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堂愣愣地看着时奕，脑子空白了一瞬。
‘我追你，怎么样？’
怎么样？韩堂问自己？时奕追你自己会怎么样？一时间，他脑子哗啦啦闪过许多东西，第一次时奕冷冷瞥自己的样子，时奕坐在小电驴上嗷嗷乱叫的样子，自己转身看见时奕眼睛骤然明亮的样子……
最后，定格在两天前和时江明和刘林芝坐在坐在一张饭桌上聊天的场景。
时奕追自己会怎么样？会招架不住，会情不自禁，会无法拒绝，韩堂清楚，那之后会怎样？韩堂却不知道。
他告诉自己，安抚住时奕，让他安心学习，以最好的状态完成高考，现在又要怎么办？韩堂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躲开时奕的视线。
“韩堂。”看见韩堂的躲闪，时奕心情猛地跌落，语气冷下来，“你又要推开我？”
闻言，韩堂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看向时奕，“时奕，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在一起。”时奕毫不犹豫的回答。
“还有呢？”韩堂问。
“你没有否认。”时奕抓住另一个重点。
“时奕。”韩堂神情严肃了些。
“你没有否认，你喜欢我。”时奕直直看着韩堂。
“……”
听着时奕执拗的话，韩堂被哽住了，看着时奕良久没有说话，喜欢又怎样？喜欢就能在一起吗？不能。
或许是韩堂太久没有说话，时奕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补充：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不怕别人的闲话，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我没有犯法，没有危害社会，问心无愧，没有人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时奕神情认真无比，房间里只剩下他说话的声音。
“我爸妈…”说道这里，他顿了顿，“我不和你在一起也会和别人在一起，他们迟早会知道。”
“……”
“什么意思？”韩堂不太确定时奕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男人，他们迟早会知道。”时奕重复。
“……”
韩堂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愣愣地看着时奕。
“韩堂。”时奕朝韩堂那边挪了挪位置，直到感受直到韩堂的鼻息，两个人之间相距不到二十厘米，“我会一直缠着你，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距离太近了，韩堂不敢再看时奕，眼神变得飘忽，脑子里许多不知名的东西闪过，在听见时奕接下的话时彻底变成一片空白。
“我想亲你。”
“……”
“可以吗？”
“……”
时奕忽然支起上半身，俯视韩堂，目光在韩堂的嘴唇上一闪而过，又问，“可以吗韩堂？”
韩堂不说话，在脑子做出回答之前，伸出胳膊，手掌精准贴上时奕毛扎扎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带，闭上眼睛。
柔软的嘴唇相贴，两道呼吸霎时变得急促，毫无间隙地交缠起来，两颗心脏隔着咫尺的距离，一下又一下猛烈的跳动着，最后奇妙的重叠，韩堂睁开眼，看见时奕同样半阖的双眼，顿时感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噼里啪啦炸掉他仅剩的理智，手上的力气猛地加重，本能地，吸吮起时奕的唇瓣。
几乎是同一时间，时奕给出了回应，原本静静相贴的嘴唇青涩但又热烈的亲吻起来。
韩堂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嘴唇上，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柔软的，湿滑的，温热的，又酥又麻，让人上瘾，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们几乎没有间隙的亲吻着，偶尔停下来的那么一两秒钟，看见咫尺之外对方因为亲吻沾上彼此津液而变得格外红润的嘴唇，碰上彼此迷蒙的神情，又会很快吻在一起。
好几次，韩堂脑袋深处传出尖锐的警告，告诉他这样做的风险，但是本能毫不费力地占据上风，那点儿警告顷刻间便被抛去云霄之外。
两人相拥着不知道吻了多久，才终于尽了兴。
时奕双臂撑在韩堂脑袋两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身下的人，韩堂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撩到了胸口，白皙的脸泛着红，眼睛里都是水光，嘴唇微张，胸口不快不慢的起伏着。
“韩堂。”时奕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我们在一起吧。”
时奕可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看着韩堂的眼神有多迷恋，情况同样没有好到那里去的韩堂也没有察觉。
韩堂没有说话，只是长久地注视着时奕的双眼。
“韩堂。”时奕有些着急了，语气带上了股乞求，“你做我男朋友吧。”
“……”
“哥。”
韩堂还是不说话，听见时奕对自己的称呼，他抬起胳膊，把时奕拉下来抱在怀里，“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我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
“时奕，我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不甘，懊恼，纠结，几种情绪紧紧扼住了韩堂的喉咙，让他的声音变得痛苦不堪。
“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我却带你走上这条路，我对不起他们……”
“时奕，我不需要你一直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对不起你爸妈。”
“我不敢，时奕…”
韩堂紧紧抱着时奕，用力瞪大眼睛，不让眼泪从眼眶满出，但还是无济于事，他只能更加收紧怀抱。
“韩堂！”时奕想用力挣开韩堂的怀抱，没有成功，“你为什么会对不起他们，我先喜欢你，缠着你要和你在一起，你根本就不明白的我的意思！”
时奕在韩堂耳边话，越到后面语气越激动，最后几乎变成了低吼。
“那我呢？你就不怕我伤心吗？我那么喜欢你，你明明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
“你让越来越喜欢你，又一次次把我推开，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伤心，我也会难过。”
时奕哭了，眼泪滴在韩堂脖子上，发着烫，顺着他脖子往下流，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就像他话里说的，他也会伤心，也会难过，最后的哭腔带着让韩堂心揪的委屈。
“你就是不喜欢我，你明明就不喜欢我。”
“我也…”时奕哽咽着，没有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用力挣脱韩堂的胳膊，滚到一边，背对着韩堂，不再说话。
韩堂盯着天花板，抬起一只手搭在额头，另一只手无力的落在床沿边，灯开着，天花板很低，刺得他眼睛生疼，但他还是固执的睁着眼。
他猜得到时奕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也不喜欢你。”
时奕不愿意喜欢他了吗？
是，他让时奕难过了，伤心了，哭了，时奕为什么要喜欢他，时奕凭什么喜欢他，会有很多人喜欢时奕，时奕会遇见更好的人，时奕喜欢谁谁都会幸福。
可是凭什么？是他先遇见时奕，是他先喜欢上时奕，时奕也先喜欢上他，凭什么他们不可以在一起。
凭什么！
韩堂侧过头看着时奕的后脑勺，时奕一动也不动，安安静静的。
他们凭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没有人喜欢他，只有时奕喜欢他。
“时奕。”韩堂出声，时奕没有动。
“时奕。”韩堂又喊，时奕依旧没有动静。
韩堂下床，走到床的另一边，在时奕面前蹲下。
时奕果然哭了，看见韩堂过来立马闭眼睛，接着就感受到韩堂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他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韩堂同样通红的眼睛，眼角带着泪痕，蹲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
“对不起。”韩堂说，闻言，时奕翻身，再次把后脑勺留给韩堂。
韩堂站起来，一只手抓住时奕的胳膊，用力把时奕翻过来平躺着。
时奕没有抵抗，只是冷着脸看着韩堂，眼神却没有什么威慑力，他真的被伤着了，生气是真的，但是只要韩堂稍微放低一点儿态度他就能被哄好也是真的。
没出息，时奕唾弃自己。
“时奕。”韩堂弯下腰，一只手掌贴住时奕的额头，摸到一层薄薄的汗。
“我没有不喜欢你。”韩堂看着时奕的眼睛，后者不为所动，“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时奕无力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韩堂继续解释。
“时伯和林姨看着我长大，他们把我当成你的哥哥，接受不了这件事，我们再想想好吗？”
“你不是我哥。”时奕终于开口。
“我不是谁是？”韩堂放低声音，“我们都再想想可不可以？”
“没有什么可以再想的，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而且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不和你在一起也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时奕并不接受韩堂的说法。
“不一样。”韩堂摇头，“我是你哥，不一样。”
“一样。”韩堂感觉手底下时奕的眉毛皱起来，“接受你也比接受其他陌生男人容易。”
“……”韩堂不说话，沉默地注视着时奕。
半响，时奕移开目光，“那怎么办？”
“再等等。”韩堂回答。
“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韩堂我有时候真的想揍你。”
“揍吧。”
韩堂直起腰，站在原地顿了一秒钟，忽然又附身轻轻亲了时奕的脸，“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转身直接出了门，留时奕怔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