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威很快就回来，报告说那位嫣红姑娘是城里最好的舞娘，没有之一。但是因为长得不好。一直就不温不火，哪怕是在二等的青楼群芳院里面，也只等带着面纱上台。

其实她也没有丑到那个份儿上。凭良心说，人家也是中上。只是在青楼当中，想要做到花魁那一级别，是差了点儿意思。当然了，花魁从来不是只看容貌的，还得有本事，琴棋书画总得有特长的才行。偏嫣红这个特长吧，还真就得看点儿脸。你想想，霓裳羽衣舞，你看得魂儿都快丢了，往上一看，完全跟仙女没什么关系的脸，会是个什么感觉？

“你再去一趟，把嫣红姑娘请过来，就说我能让她夺得花魁，问她愿意不愿意赌一下。”本地的青楼就是有这样一个便利了，外地舟车劳顿的来一趟，不容易，要是拿不到名次，连来回的车马费都不值当。所以，不是花魁，或是某一方面特别有名气的青楼女，是不会来的。但是本地的就不一样的，不怪万一表现不好丢人砸牌子的就上去呗，谁也没规定参赛的条件。

有野心的人，再加上嫣红姑娘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输的了，没怎么犹豫就过来了。细聊之后，才知道，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再没有成绩，老鸨很可能会把她的身契低价转给最低等的青楼，那她就只能接客了。这一次几乎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好，那咱们约定，我给你赎身，你去参加花魁大赛，如果能拿到花魁，那你以后就为我工作，做我铺子里的女掌柜。如果拿不到花魁，那我就把身契送给你，你就是自由身了，可行？”上辈子她做代言人，还好多代言费呢，全当请人家打广告了呗，那还不得给点儿辛苦费啊。

“好。”嫣红很痛快。

凤兮也痛快，当时就让余昱亲自去，带着钱，花了两千两银子，把嫣红和她的那个叫草儿的小丫鬟给赎出来了。

还有五天时间。量体裁身，有三天足够了。样式是凤兮设计的，她上辈子好歹算是半个时尚圈半个娱乐圈的人，电影电视剧也没少看。设计一身儿特别有仙气儿的衣服能费什么事。就怎么仙气儿怎么来呗。然后再跟嫣红一起，研究一下跳什么舞，她最擅长舞蹈嘛，那肯定是要把舞蹈发挥到最大化。凤兮就想着，用密度高的布吊着，做个简易的威亚，来上大部分空中动作，不到天上去，仙气儿怎么能出来呢。有基础的人，有个意向，她就能理解意思，然后自己就在她们住的小楼的客厅里试上了。

“小姐，您可能也知道，我最大的弱点是脸。舞衣只是锦上添花，却不能解决关键问题的。”三月初二的晚上，嫣红穿上的舞衣正式的把编好的舞蹈跳了一遍，家里的三四十个人，全都是观众，一个个，全都看呆。是真的美。但是摘下面纱之后，真的幻灭。可花魁大赛，人家不让戴面纱上台啊。

“没事，这个你不用管，明天寅时你来我房间，我给你化妆。”凤兮上辈子刚知道那些整容式化妆的时候，也是打死不相信是真事儿，后来还特意研究了，才发现化妆师真的比魔术师还牛。这时代没有那么多化妆品，她混沌珠里上辈子也收集了一些，但是她不想用。万一以后没有机会到现代社会了呢？那不是就没机会再收集了？当然得留给自己。所以，这几天，准备的东西，就是自家做出来的化妆品，还有从戏班里找回来的化妆颜料。

化妆工具也都是临时做出来的，不得不说，这时代确实不缺好的手工匠人，只要有样子，人家那真是能做出来好到超乎你想像的东西来。

涂涂抹抹，描描画画的，再上个舞台彩妆，把眼睛画大，该提亮的提亮，该打暗影的打暗影，整个左脸画一个特别鲜艳的凤尾。搭配上流云髻，和宛如新花一样的的绢花。舞衣也是特别喝鲜艳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彩凤就对了。

没有花魁名号，自主参赛的女子，是排不到好时间上台的。红袖招的舞台在这一天，从早上卯时开始，一直到夜里子时，一场接一场的表演。有一些，各自擅长的不同，还会合作，同场表演。每一个上台表演的人，有一个盘子上，所有进场的观众，进门的时候就会发一朵花，喜欢谁就把花放到贴着谁名字的花盘上就好了。到时候谁得到的花最多谁就是花魁呗。

嫣红这一次是没有需要代表的青楼了，算是自由身。为了区别于之前的花名，她也了叫紫苏。报名要五十两银子，这点儿钱，她自己就能拿得出来的，凤兮就不管了。红袖招每年光是靠着收报名费就能收上万银子。更不用说，需要舞台装饰的，还得另外增加费用。像是嫣红这样，就要求在楼顶加一条缎带，就要了两百两银子，也是黑得没边儿了。也是，要不是利润这么大，人家为啥要办这活动呢。凤兮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个名士啥的，肯定是有出场费的。说白了还不都是为了挣钱嘛。

嫣红的上台时间排在下午申时三刻，算是傍晚，太阳偏西的时候，也是大部分人吃晚饭的时间。特别是为了看晚上花魁们的重头戏的人，更是得早早的吃饱喝足了，才能扛到后半夜啊。

这时间是相当不怎么滴了。人都在吃吃喝喝呢，有几个愿意分神去看舞台上的表现的。一般这时候也是安排琴艺的表现，出耳朵听就行了嘛，方便。

跟嫣红一起表演的，也是一个青楼的姑娘，是她多年的好友，琴技一绝，也是因为年纪大了，不能表演了，就转做了琴师。好在人家的技艺还能做琴师，要不然的话，下场也不会比她强多少。

曲子就是最常见的凤求凰了。这种表演，越是通俗的，谁都听过见过的，才能看出来真功力，真水平嘛。

感谢这个时代，没有对女子有那么多的限制，在场欣赏表演的女人也有不少。所以，凤兮才能亲眼看了一场，在她这么多辈子当中，也能排得上号的最精彩的一场表演之一。是那种，无论过了多少辈子，提起每一段人生里最值得记忆的画面里，都被想起的表演。

从三楼“飞”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大部分的眼光吸引到舞台上了。之后一长段的空中动作，轻盈的人，加上仙气飘飘的衣服，还有特别搭的琴声，谁还有心思吃饭啊。

一刻钟的舞，到下场的时候，下场都快喊疯了，非让再表演一段，那花儿，雪片一样的往紫苏的盘子里扔，似乎都忘了晚上还有花魁们的表演呢。

返场是不可能返场的。但是广告该做还是要做的。嫣红进角色很快，“我是京城三千粉黛胭脂铺和绮罗珠履成衣店的掌柜紫苏，请大家多多支持我，还有我们店里的胭脂水粉和成衣。”然后再行了个礼，下台。

台下的人算是记下了，上哪能找到这样的舞衣，脂胭什么的，还没啥概念。但是架不住打听了，那琴师姑娘常来花枝巷的人都是熟悉的，跟她一打听，不就知道紫苏是谁了嘛！不过那怎么也得花魁大赛结束之后了，现场打听是来不及。

之后又是一场接一场的表场。可是有之前那些惊艳的演出之后，后面的就是味同嚼蜡了。越是看后面的，就越觉得那场舞蹈跳得好。然后那花儿自然就越来越多。其实不用到全看完，早在晚上戌时的时候，场里还剩下的花全加起来也没有紫苏得到的多了。

花魁是妥妥的能拿到了。名声对于已是自由，未来要做掌柜的，也不会继续在花枝巷混的嫣红来说，作用不大。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三千两银子的奖金了。

第二天，满城就都是紫苏的传说。然后，很快的，人们就知道了，紫苏就是嫣红。就是那个群芳院的嫣红。老鸨能气死，花魁呀，能出个花国之后，她的群芳院可就一下子起来了，经营好了，完全有能力成为可以跟红袖招并驾齐驱的大青楼的。可是现在，会都泡汤了。啥都没有了。要是说，那就是所有同行对她的嘲笑。笑她放走的摇钱树，便宜了别人。

气得她站在群芳院的门口骂了一下午嫣然没良心什么的。也没人在意。客似云来，能成为开封最大的客栈，她又惹不起，不敢去客栈前面闹，能租得起客似云开最大的院子，出行带着几十个护卫的人家，她更是不敢若，也就只能在自家门口骂一骂了。

那些都跟凤兮这一行人没什么关系。徐昱十几天前就雇好了船，只等着游完了名胜，就启程往洛阳出发了。

两天的水路，下了船，还要坐马车再走三十多里，才能进城。又走了一天。

“小姐，院子已经买好了，是崔尚书特意安排的，就在长夏街上，周边都是官员的府邸，是个三进的院子，将来少爷小姐们过来，也都住得开。崔尚书家也在同一条街上。原来他老人家让小姐去家里住的，是我一再说小姐要做生意，住在家里不方便，大人才允了。”余昱在开封订好船安排完了，就提前来京城打前站了。

他说的崔尚书大人，就是崔族长让凤兮给捎信的四堂哥，当朝尚书省的尚书，宰相之一。啥叫士底低蕴，这就是。别看新朝才建了四十多年，朝堂上至少有一半都是五姓七望的子弟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