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灵岛弟子

二位修士急急奔至车前,将倒在地上的姑娘扶起,连唤两声,不见人清醒。

宋自清道:“这不是咱俩当初救下的那位姑娘吗?怎么会在这?”

宋方仪轻摇言音肩头,再唤:“言姑娘,言姑娘。”

仍是毫无反应。

他们二人今日出岛办事,傍晚正巧经过这片山林,听见人声惊叫,顺道过来一看,不曾想,竟是碰上一位熟人。

宋自清道:“算了算了,喊不醒,快带她回岛吧。”

刚要俯身将言音背起,忽觉身后有人拽他衣裳,一回头,见小姑娘养的那只长毛小猫崽正费劲地扯开布帘,又朝他叫了几声。

“喵,喵!”

探头一看,才见里头还躺着另外一位姑娘。

宋自清不由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才短短月余不见,怎就变成了这般惨状。

二位修士有些急了,宋方仪取出哨笛,召来一只灵鹤。

宋自清从车厢里把安澜雨抱下来,轻手轻脚地送到灵鹤背上,思及此行去处,正有些发愁,宋方仪便拍了拍他。

“自清,你速带二位姑娘回岛,枯村之事,由我先去试探。”

宋自清不太放心:“可你自己一个人能成吗?那村庄诡谲,万一出事了没人照应……”

宋方仪打断他:“安姑娘的伤势不轻,想必不容拖延,我自有分寸,不会冒进,如有万一我便同师叔联系,你且放心。”

宋自清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将言音一并抱上灵鹤。

最后嘱咐几句,乘风而去。

*

灵岛,全称——“灵昀仙岛”。

原是坐落于玄境南部的一处半岛,气候适宜,资源丰富。

一千年前,天降祸殃,灵昀祖师爷为保门下弟子,借造化之气,一剑将半岛与大陆的连接部分劈开,海水冲灌,这才使得灵岛成为了一座独立的岛屿。

灵岛易守难攻,地域广阔,灵昀弟子再此躲过了千年前的浩劫,并在此地休养生息,继续传道,衍化至今。

相较于其他宗门,灵岛是最乐于与世俗凡人共情,为世人驱邪解难的仙门。

因此特意开辟了一处与连接大陆的长廊,供世俗人们往来。

名曰“灵渠港”。

乃是世间凡人向修行者求助的桥梁。

……

言音醒来的时候,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顶上的纱帘如烟似雾,隐隐散入天光,身下的被褥蓬松柔软,像是躺在云上,散发着雅致清香。

她张了张嘴,想喊一声渴,嗓子却疼得发哑。

耳边有人喜道:“醒了,言姑娘醒了!”

听起来很耳熟,恍惚回想一下。

好像是……宋自清的声音。

随即又有一人的话声响起,是个女音,清朗悦耳,但感觉并不熟悉:“醒了就醒了,大呼小叫什么呢,再吼一句,我就给你轰出去。”

有人将她扶起来,喂了点水,言音脑子里浑浑噩噩,身上也无力气,只记得:“……澜雨?”

耳旁人幽幽叹息,沉痛道:“抱歉,我们尽力了。”

“……?!”

此话一出,言音当场魂飞魄散,病中惊坐起,翻身抓住对方衣袖,瞪大眼睛。

“什么?!”

澜雨怎样了?!

就见面前一位眉目秀丽的黄衣女子,正挑着眉毛,勾起唇角,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瞧,精神了。”

她把水杯塞进言音手里,又拍了拍脸,晃悠悠地回到桌边,还顺手抓了把瓜子来吃。

一旁宋自清跺脚道:“途师叔,言姑娘是真心急,你怎么还吓唬她呢。”

“哈哈!”

黄衣姑娘笑得没心没肺,颇有种玩世不恭的气度。

见小姑娘还惊魂未定,才解释道:“放心,你那位朋友已经被我救下了,现下正在药池子里泡着,等骨头长好就还给你。”

宋自清也道:“言姑娘且放心,你面前这人乃是我岛医峰三代弟子,途明见师叔,虽然性子委实有点讨嫌,但深得长老真传,有她医治,安姑娘定能痊愈的。”

敢说她讨嫌?没大没小。

途明见拿瓜子壳丢他。

原来她们已经在灵岛上了。

言音垮下肩膀,顿觉身上轻松许多,望向途明见:“多谢仙长。”

途明见摆手。

感觉怀里空荡荡的,言音四下看看,没找到心里想要的影子,转头问宋自清。

“请问仙长……上岛的时候,有看见我的小猫吗?”

说起这个,宋自清便忍不住想笑:“当然有了。”

他上前一步掀开纱帘,一只小猫崽子正团在床边,睡得一起一伏。

“它可宝贝你了,上岛的时候盯了我整整一路,等到了这,又睁着眼睛守了你一天,怎么都不心安,这时倒是睡下了——先前途师叔把安姑娘带走的时候,它可是看都没看一眼。”

言音把小猫抱起,毛绒绒的温度入怀,长舒口气,又问:“那请问……拉马车的马呢?”

那可是管阿材借的,是他心头肉。

丢了没法赔啊。

途明见在对面听着,噗嗤一声,不住笑道:“小姑娘,你这拖家带口,来得可不容易啊。”

言音低头,郝然道:“是不太容易。”

宋自清道:“马和马车都交给宋方仪那小子了,当时着急带你俩进岛,什么都顾不上收拾,只能先在那放着,等他回来你再向他问问。”

随后又想到什么,正色道:“言姑娘,你们二位这是发生了何事?你不是留在青株镇,和安姑娘分开了吗?”

言音神情一滞,抿了抿唇,简单说明了此前发生的事情。

屋子里徒然沉默下来。

途明见一把丢下手里的瓜子,拍干净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才知荣辱,都饿成那样了,这种事只怕也不是第一回了。”

她起身走到榻边,捏住小姑娘的脸晃了晃,“可怜的小家伙呦。”

此时外头有群人嬉嬉闹闹地经过,敲几下门,还没等门内人回应,几个少年便把头探了进来。

领头人嬉皮笑脸:“途师叔,您这找着了吗?”

途明见朝他们几个翻了白眼,朗声道:“我这要是有,早给他捉住了,哪还轮得到你们?”

少年们早知如此,嬉笑打趣几句,又闹哄哄地走了。

门外听起来很是喧哗,欢声锣鼓响成一片,宋自清向言音解释:“正巧这几日是岛上的庆典,每百年就办上一回,我们岛上的祖师爷在和小辈们捉迷藏,没什么特别的,也就热闹热闹。”

有人翻山越岭,心存侥幸地在岛上寻找祖师爷的踪迹,也有人趁此机会在灵梁港做点买卖小赚一笔。

各有各的开心。

途明见对此兴致缺缺,“祖师爷要是有那么容易就被找着,这五百年就用不着这么鸡飞狗跳了。”

她屈指弹了一下言音脑门,感觉手感不错,又弹一下,嬉皮笑脸道:“既然人醒了,我就回去看你小姐妹了,省得待会儿在池子里泡发了。”

泡发了??

见人要走,言音连忙伸手:“那个,我……”

途明见:“嗯?”

言音小声道:“我可以去看看澜雨吗?”

途明见咧嘴一笑,“有何不可。”

带着人到隔壁药池,入目一片绿汪汪的水和浓雾,几乎看不清其中身影。

“这姑娘受伤已有些时日,好在先前护理得不错,经络尚未坏死,待药泉将她损耗补全,方可将骨头续上。”

途明见托着下巴,笑得漫不经心,“不难看出她根骨绝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我会仔细为她医治的。”

得此保证,言音大为安心。

途明见甩手道:“行啦,没事就去外头晒太阳吧,别占着医峰床位。”

“宋自清,牵她去溜溜。”

宋自清:“……”

言音:“……”

好的,溜溜就溜溜。

谨遵医嘱。

宋自清为她寻了个稍微僻静些的地方,言音乖乖恹在巨石上,像是一条正在晾晒的咸鱼。

途中小猫醒了一会儿,慌慌张张找到自己饲主,埋进颈窝嗅嗅,确认没啥事了,又迷糊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宋自清被兴头上的同门师弟拉走,加入了翻箱倒柜找祖师爷的行列。

岛上到处闹哄哄的,灵剑和仙鹤在天上来回呼啸。

#这都没有航空管制的诶#

#真的不会撞一起吗#

#啊#

#撞上了#

言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咸鱼翻面。

总归现在澜雨已经脱离了险境,在灵岛也不会再碰上什么危险,之后应当也能步入正轨,自己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要不就趁早离开吧。

虽说根据原著,女主并没有这么早的出现在灵岛,但恶毒女配好歹也算是灵岛浩劫的根源之一,如今变化之大,前路未卜,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清楚剧情能影响到什么程度,想想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青株镇的人也在等她的消息。

想到这,言音只觉事不宜迟,起身往热闹的地方走了几步,顺利逮到一位身穿灵岛校袍的少年。

“敢问仙长,出岛怎么走啊?”

灵岛弟子听她称呼,只当她是来参与盛典的世俗人,玩够便要离开,和善地为她指了个方向。

言音道过谢,抱着小猫就朝那去。

今日的灵岛非常热闹,每条大道都可以看见摆摊的小贩,美食的香气向各方弥漫,修士与世俗人随意混在一处,丝毫不见往日界限。

小猫崽子被炸小鱼的香气勾醒,从怀中探出脑袋,小鼻子一动一动。

无奈饲主两袖清风,一把捂住猫猫头:“别看……俺没钱。”

小猫咪舔舔她的手心,犹觉不够,又软软蹭了几下。

“咪~”

子不嫌母丑,猫不嫌家贫。

多好的小猫咪。

言音一路闷头前走,只求速速离开这片香得令人堕落的土地,可她太过高估自己的找路水平,也太小看灵岛的复杂地形了。

走了不知道多远,越走越看不到人迹,等她回过神来,早已分不清南北东西。

四周寂静无声,就算想找个人问问,都感觉不太合适。

——因为眼前都是坟。

——没活人。

言音心道不好,赶紧双手合十拜了几拜。

打扰了!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贸然打扰已故之人的安息实属不敬,像坟墓这种承载了生者思念的事物,不论何人都理应抱以敬意。

况且这里应当是岛上的祭奠之地,对门人而言庄严肃穆,在山门如此热闹的光景下,都无人敢来此地喧闹,外人更是不应踏足。

罪过罪过。

拜完之后,言音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寻找出路。

方正高耸的墓碑被草木花海围绕,感觉并不森冷,反而是一派宁静安逸。

碑上的字体笔锋凌厉,铁画银钩,似乎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上书“正则尊主方谨之墓”、“一代弟子阮文越之墓”“一代弟子宋灵慰之墓”等等。

……都是一代弟子?

言音不欲细究,拎起裙子,垫着脚尖避开茂盛的草木,往外退了几步,经过一处墓碑时,见碑旁栽种的芍药花苗歪歪斜斜,倒向一边,连根都露在了外边。

她犹豫一瞬,蹲下将花苗扶正,又用土把根茎掩上,拍干净手,合掌一拜。

面前石碑上写着

——“爱妻 若寻花之墓”。

动作间,小猫打了个哈欠,从领子里冒出头来,呆着一张猫脸左顾右盼,也想不通她是怎么从那么热闹的环境迷路到这种地方来的。

粉色鼻头动了几下,忽然双瞳一亮,从身上蹦下来,往近处竹林跑去。

“诶,小喵!”

言音没能拦住,低声呼唤,赶紧追了上去。

躲过茂密花海,刚进竹林不过百米,就见林子深处坐着一位老者,长须鹤发,正架着火堆,油水落进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香气四溢。

而她家小猫崽子坐在边上,一双猫眼紧紧盯着架子上的烤鸡。

还知道没烤熟,不敢扑上去。

有人贸然闯了进来,那长须老者也不见怪,只是抬起眼,打了声招呼:“小丫头,吃了吗?”

言音怔怔:“……还没。”

“那坐下一起吃吧。”

“……”

言音尴尬地坐到了老者对面,手脚乖乖摆在身前,心想自己在别人家里乱窜,不但钻进了祖祠墓地,还被抓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会不会挨打。

“那个,老人家,我……”正想开口解释,一只焦香肥嫩的鸡腿便递到了她面前,香味融入鼻息,肚子适时的响起了“咕噜~”的声音。

真香。

老人家笑呵呵:“饿了?吃吧。”

言音双手接过鸡腿,道了声谢,低头一看,小猫也被分了一根鸡腿,正被烫得呼哧带喘。

其实这一路过来,她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饿到现在,已经有点难受了。

吃几口肉下去,顿时好了许多。

老者拍开手边的一壶酒,抓着鸡翅啃得过瘾,问她:“小丫头,这小兽很有灵性啊,叫什么名字啊?”

言音咽下嘴里的肉,答:“小喵。”

“哎呀,你可真不会取名字。”

……您也怪不会聊天的。

言音吃人嘴软,不好反驳,默默啃着鸡腿。

又听老人家劝道:“叫‘来福’多好啊,有福气。”

没品位。

小猫咪冲他哈气。

显然,它也不中意这个名字。

老人家道:“来福不行,那‘旺财’呢?大吉大利。”

小猫龇牙炸毛,只差上爪子挠他了。

一旁小姑娘吃得中规中矩,逗她也不怎么搭理,老人家觉得甚是无趣。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闷呢?有没有朋友啊?处对象没有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这岛上的小伙儿有瞧上的没有?”

我朋友可多了!

二次元多到能组三宫六院!

不止能修仙,还能开高达!

怕不怕!

言音心里嘚吧嘚吧,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道:“我有朋友,我就是送我朋友上岛治病的。”

“哦,那你朋友是要病死了?”

言音听完眉头一竖,险些就要生气了,可老人家说得也是实话,倘若不是凡间束手无策的病痛,也犯不着这么辛苦的在这时候上灵岛求救。

她垂下头,把鸡腿撕成肉条,语气不由得生硬些许:“请问,您知道怎么出岛吗?”

老者不解:“出岛做什么?岛上伙食不好?”

言音摇摇头:“没有,您烤的鸡腿很好吃,我只是……送朋友来这治病,送到了,就该走了。”

“那怎么不等你朋友治好了以后再走呢?”

因为澜雨会在这里拜师修行,走上正道。

不需要跟她一起回去。

言音把鸡腿啃干净,本打算随便扯个谎话搪塞过去,但是对上面前这位老者的眼睛,又莫名觉得撒谎是不可行的。

纠结片刻,只能含糊道:“我留在这不太好……”

会死人的。

老人家转头正眼瞧她一会儿,又往嘴里倒了口酒,将柴火丢进火堆里,待火旺了些,手上捏决,就地浅卜一卦。

好家伙。

这一算,他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小姑娘掩住口鼻。

老者凝眉郑重打量着她,清了清嗓子,不信邪,又掐指算了一遍。

算毕,神色更奇。

天意啊。

当真是天意啊。

他仰天大笑三声,随即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言音不想说。

“不说我可就叫你来福了啊。”

这老人家真的好欠哦!

“……言音。”

“这名字就取得不错嘛。”

老者甚是满意,顺手甩出自己的长麻袖,道“小丫头,来,擦擦手。”

这位老人家怎么这般奇怪,哪有拿自己袖子给人擦手的。

言音婉拒道:“……别吧,多糟蹋衣服。”

老人家学着她语气:“那你打算拿你的油蹄子去抱你家的小白猫啊?别吧,多糟蹋毛草。”

言音转头,小猫后退。

“小喵,你……”

小猫咪压下耳朵,晃晃雪白的长尾,眼珠子湿漉漉的,“咪~”

言音:“……”

#小猫咪能有什么错!#

#小猫咪只是爱干净而已!#

猫奴瞬间妥协。

身旁老人又劝:“擦吧,擦干净了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言音犹豫一会儿,只好伸出手,把油污蹭在了老者的麻布衣袖上。

老者笑道:“行,算你抓到了。”

此话一出,天边一声惊雷乍响。

言音吓得一颤,仰起头,见晴空万里,紧接着又是一阵浑厚钟鸣。

-

‘古记新鸿历三千五百二十年,玄天见证,厚土为盟。’

‘咣——’

-

神音浩瀚,钟声悠远,在天地见证下,持续了五百年的盛宴宣告终止,犹如尘埃落定。

灵昀仙岛内各门下弟子,以及流连在灵梁港的世俗人们,在这一刻统统停下手上的动作,敛神行礼,向着至高峰致以诚挚的祝贺。

天告震耳,余韵悠长。

待钟鸣散尽,岛内外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响彻内外。

这一刻,普天同庆。

只有言音感觉不太妙:“那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好事儿。”

老者不以为意,只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珏,递到小姑娘面前,“来,给你看个宝贝,喜欢不?”

那玉珏上都是古字,言音看不懂,虚心请教:“这是什么?”

“诶,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人家逐字教她:“你看着啊,跟我念,‘仙门首徒,灵昀传人’。”

言音傻傻地跟着念了一遍。

“意思是说啊,我洛曲生,乃是这岛上的祖师爷,从前缺个徒弟,这下有啦,今后就是你的师尊啦。”

“乖徒儿,叫声师父来听听。”

言音懵傻一瞬,脸刷的就白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下一秒,抄起小猫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艹!

大意了啊啊啊啊啊啊!!

洛曲生目送她落荒而逃,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朗声通传:

——“灵岛弟子注意了。灵岛弟子注意了。”

——“老子徒弟跑了。”

——“再重复一遍,老子徒弟跑了。”

——“给老子逮回来。”

【言音:这不应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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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地应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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