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旅店后的湖心亭喝得烂醉。
当然,白鹿仙君不善酒力,从不吃酒。
眼下随春生微微醉意,月上兰倒是烂醉如泥,倒是无根喝了半坛子也没有异样,看起来倒是肚内斗量。
随春生两颊微热,扯开自己的衣襟,恢复了短暂清明。
此时,一条绒花腰坠落在他的眼前,似乎还带着香气。
少年眼睛一亮,面露惊喜。
“师尊?”
檀追轻笑一声:“方才在街上买来的,是芙蓉花,配着人间乞求平安的平安结。”
“我瞧着,和芙蓉很搭,你就当个小玩意……”
随春生立马将那腰坠攥在手心,欣喜道:“我一定宝贝着!我喜欢,师尊,我喜欢。”
随春生说着,将那腰坠与自己的玉佩绑在了一起,倒是格外相衬。
月上兰拽住檀追的衣袖,“阿追,方才我的酒,你是不是喝了?”
檀追眼底一颤,有些纳闷:“我何时……”
却垂眸看见他手中空了的酒杯。
“这不是茶水吗?”
月上兰:“是我的清酒!”
“阿追,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很醉人的!”
月上兰从桌案上爬起来,凑上来嘟了嘟嘴:“阿追,你头晕不头晕?”
一旁的无根连忙将他拉开,将人按回去。
檀追摇了摇头,却发现自己下一秒就身体一软。
随春生还没反应过来,师尊就整个人瘫倒在他怀里,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人揽住了。
白鹿仙君倒在他的怀中,已经睡死了过去。
两人的气息交缠,花香和酒香缠绕。
随春生心声如鼓,用大氅将人裹了裹。
“师尊,师尊。”
叫了两声,只得到檀追两声低低地抽哼。
随春生这才将人抱起来,落下一句:“师尊吃醉了,我将人带回去歇息。”
……
走进房间,随春生摸黑将人安放在榻上。
犹豫片刻,并未点灯。
在昏暗中,少年打量着眼前之人,因为吃醉了,白鹿仙君的脸颊微微红晕,唇瓣殷红,微微启齿,露出一点舌尖。
少年心猿意马,伸手将那唇瓣合上,掖了掖被子。
白鹿仙君哼哼了两声,朝着他这边拱了拱脑袋。
随春生的脊背立马僵直了,此时自己的师尊就靠在他的身上,两人的呼吸洒在对方脸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
这样,像小猫儿一样的师尊。
此时,正贴着他取暖。
少年僵直片刻,呼吸已经全然乱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擦过白鹿仙君的脸颊。
少年的指节很烫,白鹿仙君却贴上来蹭了蹭,似乎很舒服。
随春生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到钝痛,呼吸也随之停滞,许久,许久,他才猛然抽回自己逾矩的手。
他最终握起他的手,极具克制地,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
少年再也忍不下去,冲出房间去了。
不知冲了几次冷水,那昏沉难耐的感觉才一洗而空。
半夜凌晨,白鹿仙君突感冷意,悠悠转醒。
檀追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场景,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吃醉了,被小芙蓉带到了客栈歇脚。
下意识寻找小芙蓉的身影,却发现自己的爱徒靠在一旁的躺椅上,穿戴整齐,怀中抱着探雪剑睡着了。
身上的大氅此时正在白鹿仙君的身下铺着,这才缓解了身下床榻的生硬,于是,少年身着单薄,蜷缩在躺椅上。
看样子有些憋屈。
檀追起身,费劲伸手扯了扯少年的衣袖。
少年恍惚间睁开了眼,在月色下对上了檀追的双眸。
随春生还有些困意:“师尊?”
檀追不由地打量少年的眉眼,小芙蓉已经快要成年了,张开了不少,眉眼更加凌厉。
少年在这些许沉寂之中,双眸逐渐清明。
檀追:“阿生,上来一起睡罢。”
“下界天冷。”
随春生眼底一亮,看着白鹿仙君已经自觉地腾出位置,便爬上了床榻。
“师尊。”
少年声音有些闷。
檀追嗯了一声,侧过身去。
虽然同床共枕,但两人之间却隔着一条沟壑。
可尽管如此,檀追依旧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温热。
“师尊,夜安。”
“芙蓉,夜安。”
两人的声音都带着睡意的困倦,窗外响起阵阵雨声。
许久,檀追侧目看向身旁熟睡的少年,少年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角。
檀追心口一暖,再次合上了眼,同枕合眠。
……
次日一早,随春生刚睁开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白鹿仙君。
眉眼如画,唇瓣微启,似乎周围都萦绕着降真香。
随春生忍了许久,缓缓凑近了一些。
直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洒在他的唇瓣,那降真香更浓烈了些。
“阿追——”
外面传来一声呼唤,月上兰的叩门声随之响起。
檀追猛然睁开眼睛,就对上少年那双温柔的眸子。
少年连忙收敛眼底的侵略,睫毛随之颤了颤。
檀追收回视线,轻启:“阿生,阿兰在外面。”
随春生嗯了一声,将人扶起身来。
“阿追!阿追!我们该走了!”
直到房门被少年拉开,月上兰对上了少年阴沉的视线。
月上兰心道:“小畜生起床气倒蛮大的……”
一行人坐车离开下界,无人山间,马车飞跃云层,领头的马儿褪去乔装,化作两头三尾神兽,穿过妖界游泉。
妖界豁达,经常欢迎下界中界修士,就连那性情粗鄙的魔族,妖族也并未设限。
只是九重天之人,却鲜少前来。
几人在车中思索,最后白鹿仙君挥挥衣袖,给几人变出耳朵尾巴,装作是中界的妖修,走进了妖界的地界。
妖界人杰地灵,遍地都是灵宝,所以前来寻宝的修士向来络绎不绝。
在几人的车马前,还有六七个队伍。
“最近这妖界正赶上五百年一次的灵宝拍卖,也真是赶巧,说不定能遇到些许珍稀宝物,也许能稳固心神,对小春生压制那东西也有帮助。”月上兰抖了抖自己脑袋上的白鼬耳朵。
“阿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定间院落来住。”
月上兰拉着无根凑上前去,风风火火。
随春生扯了扯自己脑袋上的兔子耳朵,有些纳闷道:“师尊,徒儿为何是兔子。”
檀追抿唇,看了看爱徒屁股上圆乎乎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勾了勾唇角:“只是随手变的。”
随春生瞧出他脸上的欣喜,低声嘀咕道:“徒儿不信,师尊是故意的。”
少年有些哀怨地伸出手,捏了捏白鹿仙君的毛绒耳朵。
下一秒檀追就打了个哆嗦,似乎还哼唧了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春生意识到不对,这耳朵的手感有些过于真实了,而且被他捏过的地方似乎微微泛红。
随春生看着那因为他触碰而聋拉下去的灵鹿耳朵,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对不住!我不知是师尊的……”
檀追咬了下嘴唇,将那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轻声道:“无妨。”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沉了沉,眼角都带起一层淡粉。
月上兰正在前面挤来挤去,着急忙慌地想要定下几间上房小院,免得几人又要凑活几日,全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
“阿追!可累死我了!这帮修士好像饿极了似得,比那菜市口的大娘们还会抢,我就随手捞到一间院落,就在前面村寨。这村寨虽不繁华,但也算是有名的狐狸洞,也算宜居。”月上兰拿着房契租卷,冲着两人招手:“快来,我们前去瞧瞧。”
“听说这狐狸洞里的姑娘都很是美呢!”
瞧着他眉飞色舞的,檀追不由地道:“当真是随手捞来的?”
月上兰知晓他打趣,“当真,是无根捞来的!绝不是我有意的!”
无根叽里咕噜了两句,看起来并不明白。
檀追懒得搭理那个浪荡仙人,对身侧少年道:“阿生,驱车走吧。”
马车缓缓驶入狐狸洞,街道上的狐狸妖不由地驻足查看,议论这新来的寻宝修士,灵巧地歪着脖颈,瞧着别样可爱。
的确如月上兰所说,这狐狸洞的姑娘没有一个不美的,就连那少年郎们都面容姣好。
檀追掀起车帘,一阵微风将他的帷帽纱帐吹起,露出那白纱之下的容貌,眉眼冷峻,却唇红齿白,微风轻抚,青丝绕耳。
守在马车旁的狐狸妖立马传出一阵惊呼,似乎都看呆了。
随春生从一旁露出半个脑袋来,嘟嘴道:“不许看我师尊!你们没师尊吗?!——”
立马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檀追惊诧片刻,嗤声笑道:“泼皮。”
随春生却全然不管,冲着那群狐狸摆了摆手,“去!去!”
那帮狐狸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地低声笑了起来,这小修士当真有趣得紧。
着实护食!
马车在院落前停下,随春生先行下车,回过头来去搀扶师尊下来。
檀追轻笑一声,摸了摸少年的发梢:“瞧你,都已经这般大了,还跟别人拈酸吃醋。”
随春生瘪了瘪嘴,拉着他的衣袖。
“师尊,万一谁要是看上师尊,非要拜你为师怎么办?”
檀追:“我不是答应过阿生,只收你一个徒弟。”
随春生:“师尊心软,难免他人死缠烂打。”
月上兰在一旁无语道:“瞧你宝贝的,怕是忘了小时候哭着练剑,整日里泪流满面的日子了?”
随春生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月上兰:“。”
月上兰翻了个白眼,率先走进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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