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行策听闻言语,只是面色稍好了些,但随着的态度表明,也有些愈发低沉。
他为何这般说话去,明明他们二人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刀行策实际也不想与闹到那种地步,但似乎一切都在朝着他所不想设想的地方发展着。
固然护妖,到底不愿承认,即便作出些不似他的性径来,却也那般咄咄逼人,就算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刀行策心中也是难免生涩几分,既是忧心,更是于期间不同。
他本误解念酒是那般的人,也告知自己不要再像先前那般作为,但是眼下所见,他竟然也似先前那般。
心声间升起一种难以言语的不明涩感,连带着喉间也不免觉得有些难以组织,如若他真就刻意为之,在此前便早已明了自己的缺漏,不认识人,也无法看见人的五官,即便如此,却屡次上前,非要招惹于自己。
身后的玄刀隐隐发出些许的振动,刀行策的周身逐渐开始升起了几分的静电,而他自身却仿若未闻,反而逐渐挺直了腰身,高大的身躯压迫威亚十足,如若真正使得他生气起来,那般的威亚怒火的确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接受的了的。
而念酒只是仰头直视着对方,手中握着那枚棋子缓缓起身,似乎毫不畏惧却也有些忧心,“道长近日可是有些古怪,我仔细思索,貌似也并未有何触犯所谓违规之处。”这般理直气壮的不明所以。
刀行策眼眸间的威亚也显得几分稍纵即逝,心中纵然气恼愤怒,但念酒仿佛真不知晓昨日那萝卜妖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还是说他本就不清楚,还是自己认错人了?
如若认错误解,那的确是自己的错处,但倘若是他明知故犯,装作不知……经历此前,想必也不会是这般,究竟是怎样的缘由,还是说他想就这样掀过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觉过。
多种可能详列面上谈及,虽不知究竟是否骗人,但起码可以有个底。
刀行策的目光朝向面前的青年,见他的眼眸当中仍然是一片清明纯粹之色,便是方才落子也无非是当真下棋,并未有何别有用心,到底还是隐隐信任了几分,并非没由来,也并非说服。
“这次便暂且过去,你若是此后还有这等事端,我便不会留情放过。”语气生冷,却的确越过了些他的底线。
但究竟是否相信,也许先知彼时,才敢定夺,他许只是暂且掠过那边。
对此念酒也并未表示什么,知晓刀行策所忌惮的是自己看似是人,却别有用心,如若想要与妖物混迹,是人似妖,这样的才更难防范,也更为难办。
“……”但是念酒这次倒也真没有做什么,因此平白无故遭到一番质问威胁,心里原本沉下的静寂也难免多生几分的波澜,湖面看起波澜不惊,到底还是有生出几分不满于厌倦,究竟何时才会不执着于这种问题呢?是人是妖的缘故,又何必这般动荡闹大,本就只是一件小事、只是小事罢了。
念酒转念一想,倒也理解几分。
毕竟用心耗时,愈发投入期间,那情绪于本质也就容易太过深陷,像是这般常年抓妖,心中的定律也必然是需要坚固稳当,才不会自问,甚至是产生自我怀疑,因此于心顽固,甚至冥顽不灵,才不会生出他一直以来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对是错?
好在刀行策也是明了,念酒虽说隐瞒真面,却也不是罪大恶极者,所以在之后刀行策也未曾有什么太过偏激的举止,将那些过问后就挥袖离开。
而后见刀行策走了,念酒堪堪抬眸望去,本想传音于他,但想必他如今是听不进去静不下心,之后就先去了卿逸道长那处,邀他出来闲谈。
虽说刀行策先前还屡次想着要教导念酒,但是对于人心此番,更是念酒在教他。
“像是道长那般的人,对于世道太过真挚单纯,也就越如深陷被骗,我不过是在教他,也算作是先前他那般的回礼。”
或许知晓卿逸与刀行策的不同,所以尽管两人都是道长,念酒对于卿逸的态度反而是坦然言即,不似在刀行策面前那般的伪装隐瞒,而是娓娓道来,心中也是清明些许。
事情的经过由来,卿逸也并非全然明了,只知似乎在前些时日宵禁让刀行在衙门外等候,些许时日他也是提早回去,之后的态度和行径也有些变化,好似有时也会忽然动怒漠视,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但看他眼下那副质问,到底也能够估量出来。
“许是此前遭遇何事,才会此番。”卿逸不紧不慢回道,虽说同住一起,到底也少有交集,自然也无心过问。
知晓缘由后,念酒还是不明既然卿逸也都那么做过,为何他偏偏只对自己耿耿于怀,转念一想,毕竟柿子挑软的来,也只能暂避锋芒,姑且旁人见了觉得惊愕,更何况是眼下。
眼下的因对之发,念酒也不要求什么,只求剩下的这段时日间好好过,别再添些什么事端。
见念酒有些烦恼思索,也是期间不明发生什么,卿逸同样是被蒙在鼓里,此番,更是清楚此后经办。
卿逸对此并未有何言论,只是陪同念酒在院中闲庭漫步,时不时对于念酒的话回以几番言辞,也不作过多,人与人的片面与观念也皆有不同,对于刀行道长所不能接受理解,未必卿逸道长不能,更何况实则接受良好。
或许料到刀行策也会知晓,所以念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并未隐瞒。
听去也罢,不闻也罢,毕竟还有更难接受的事情刀行道长还未知晓,念酒原本还在想着半妖的事情什么解决来着,眼下的确是好玩了些。
只不过经过方才那副明枪暗箭的唇枪舌战,这番言辞在刀行策听来,却觉得是嘲讽讽刺,自然是愈发觉得被坑骗后念酒的险恶小人与罪大恶极,看待起来也越发偏激,觉得卿逸也是被蒙骗了去,毕竟相处的久些。
大概也就是念酒在演戏的时候,你分辨不出来,他究竟是真挚还是伪装,或许表现的越发真挚,你就认为他就是越虚伪的伪装,这样的人会让人觉得忌惮。
人向来对自己所见觉得知根知底的放得下心,太过莫测难懂,也会防范被骗。
有过一次,就会担心第二次。
因而在念酒直言不讳后,刀行策也越发觉得他的心思深沉,就连他所的话也都会不相信,觉得是谎言诱导,坑骗而来。
念酒并非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但是此前谈的好好的,念酒也着实不明此前究竟是发生过什么,让刀行策忽的那般言辞大变。
许是也并不记着前些时日的那番交集,就连模样与动作也丝毫不记得,故而今日表现的那副理直气壮,毫不理亏。
这种只有一人知晓其中秘密的感觉,的确是容易让人心中生乱,使其多想。
刀行策偏生也无从期间发觉,反而因为心绪过杂,而有些自己赌气憋闷着,即不说出去,也未见得出去般,就连念酒恢复往日做饭的时辰,也不过去吃了,像极了念酒先前困倦将自己关在屋内的那一幕,固执着胡乱在院内走动。
就这么个小地方,两百米的小别院,他有什么可游荡的?念酒都不知晓他发的哪门子冲劲,有时候凑巧撞上了刀行策乱逛,也不知是该招呼还是该忽略了去,人就毫不搭理的逛去了,这下也不用念酒思考选择了。
念酒也明显知晓刀行策那副明摆着他心情不好在生气的态度,看着虽然有些吓人,却也莫名从期间看出了他似乎是需要有人来哄的态度,也是无奈笑了下,毕竟卿逸显然是不会哄人的主,自己虽未有心,到底是看他生气的那副模样越看越开心,也不晓得是不是幸灾乐祸来着,的确是不好呀……心里边却越发顺畅了。
所以在将事情呈现在面上,念酒反而更喜在外面院待着,而刀行策要出院入屋到处瞎逛练刀也会撞见,自然是寻得到好时机,可能是皮痒了,看他那副生闷气不搭理人的样子,念酒就有点心痒痒想要凑上去。
也是见他没来吃饭,念酒倒也好心的询问了道,只是言语间的开心也是表以表面,的确是越看越让人烦闷。
“道长,你怎么如今不来用膳?”
毕竟往日也没见得他赌气成这幅态度,显然这次也是真生闷气,人是铁饭是钢,民以食为天,一日不吃饿的话,他那么五大三粗的不吃等会除妖都没力气,念酒到底还是好心提醒。
但是刀行策见了,那眉头好似能够夹死苍蝇似的,看着自己生气对方还那么开心,没有一点始作俑者的表态,心里边更是故作冷漠抱臂回绝,“不吃。”
也不知他是真的闹脾气了还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死倔,念酒依旧是那笑吟吟着的姿态。
故此,刀行策许是不喜这种落差别样的感觉,也是在拒绝过后就立马离开了去。
反而又回到院中开始操刀,但是这幅模样也的确往常,往日这种态度定然是会引发一份争执。
但是刀行策看着既很生气,又不想要争吵,一来二去也就形成了这种自我内耗的状况,就好似自己独自陷入了另一处地方。
这种念头也不由的在念酒的观念中显现出来,但是他也没有多想,顶多是见别人高高冷冷拒绝便罢。
只叫下一次再凑上去便是,等他心情好些,也不会现在在他面前惹眼。
刀行策又如何不知,只是一边他的思绪牵扯着他,告知他不要与念酒争吵,但是心中的心绪却好似焦躁起来,似乎无法避免,情绪牵动,朝着不好的那个方向逐渐发展着去。
明明在之后念酒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就好似越想越气,越是憋着,也是憋闷无处发泄。
刀行策也不明,为何此前的事情好好的,后来却会变成那副模样。
就算如此,卿逸也好似并未作何表态,而念酒则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就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一致,但唯独是自己陷入于其中,更是一种折磨着的感触。
刀行策明显记得那不过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姑且算是棋盘是他昨日今早去早市上买的,但是哪里有那般凑巧的事情,偏偏就买回来故意在自己面前惹眼,明明犯错了也毫不理亏。
而卿逸也是在回来之后照常如此,刀行策虽没有过问他昨日去衙门究竟作何要事,到底也是自己一人提前回来的,不想却比起他们更慢上些许。
大抵是难得颓然,刀行策这几日来的行为举止也着实是有些怪异的,甚至就连念酒也看出来不对头的地方。
“道长、你现在是怕我。”在看到刀行策回来时,也不知念酒是刻意等候,还是在掐点,每每都会好似询问或是怼怒般说上几句。
面上表情仍然是先前那般的纯良无辜,但是在看过他的真面目后,刀行策也不再觉得他是曾经的模样了。
起初的时候刀行策觉得难耐,或许也因此被蒙骗而觉得丢脸选择逃避,在看到念酒时也是想要躲开,不打算招惹也不打算交际。
只不过毕竟这只是他所想,如若是念酒看来,也会主动攀谈。
比起之前害怕刀行策那般姿态,如今的他好似风水轮流转、胸有成竹稳坐不乱,和先前那副模样形成的鲜明的对比,之前是猫捉老鼠,现在反倒是反过来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念酒的激怒,刀行策每每见了也越发觉得是不合,毕竟先前就觉得是有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如今看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更是在回屋或是与卿逸一同除妖时提及,让卿逸不要陷进去,被蒙骗了去。
在那时候,卿逸仍然是不改表情,如同以往行事。
实际上比起刀行策的着急担忧,卿逸也从未觉得是自己,眼下所见,自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卿逸向来是从旁看着,所以也清楚陷进去的不是自己,惊觉恼怒的自然不会是自己。
可惜,那段时间与刀行策交涉的,究竟是念酒还是酒之,怕刀行策从未知晓。
两种性格两种面孔,又何尝好辨认呢,更何况常人又如何会觉得这种真实情况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酒之可以觉得得趣好玩故意逗弄,但是念酒就未尝得知。
等看到刀行策对于自己先前还好好的态度,却又瞬息万变似的那副苦瓜脸怒气值,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念酒也糊涂迷茫,自己之后的行事作风也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是刀行策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见到不是哼一下的不好态度,也就是阴阳怪气的觉得自己很装。
念酒还觉得他脑子是不是不灵光了。
或许也是与刀行策往常争论惯了,平常也都是酒之故意引导的,所以也是误解加深了些。
平常商议谈论的时候,也没见得刀行策对自己有多好的态度,好好的说正事是为了安宁安全考虑,结果刀行策偏偏觉得自己不安好心。
念酒起初觉得他是顾虑自己不是玄轩之人,难免会觉得是什么间谍或是外客之类。
那时念酒也是解释了的,用的也是在卿逸面前的那套话术。
只不过面对的人不同,刀行策是丝毫不领情,估计那时也觉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因而念酒也觉得刀行策这态度阴阳怪气,几番过后,也无法视而不见。
而在刀行策的眼中,念酒先前的关切与询问似乎也都变了一个意味。
念酒见到刀行策那十头牛都拽不回来的模样,也只是觉得一时间莫名的生气,与他对峙。
“……!”言语间,刀行策看着他的唇瓣开合,薄红的唇齿间却忽的变成血盆大口,令人也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妖。
“实不相瞒,我还真的很好奇了,刀行道长你究竟是哪里看不惯我了?”念酒知晓刀行策本质上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就是平常哪个态度看着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喜。
自己先前无非是没有答应他说的什么兄长之类的,也有偷懒了一日,也不至于强买强卖就恼羞成怒了吧?
那个时候,念酒还真的间接就知晓了问题原因,只不过跑偏了就是。
“骑、射、数、乐我哪个不会?无非我不是玄轩之人,你何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狗眼看人低。”
“这个世道里面要的能人异士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先士,而不是单单从表现上所见。”念酒见他一言不发,也只是收敛回答,高开低走的言辞,“所以道长问都不问,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与妖道一概而论?”
“我有说过我是坏的吗?”怎么这段时日来,自己出去帮忙,也被认为是有些什么别的,念酒也不免疑惑,活脱脱看自己和看什么似的。
盯着自己好似比起盯着妖怪还重要。
虽然念酒知晓自己有半妖的影响,但是平常也没有暴露过,这其中是情有可原,有何可埋汰的。
念酒只是稍许颔首,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的认真凌冽,也毫不遮掩。
自己的观念虽然与他不同,但也不至于说被他规划到他脑子里面的那一列。
“况且就算是妖魔鬼怪又怎么样?正道自诩清高,又如何知晓旁人。”
刀行策严厉打断到:“够了!”
随着那言语落下,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也都开始截然不同,甚至是逐渐在视角余光之中渐红渐暗。
似乎周围也都布满着绯色的气息,一种不详的预料,也令刀行策的心中警铃大作,不得不防。
便是好好的与他言论,但到底在刀行策看来,好似张牙舞爪般朝着自己耀武扬威似炫耀,丝毫不见先前的那般温压弹温语。
甚至有时候念酒莫名从一旁经过,都能够给他吓着后退几步。
如今的脸色却冷硬着几乎压抑逼迫。
“你要么离开,我便不再手下留情。”说时刀行策逐步靠近了几步,背后的长刀也似隐隐感应到他的举止,甚至是在掌中青筋暴起,难耐压抑。
一种绝对压倒性的威严,更是来源于绝对力量的压迫威慑,当冷硬到毫不留情,也便没有顾忌的必要。
在刀行策看来,他已然逐渐不似先前的他,更不再是自己所见到的那副小辈模样。
在他眼中的面貌,念酒已然是一个张牙舞爪装扮人类的妖物,定是要捉拿杀之。
但是另外一番的念想仍余,似乎在紧紧压抑克制着他心中那番狂躁的念头,是在顾忌,不知是在迟疑些什么。
但每当他愈发克制着,那林荫之中的往日作响的沙沙声却变成了怪诞的鬼魂辱骂,别院梨树也在宵禁之时化作惊恐啼哭的尖叫面色,像是索命的亡魂那般,穿透人的身躯,无法除之。
许是在心中有着卿逸的叮嘱,亦或是自己冥冥之中所告知着,让自己退让几分,不要与其接触争执。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忽得变动,甚至来不及思虑自己之前为什么忽然能够看见面容和神情,颓然时过境迁不觉时候。
就算眼下也从对方的言语举止间发现些异样,但眼中所看见的天空好似在一瞬间变成血红,完全被“灾厄”覆盖,好似无孔不入的怪诞诡异。
灾厄的预感倾倒扑面而来,压在人的身上甚至就连他也喘不过气,只能撑着自己勉强照着往日的态度作为,尽力记忆起自己究竟何所作为。
就算他已经很克制着让自己不要作出违反平日的举止,但似乎也都无济于事。
努力的回想着过往,甚至是回想起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但往日熟悉的世道也在这时变得过于温怒易爆,甚至连往日的民众百姓也都一点就着,昔日的记忆也都充满了喧嚣与戾气。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百姓道义……那些犀利嘲讽的言语当中所表达着的不满与尖锐刺得耳间刺痛,甚至让人耳目喧哗,眼前发麻,惨白一片。
他究竟是谁,这样的世道究竟是否是他昔日所见?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猩红的血月伴随周遭一片血色入眸,夜半昏暗间发现魁梧枯鬼的槐树煞气招魂引尸声不断在此时响起,青天白日。
似乎在别人眼中这就是无比正常的世道,只是自己变了。
在思维闪烁间,眼前一片发花发白,神经被牵动着无休止狂躁躁动,握紧着手中玄铁还未动作,雷霆已然电闪雷鸣的瞬间在周身劈下,一声巨响过后使得地上也焦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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