接下,刀行策又前来想要将这事情推脱移开,看着也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倒也不差,居然能够相互帮忙,也算是难得的了。
或许有的人不怎么知晓,但是也是明白刀行策曾经与卿逸道长算是旧识,也是在此前断断续续的见过几次面,一来二去也比起旁人熟络些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