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孙交锋

“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兰珠也长大了,以后多来宫中陪陪哀家这个老婆子。”

兰珠微微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娇俏:“太皇太后您才不老呢。”

“要是把头发遮一遮,看起来跟奴婢像姐妹一般。”

“哈哈……”

“你额娘说你性子沉闷,哀家这看着也挺活泼的啊,哪里沉闷了。”太皇太后被哄的开怀大笑,连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你们来看看,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女孩儿,今个儿不知道是不是进宫之前吃了蜜,小嘴儿这么甜。”太皇太后这时才好似想起其他人一般。

“太皇太后您别说,奴婢也觉得佟佳格格今个格外嘴甜,可把奴婢们都忖的木讷极了。”左手边站的离太皇太后最近的一位格格说道。

看面容,她比她们其他三人都要年长一些,大约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瓜尔佳姐姐说的极是,太皇太后您可不准嫌弃奴婢。”瓜尔佳格格身侧的人也朝着太皇太后微微撒娇。

“哎哟。”

“几个小泼猴儿,哀家喜欢你们还来不及呢。”太皇太后笑着笑着就放开了一直拉着兰珠的手,随后将其他三人都拉近了身旁。

“花骨朵儿一般的女孩儿,哀家看着你们心情都舒畅了。”

“你们年纪相仿,出去走走,别一直在这儿陪哀家。”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太皇太后便朝着几人说道。

除开兰珠外,剩下的三人都有些意动,但她们出门之前,额娘都有叮嘱过她们,这会儿就是想去也没有人先动。

太皇太后经历三遍,这些个小姑娘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去吧,这会儿时间还早,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你们去给哀家折两支回来插瓶。”

“奴婢这就去。”

瓜尔佳格格、赫舍里格格和钮钴禄格格都起身了,但兰珠还稳稳当当的坐在绣凳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

“太皇太后可让奴婢歇歇吧,奴婢昨儿个夜里贪凉,睡的有些晚了,这会儿没什么精神,您就让奴婢在这儿陪着您,奴婢保证不吵着您。”兰珠可怜兮兮的看着太皇太后。

昨儿睡的晚是真的,但不想这么远走去御花园也是真的。

御花园在坤宁宫的北面,离慈宁宫那真是挺远的,至少在没有轿撵的前提下,兰珠是不像走着去的。?

“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跟孩子似的,正好哀家的佛经还差一篇,你就帮哀家抄了吧。”太皇太后见兰珠不想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宫人将兰珠领去了东配殿的暖阁。

兰珠对此没有再拒绝,顺从的跟在宫人身后离开了。

她知道太皇太后把她们都支开的原因,她不想去御花园,也没有想要耍心机留下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走路去御花园罢了,远没有什么其他小心思。

在兰珠转身离开后,太皇太后才落下了脸上的笑容。

“太皇太后,您想要从新从各家格格中选个皇后出来,恐怕赫舍里一族和钮钴禄一族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苏麻喇姑面露难色。

宫中嫡子才刚出生不久,如果这时候后立了皇后,怕是于嫡子的身份不利,如今的七阿哥可是赫舍里一族的希望,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

还有如今宫中的昭妃娘娘,当初可是跟元后争过皇后之位的,现在元后没了,她怎么可能让别人摘了桃子。

“苏麻,哀家可没说过从这几人里面选。”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只不过这几人是京城身份最高的那一撮儿,她现在召进宫,也是想提前了解一二,毕竟等到下次选秀,不说其他三位,至少她知道佟佳兰珠是一定会进宫的!

毕竟皇帝可一直念着呢。

要不是当年选皇后的时候,佟佳兰珠年龄太小,赫舍里氏能不能当上皇后都不一定。

不过到底皇帝还是听话的,至于佟佳兰珠,就这几年的接触来看,是个心有成算,且也没什么野心的人。

宫中经历几十载,太皇太后自问自己这点儿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可是您……”

“哀家可有对她们保证过什么?”

“如果她们会错了意,只能说她们想的太多了,心思不干净!”太皇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慈祥的脸上却有着一双黑沉的眼睛。

能从不受宠的侧福晋坐到太皇太后的位置,她怎么可能真的跟慈祥老太太一般。

只不过皇帝不许后宫干政,所以她将这些心思都藏的很好罢了。

“太皇太后,那科尔沁……”身为蒙古人,苏麻喇姑自然是念着自己的家乡的。

一旁的皇太后听到“科尔沁”三个字,木那的眼神终于有了点点波动。

内心痛苦无比的她,微微抬起眼眸看向了自己的姑母。

当初姑母是不是就是这般跟苏麻喇姑商量着,然后哄骗她来了京城?

从她被先帝立为皇后那天开始,没来得及得宠的她就已经失宠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

虽说先帝驾崩的早,但她也是跟他相处过些年的,谁能想到,她如今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真的莫大的讽刺!

姑母需要科尔沁的贵女来维系大清和蒙古的关系,先帝需要一个蒙古皇后来稳住他的额娘,而她琪琪格,就成了她们母子两人之间的牺牲品!

敏锐的太皇太后,自然也察觉到了身旁侄女的情绪,但她只能眼神中露出了点点痛苦,随后又飞快的坚定起来了。

“琪琪格,哀家知道你的苦,你就放心吧,哀家定会给你个依靠的。”太皇太后记忆中,当初那个明媚活泼的琪琪格,如今成了这幅麻木的模样,她心中怎么可能好受!

琪琪格的现状,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后悔吗?

后悔的!

但是要让她从新选择,她还是会如以前那般一样的。

“姑母,我记下了。”皇太后又将目光移开了。

对于她来说,什么依靠都没用了。

她已经是皇太后,深宫的日子已经能一眼望到头了。

“哀家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等着吧,哀家定不会让你再次失望的。”太皇太后伸出手,拉上了琪琪格放在身前的手。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之间,殿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太皇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听到太监哦声音,太皇太后放开了皇太后的手,随后微微坐直了身子:“还不快将皇帝迎进来。”

“是,太皇太后娘娘。”

没过一会儿功夫,身着明黄色常服的康熙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隐晦的朝着殿内看了看,随后动作行云流水般朝着上首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给皇祖母和皇额娘请安。”

“呵呵……”

“皇帝快起来。”太皇太后乐呵呵的将皇帝拉了起来,让他在身旁坐下。

“皇帝最近清减了不少,可是又没好好用膳?”太皇太后等皇帝坐定之后,才细细的打量起来。

在看到皇帝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了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落了下去。

“皇帝啊,就算是皇后走了,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哀家听说你把七阿哥放在乾清宫亲自教养了?”

“让皇祖母担心了,朕身子很好,只是最近苦夏,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看着人清减了不少。”

“至于七阿哥,那是皇后拼了性命所生的嫡子,孙子自然要万分小心的对待。”

“您也知道,宫中之前夭折的皇子太多,阿哥所那边显然并不是一个好去处,朕打算以后嫔妃生下皇子,就由他们的额娘自己养着。”康熙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让嫔妃自己抚养孩子,但是祖宗规矩摆在那里,再加上他亲政不久,所以才没有太大的动作。

这次借由皇后,刚好可以废除掉这个规矩。

太皇太后并不怎么满意皇帝这个回答,但后宫夭折的皇子也是个问题。

“可如今后宫除了昭妃外,都是没有品级的庶妃,她们哪儿有资格抚养皇子。”

“皇祖母说的是,所以朕打算从新订制一下后宫的品级。”康熙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皇后才刚去半年不到,想要让皇祖母松口后妃自己抚养孩子,至少庶妃的身份是不行的,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是皇帝,你看着办就行了。”只是从新定制后妃品级,太皇太后并没有什么好阻拦的。

她明白,至少在下次选秀至少,皇帝是不会给后宫的嫔妃晋级的,那她就还有时间。

早些把品级定好,她为科尔沁的贵女索要身份的时候,也会更明确一点。

皇后的位置不用想,但至少一个妃位少不了!

“但乾清宫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住所,一个阿哥住在那里始终不合适。”

“你不想送去阿哥所,不如送来让哀家帮你养着?”太皇太后说这话也是为了试探一二,更是为了之后的事情做些铺垫。?

“孙儿哪敢让七阿哥来吵着您了,婴孩吵闹,您的身子最重要。”他的嫡子,怎么能让太皇太后抚养啊。

“你要是怕吵着哀家,那不如让你皇额娘来抚养?”太皇太后定定的看向皇帝。

“皇祖母,保成才刚出生不久,朕可不敢让他来吵了您和皇额娘的清净。”不让太皇太后抚养,怎么可能还会让皇太后抚养。

本来就不可能的事情,但皇太后心中还是隐隐升起了点点期盼,随后听到皇帝拒绝后,她眼底的微光又暗了下去。

“皇帝,哀家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等后面后妃生了皇子,能否抱一个给你皇额娘抚养?”太皇太后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只不过她怕自己直接开口皇帝根本就不会同意,才会借由皇后所出的嫡子来开口。

毕竟接连拒绝了两次,这第三次,皇帝再怎么也会不会拒绝的。

太皇太后猜的没错,康熙听到皇祖母这话,并没有马上就张嘴拒绝。

只要不是嫡子,找个身份不高的皇子给皇额娘抚养,也没什么大问题。

“也可以,不过这人选得朕来决定。”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动。

这是康熙一直以来的行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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