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谢康宓眼神里的厌恶半点不加掩饰,“我只是将她留在我女儿身上的伤还到她身上,何谈妄动刑罚?”

“可浅儿也是你的女儿啊,孙嬷嬷是浅儿的人,你就这样公然处理了孙嬷嬷,可曾想过浅儿?她本就不得圣心,若这件事情传回宫中,往后她要如何御下啊?如何在宫里立足啊?”

贺春茗低泣,面上一派楚楚可怜,唯独那双眼眸,泄露出几分不甘心。

自谢宜浅出生,她每每犯错,总是会拿谢宜浅做借口。

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连谢宜浅都被她养成了‘人前乖巧,人后狠毒’的性子。

如果说,早些年的谢康宓还会被她流露出的表象所迷惑、继而心软放过她一次又一次,如今却是不会了。

“若不是看在浅儿的份上,你以为你能够坐上我谢氏的主母之位?”

“浅儿容貌姣好,家世在一众宫妃里也算出众。若她能安分守己,未必没有好造化。”

谢康宓一把拂开她攥着他衣袖的手,“她为何不得圣心?还不是她仗着自己宫妃的身份,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将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半点不得安宁。若不是我在朝堂兢兢业业,你以为凭她戕害皇嗣的行为,她还能安坐贤妃之位?”

贺春茗没有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揭自家女儿的短。

心头怦怦直跳的同时,又觉得异常.委屈,一边哭一边解释道:“浅儿差人捎回来的家信上都写了,是旁人先对她动手的。再说了,她也为此受到教训了。她肚子里的皇嗣也被人弄掉了啊,为此还亏损了身子。若非如此——”

若非如此,她和浅儿也不会瞒着他好一阵运作,将谢宜浓的名字添加到秀女的名单之上。

贺春茗自知,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

她及时止住了话音,一抬头,却发现谢康宓正一脸冷漠的望着她看。莫名的,他给她一种‘无论你背地里做过什么,都瞒不过我这双眼睛的错觉’。

他一开口,也的确验证了这一点。

“若非如此,你和你的好女儿也不会瞒着我把浓儿运作成秀女的身份。”

贺春茗听着,顿时僵在原地,牙齿都在打颤。

眼看着谢康宓又要带着人抬步走开,她又忙跟上去,胡乱抓住他的衣摆一角,说:“老爷,孙嬷嬷都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人,无论如何,你都无权处置她。”

“谁说我处置她?”谢康宓只好重新顿下脚步,“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奴才,串案由宫里的人处置。”

说完这话,他的耐心彻底告罄,掀眸瞥了一眼谢平安所在的位置,吩咐道:“平安,夫人累了,送夫人回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谢平安应声,随手点了两个离得最近的小厮,强行押送贺春茗离开。

当即,贺春茗慌了,外厉内荏道:

“谢康宓,你不能——”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女儿可是宫里的娘娘,你们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开我。”

“你——唔唔——”

期间,老管家担心她的尖叫声太大,惊扰到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谢宜浓,吩咐小厮用她手里的帕子塞住了她的嘴巴。

谢康宓带着两个小厮和孙嬷嬷,毅然决然地出了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驶去。

谢康宓坐在前面那辆,押着孙氏的两位小厮则坐在后面那辆。

两位小厮只能到宫门口。

谢康宓到达时,恰逢守宫门的兵士轮岗,他便借了两个刚下值的兵士,押着孙氏直奔养心殿。

彼时,养心殿内,景和帝黎骤正在批阅河南道递交上来的关于患了干旱的局部地区减免相关赋税徭役并下发一定数额赈灾银的奏章。

御前总管林明奉茶进来,“皇上,谢康宓谢大人在外求见。”

朱砂御笔顿在半空,黎骤拧眉,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是咸福宫里一直不太安分的贤妃谢宜浅。

不自觉的,言语中夹杂着一抹厌恶和抗拒,问:“他又来干嘛?”

不可否认的是,谢康宓的办事能力很是出众。偌大的朝堂,论心思缜密,论聪慧机敏,无人能出其右。

自他继位以来,一潭浑水的朝堂,从几近四分五裂到如今的稳定局面,少不得像谢康宓这样的肱骨忠臣。

于朝堂而言,谢康宓是坚不可摧的栋梁一般的存在。

至少眼下,朝中没有人能够代替谢康宓。

这也是他在礼部递上催促他选秀充盈后宫的折子时,第一时间想起了谢氏女的主要原因。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进宫的人选和他想的不一样,但也是他算计来的,活该他受着。

他本是一个没有实权、却乐得自在的闲散王爷。

就连他的身世和经历,在过往的史料记载、亦或是世人的口口相传之中,很是平常。

甚至,可以用乏善可陈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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