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主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又看看站在屋顶上的两个人。片刻后,她的眼神亮了起来:“我好像会用仙法了!”
惊呼过后,她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左瞧瞧右看看生怕引来了府里的巡逻侍卫。
看着这样的厌主,胥子墨一时有些失语。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表情霎时精彩起来。
「该不会……厌主的意识没跟进这段回忆吧?」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思来想去,胥子墨的视线转移到了怀辛身上:“你为什么不还手?”
从他突然攻击怀辛,到他体内的厌气消失,这段时间,怀辛表现得异常乖巧,似乎完全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他突然被怀辛攻击,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反击才是。
怀辛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虚弱笑笑,眼底满是真诚:“徒儿怎会伤害师尊。”
怪哉,怪哉。
胥子墨微不可察蹙了蹙眉,胳膊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反派对着他说这种话也太……反正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捏了捏眉心,他的目光再度审视起厌主的反派。
这两个之前想方设法想要搞死自己的人,现在一个救了自己的命,一个对自己好得没边。
也许,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
抓住两个人都对他没有恶意的机会,胥子墨决定跟两人好好谈谈,只不过得用一些技巧性的话术:“抱歉,刚才我有些神志不清,吓到你们了。”
说着,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厌主身旁:“姑娘应当听见了,我是这位……”
扶了把跳下房顶后脚步有些踉跄的怀辛,他顺手为其注入了些灵气,好让人的伤口暂时止血。
“我是他的师尊。”
厌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还没来得及说话,怀辛却抢先一步接道:“师尊无需道歉,徒儿知晓师尊肯定不是故意的。”
咳咳,当事人胥子墨可疑的没去看怀辛。
好在厌主也没有过多质疑:“我看话本上写修仙之人都容易被心魔控制,你刚才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啊?
对了,既然你是怀辛的师尊,那你肯定也是个很厉害的人!这样说来,我今晚上逃跑的可能性岂不是又多了几分。
还有还有,我刚才施展的那个仙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意味着我天生有灵根,与仙道有缘?”
一连串几个问题差点让胥子墨控制不住脸上表情,他赶忙轻咳两声,收住了嘴角翘起的弧度。
厌主几句话就爆出来这么多信息,看起来真的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既然话都递到嘴边了,那这被心魔控制的理由,不用白不用。胥子墨佯装严肃,缓缓点了点头:“对,方才是我的心魔忽然出现。”
怀辛原本老老实实站在胥子墨身侧,闻言立刻忧心忡忡地抓住了胥子墨的手腕:“心魔!那师尊现在身体可还有异样?”
“已经无碍了。”胥子墨侧身轻拍怀辛未受伤的肩头,同时趁机将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你受了伤,还是少动为妙。”
小徒弟很是听话,果然站在原地没再动弹。
胥子墨的关心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良药,此刻他竟觉得伤口的痛意在消退,碰过胥子墨的手好似有些痒意。
如果受伤便能换得师尊的亲近……怀辛赶忙垂眸,生怕胥子墨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然而胥子墨很快将目光落回厌主身上,根本没注意怀辛后续的动作:“至于你说你刚才施展了仙法,很可惜,那并不是仙法,而是另一种术法。”
其实通常情况下为了省去麻烦,他是很愿意顺着厌主的意思承认那是仙法的。但是就如同他说的那般,很可惜,现在处在这里的还有个同样学过真正仙法的怀辛,所以他不得不换种说法。
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怀辛,确认对方脸上没有异色,胥子墨又笑道:“姑娘用的虽不是仙法,可也确确实实帮了我。倘若姑娘想踏上修仙一途,可以来樽枢派求仙问道。”
反正只是段回忆而已,说些漂亮话与人拉近关系,这不能叫欺骗,应该算我足智多谋。
至于对方口中说的逃跑,他相信这位天真的姑娘会自己把前因后果说个明明白白。
事实证明胥子墨这番话确实大有用处,现在厌主看他的眼神已然带了些炙热。
“好!等我见到同光后,一定要告诉他我也能修仙!”说完这句话,厌主才意识到胥子墨可能不认识同光,于是她又压低了声音,用略带羞涩的口吻道,“同光是我喜欢的人,也是和我约定了今夜一起出逃的人。”
喜欢的人,有约定,逃跑,几个关键字加起来,已经足够胥子墨推测出厌主今夜的目的。
他略一挑眉,心道这跟自己所了解到的发生在厌主身上的事毫无关联。
从一开始痛失母亲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到后来疑似沦落风尘的十**岁的女子,这两段回忆里的厌主在背景上明显有所关联。
但眼下这个十七八岁少女模样的厌主,却好像与之前两段回忆中的厌主脱节了一般,甚至连容貌都与前两段回忆里的厌主大不相同。
有点意思。
在确信自己不可能认错人的情况下,胥子墨对眼前的少女兴趣浓厚了不少。
远处隐约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大概率又是一队巡逻侍卫。显然怀辛的听力也不赖,他在听到动静后立马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厌主心领神会,小心翼翼贴着墙往离她最近的草丛挪步。
看见胥子墨站在原地不动,她还好心提醒道:“那些侍卫又要过来了,你快躲起来,小心被他们发现。”
胥子墨却勾起唇角,不甚在意道:“用不着那么麻烦。”
“嗯?什么?”厌主目露疑惑,不太明白胥子墨这句话里的意思。
不等她继续追问,胥子墨已然寻着声音朝侍卫过来的方向走去。
厌主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张扭头准备询问怀辛,却发现怀辛也跟着胥子墨走了出去。
“你们……”咬咬牙,她还是没敢跟过去,只能转身藏进草丛,透过枝叶缝隙观察起两人的动向。
胥子墨回头发现怀辛跟了过来,一时没好气笑道:“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怀辛先是摇头,犹豫两秒又试探性问道:“师尊打算对那些侍卫动用术法?”
说完,他仓皇低下头去,不太敢看胥子墨的眼睛。
他还记得以前师尊曾教导过他,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切不可对凡人动用术法,此乃世间平衡之道。
可是现在,师尊却像是要亲自打破此“道”,这让他不得不倍感惶恐。
胥子墨当然不知道怀辛心里想的什么,他只是单纯想要省去麻烦而已。既然怀辛主动跟过来了,他也没有赶走帮手的道理:“嗯,我们加快速度,早点送那位姑娘出逃。”
阴差阳错的,他这句话打消了怀辛部分疑虑。
怀辛悄然长舒一口气,心道原来师尊是有动用术法的理由才会这么做。
两人没走太远,恰好能让厌主看清他们的举动。只见胥子墨先手掐了个手诀,怀辛紧跟着掏出一张符,在侍卫发现他们的瞬间,两人齐齐出手。
可怜的侍卫们甚至没来得及喊人就被放倒,厌主猛地起身,朝着两人快速奔去:“他们,他们没事吧?”
“没事,只是昏迷而已。”怀辛安抚着拿出一张符递给厌主,“这张丹书能让你暂时身轻如燕,我们加快速度,争取早点与等你的人会面。”
收下丹书,厌主不太放心的又去查看了下侍卫们的状态,确认没闹出人命后才放心点了点头:“好,走吧。”
胥子墨跟在两人身后,眸光意味深长。
在这段回忆中,厌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非得从城主府里逃跑,又为什么会在意府里侍卫们的死活?
以及,现在的时间线,究竟是几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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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的过程很顺利,直至跃过城主府最外围的一面墙,厌主依旧没缓过劲来:“这张丹书好厉害啊!居然能让我有种可以飞起来的感觉。”
怀辛看了眼胥子墨,不太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不,师尊画出的丹书要比这厉害许多。”
这句话很是真诚,完全没有恭维的意思,然而却让胥子墨表情一僵。
如果他们遇到什么情况需要我的丹书,我到时候一张都拿不出来,该怎么解释呢。
生怕厌主提出想看看他的丹书的要求,胥子墨连忙转移话题,“姑娘,你说得那个同光,是在这附近等你吗?”
一提到同光,厌主的脸上就会流露出藏不住的喜悦:“嗯嗯,就在那边那个小巷子里。”
顺着厌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能看见暗处站着个模糊的人影。
三人快步走向小巷,那个人影听见动静,下意识往里面站了站。在看到厌主的时候,又立马从暗处走了出来,牵住厌主的手把人拽到自己身旁。
他目光戒备在胥子墨和怀辛身上来回打量,直到厌主开口解释过前因后果,才换上笑脸对着两人道谢。
期间胥子墨旁听了全程,也明白了原来怀辛是厌主无意间撞到的“世外高人”,在得知厌主想要逃离城主府后,便收了厌主给的银两前来帮忙。
很难想象反派也是会缺钱的。
不过联想到怀辛的身世,胥子墨又忽然理解了。
这个小徒弟从小家破人亡,不知道饿了多久才被原主捡回樽枢派,而门派里因为弟子众多,所以分发给每个弟子的银钱都不太多。如此说来,反派可谓是从小到大都穷得可怜。
现在出来赚外快嘛,不寒颤,弟子们缺钱的时候基本都会自己下山挣钱。
“两位于林某和苏溢都是大恩人,我们感激不尽。这袋银钱是允诺给两位的报酬,多谢。”确认了两人的身份,林同光毫不拖泥带水的拿出一个钱袋递给怀辛。
本是人货两清的大好局面,谁料胥子墨忽然一把抓住林同光的胳膊,力气之大甚至让林同光有些吃不消。
“你刚说她叫什么?!”
林同光偏头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少女,完全不理解胥子墨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但他还是迟疑着开口道:“苏溢,项苏溢。恩人,有什么问题吗?”
项苏溢……居然不叫徐小花,而是叫项苏溢!
太好了是重头戏,我们有救了[三花猫头]
本周第一更,还有两更。
乖乖徒弟:师尊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我要无条件相信师尊!
胥子墨:好骗,好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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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厌主(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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