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雨要疯了，她跪下抱住卫暄的腿大叫：“陛下您生气也得有个理呀！”

卫暄低头看了她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那是梨还是柑？”

赵芷雨长这么大都没有遇上这么让她崩溃的事情。

“那明明就是个梨！”

卫暄眯了眯眼睛，无情地朝半夏使了个眼色。

半夏收到指示，高喊一声：“打！”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落杖声，以及鸿雁和南归的哀嚎声。

赵芷雨要哭了，以前在家里，就算做错了什么，鸿雁不过是举着水缸罚站，何曾被人这样打过？虽然她自小练武，但好歹是皮肉做的，可不痛死她？

还有南归，虽说不是女孩子，但他身板子跟纸一样薄，看着就跟个女孩子差不多。而且他也跟了她三年了，是个机警忠厚的好孩子，叫她怎么忍心看他跟着受罪？

“陛下，妾求求您了！”

“你不想看着他们受罪，就告诉联，那是柑。”

“那是梨，那是梨！”赵芷雨顾不上嘴巴闯祸了，“陛下你明知道妾说不出这话，为什么非得折磨我们？上次妾说错了那么多话，你都没有罚妾，多么仁慈宽厚，多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怎么今日就这么无情冷酷蛮不讲理无理取闹了，陛下你变了！”

她一生气，对着皇帝指责一通，连称呼都换成了“你”，半夏听了心惊又心累，带着一帮下人再次跪在了地上。

卫暄铁青了脸：“朕再问你，那是梨还是柑？”

赵芷雨喊道：“这有意思吗，古时候有奸臣指鹿为马，难道陛下也要学他，来个指梨为柑？”

这下卫暄真怒了，指着行刑者喝道：“着实打！”

长怡殿的动静像烟火炸开一样传遍各宫，不少后妃幸灾乐祸，都说早就知道这赵修媛不成气候，想来以后还有更多好戏等着她们看呢。

住在和乐宫偏殿的范婕妤更是身临其境一般，关着门也听得到那两人的惨叫声。

“这个赵氏真是不识好歹，自恃救了皇后，就如此蛮横嚣张，竟连圣人也敢惹恼，如今可成宫里的笑话了。”她手持书卷，心思却不在书上。

“就凭她一个武将家的庶女，能识什么大体？这和乐宫的主位也是她配得起的？”她的宫女雪影道。

这可道出了范婕妤的心里话。

她跟赵芷雨同时入宫，同样被封为宝林，又同住在和乐宫，自然而然就成了别人眼中拿来比较的关系。

可她根本就不屑于跟赵芷雨比较。

她是御史大夫的嫡女，进宫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而赵芷雨虽然出身冀安侯府，名义上是个嫡女，可谁不知道，赵氏本来是庶出的，不过是在进宫前记到了正室名下，这在她们这些世家儿女的眼中，依旧不齿。

在她的心里头，这一宫主位迟早是她的，不曾想过，如今竟输给一个武将家的庶出女，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的另一个宫女竹影知道她心怀不忿，开导道：“主子不必介怀，这赵修媛不过是运气好，可她本来就不得圣心，根本不足为患。这宫里头还有很多宫殿的主位空着，少了一个和乐宫，还有其他宫殿等着主子入主呢。”

范婕妤听她这么说，那闷气才散了些。后来见外面安静了，又问了守在外头的人，得知皇帝没等他们打完就走了，她的心里就更舒畅了。

再说长怡殿那头，鸿雁和南归的屁股都开了花，红艳艳一片，惨不忍睹。

飞雁担心赵芷雨嘴里冒出对皇帝大不敬的话，一直捂紧她的嘴，等行刑的人走了，让人抬了伤患进屋，关了门，才松开了手。

也许是过了那道气，赵芷雨并没有骂皇帝，只是急着叫人去找医师。

给下人看病，当然是请不到医丞或医正的，来的不过是个医工，而且态度敷衍，见人死不了，只把了脉开了药，就走了。

后来赵芷雨想起了凤鸣宫送来的人参，叫人切了两片分别塞进了鸿雁和南归的嘴里。

那人参真是灵丹妙药，不多时两人就醒了过来，得知自己竟然吞了一片这种天材地宝，顿时吓得半死，那好不容易让人参提起来的半口气，也差点就此散尽。

惹恼了皇帝，梨子变不成柑橘，赵芷雨觉得他应该不想再见她了，至少短期内不会。

谁知才过了两天，玄央宫的内侍忍冬就来和乐宫传了话，让赵修媛去兽苑伴驾。

赵芷雨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皇帝想将她扔去喂老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换上轻便的衣裳，将头发扎得紧紧的，没有多余装饰，打算遇着老虎时拼命跑。

早知道她就不该疏懒武功，如果今日命大，能逃过一劫，她发誓，以后要将功夫重新练起来。

因为鸿雁和南归还卧病在床，她只带上飞雁和几个新来的宫女，便去了兽苑。

这兽苑是先帝建的，里面本来养着不少藩属国和地方进贡的珍禽异兽，可卫暄登基后，认为收集豢养这些动物，开支巨大，又助长玩物丧志和官场**的风气，便不再接受此类朝贡。

如今兽苑里的活物寥寥无几，听说还有一只老掉毛的孔雀、两只高寿的丹顶鹤、几头梅花鹿和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赵芷雨忐忑不安地来到兽苑，在醒目的帝王排场中找到了卫暄。

只见他身穿黛紫锦袍，衬得五官俊雅，长身玉立，通身散发着皇家气派。

他手持一截枝叶，喂着一头全身雪白的牡鹿，远远望去，紫衣白鹿，那画面颇有一种高贵不凡的仙气。

赵芷雨不敢沾染这仙气，一路低着头，挪着小步走到卫暄跟前行了个礼。

卫暄见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完全没了前日斥责他时的勇气，跟他以前养过的一只蛐蛐有点相似。

他那只蛐蛐自然不是什么常胜将军，刚遇到对手时总是叫得响亮，一旦打不过，就垂头丧气，只想逃跑。

咳，想远了。卫暄回过神来，问她：“怕朕？”

赵芷雨点点头：“怕。”

“这证明你不是无药可救。”卫暄把枝叶递给身旁的内侍，缓步朝另一边走去。

赵芷雨跟着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皇帝：我要继续放大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陛下你变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