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怎么嗓子那么哑，是信号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妈妈的声音带着关切，温柔得她想哭。

莫舟子哽咽了。

她调整好情绪，尽量隐瞒嗓子状态，故作轻快道：

“ 我昨晚着凉了，可能有些受风吧。”

“小舟要保重身体啊，趁着没课好好休息呀。”

挂掉电话，沛峥终于传来消息。

“仔细想想的话，大概是白同学跟我说他做了噩梦之后，我也开始做梦了。”

白同学？难道是…

脑海中闪现了陶瓷小鸟的样子。

“是我们班的白光和吗？”

这次回复很快。

“是的，自那之后，我一直在做梦，啊等等…”

“难道昨晚的小熊真是舟酱…我是那个来问名字的小猪存钱罐啊！”

莫舟子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昨天相当粗线条的四处询问名字的家伙，竟然是现生好友。

自己身边的怎么竟是这种奇怪的家伙？

她真的很想告诉宋沛峥，班长已死，那家伙是在蓄意陷害。

手指敲击屏幕，可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在心中盘旋。

还是不对。

欸…为什么，为什么名义上已经找好“替死鬼”的白光和…还是惨死了？

“峥酱，确定只有白光和一人给你发过消息吗？”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啊？”莫舟子好奇起来。

“唔，非要说的话，他应该是上午就发给我了，但我晚上看才看到。”

晚上才看到？

莫舟子觉得这有点地狱，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嗓子牵拉的锐痛让她轻轻咳嗽。

昨天晚上才看到，那的确是来不及了，毕竟那会儿陶瓷小鸟已经变成陶片小鸟。

对不起对不起，扣1佛祖原谅我。

可眼下到底说不说实话呢？

倘若直言白光和已死，她一定会因此惊惶，如果再把诅咒传给别人…

莫舟子又想到昨晚经历，既然死亡可以避免，那应该可以隐瞒部分事实…

可让自己的朋友以身犯险真的好吗？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梦里保护好自己，不要连自己名字都往外说。”

对面沉默了，莫舟子忧心忡忡，不知道对面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下意识点开快乐王子头像，这家伙还是没回复，莫舟子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我真该进修说话的艺术，一句话就给他干沉默了？

莫舟子没什么办法，心绪不宁的她打算刷刷朋友圈，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传疯的消息。

嗯，果然瞒不住吗，毕竟是两条人命。

点开详情页，没想到大家震惊的是校园墙被学校勒令整改了，连运营者都被叫去吃了处分。

……

不是你们钝感力什么强啊？你们但凡追究一下校园墙是因为什么被学校gank的呢？

不对，这个名字…

“现已对校园墙实际运营者宋沛峥处分进行公示，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传播不实谣言。

为什么是她？

记忆开始回笼，莫舟子突然想起昨天宋沛峥的话。

“ 校园墙也被官方找到并勒令删除。”

也就是说，宋沛峥当时看到的实际是白光和面向全学校的投稿？

找这么说，具体时间不应该是晚上，而是下午。

恶寒的同时，莫舟子唏嘘至极。

倘若白光和没有进行校园墙投稿，而是直接将消息发给私号，结局又会怎样？

毕竟只差几分钟，该死的就会替换成自己的朋友。

莫舟子不能再想下去了，她默默将消息转发给快乐王子。

“别装死了，这个消息公示，一人做噩梦后自杀的事被投稿到校园墙了，投稿者本人就是班长，班长已死，校方选择追究校园墙的责任。”

“但有一个问题，投稿已删，却还是造成了很大影响。如你所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真的会为了猎奇心而四处询问的。”

“怎么办？”

对面终于回复，这回发来的是语音。

“优质回答：我不知道哦！莫同学也是，有没有听说今天校门口的惨状？”

用问句回答问句，你的语文老师是这么教你的？

忍耐，莫舟子，忍耐。毕竟对面是救命恩人，一定要和颜悦色！

缓冲片刻，莫舟子回复：

“ 我听说了，可昨晚我没事，难道诅咒因此转移了？”

对面发了个小猫疑惑的表情包，此后显示对方正在讲话。

莫舟子有点无语，只好耐心等待。

点击语音，对面嘻嘻嘻的笑声弄得她头疼。

“莫同学还不明白吗？昨天袭击你的根本也是人类啊，不过也没想到彩铃同学真的是同学就是啦。”

云淡风轻的语气，莫舟子却听得眼前发黑。

什么，哪个看上去滑滑软软几乎和摇篮融为一体的彩铃也是人类？

那么昨天晚上，古霄怎么救我来着…

欸？？？？

莫舟子哑然，终于做足心理准备敲出回应：

你是不是把他？

古霄回复的很快，不过恢复了手打：

我只是救下了莫同学，按理来讲那家伙只是断腿来着，不应该那么惨烈。

现在这个情况人人自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吗…如此看来古霄做出的选择是对的。

沉默良久，莫舟子点开输入栏：

误会你了，多谢…所以那人会死，是在我失去意识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快乐王子再次发来表情包

优质回答：我不知道

莫舟子沉默了，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个家伙可靠的错觉。

算了，不可靠不可靠吧，不可靠这个人情才好还。

快乐王子喋喋不休：莫同学今天中午睡不睡午觉？

这算什么，不知情者一定会觉得他们在相约开黑。

其实她清楚，这该死的噩梦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即使清醒，那边的一切恐怕也不会因此摁下休止符。

她笑了笑，莫名其妙想起自己看猛鬼街时的感受。

如果清醒就能保命，的确是一件好事啊。

思绪飘了好远，莫舟子略微定神，给出答复：

应该吧，不过发生这么多事，可能很难睡着。

对面不说话了，莫舟子也懒得管，默认对面知道了就好。

手机再次振铃，这一次是宋沛峥。

频繁的打字，真让莫舟子产生一种自己有很多朋友的错觉。

忐忑的接起电话，甚至来不及构思如何开口：

“喂，虽然很匪夷所思，但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真的…”

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委婉，莫舟子心想，这下完全没有改口的机会了。

对面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莫舟子轻声而缓慢地讲完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嗓子隐隐作痛，可她顾及不了那么多。

不出所料，对面沉默了。

“请你相信我，好吗？我现在不在学校，我脖子上的伤口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拜托你…在梦里不要倚靠任何小型物件。”

“嗯…我在听，很抱歉隐瞒了校园墙运营的事…我没关系的！以及昨晚见到小舟了，所以、所以我愿意相信，不用太担心我，小舟也要注意安全。”

莫舟子送了一口气，其实她不仅担心友人的安慰，还担心自己被当成莫名其妙的疯子。

虽然梦中还会相见，到时自有机会游说，可那太危险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因无知而涉险。

昨晚自己没有死，死去的是不知名彩铃人。

那么今天，还会有人会因此死去吗？

莫舟子烦躁至极，如今不仅仅是噩梦在杀人了，玩偶之间亦有争斗。

再这样下去，这场噩梦就会变成现实牵绊。

莫舟子莫名其妙想到了网游：如果不上线，就有可能被别的帮派悬赏堵门。

……

有点形象的比喻，但她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进退两难的被迫签到会让自己烦恼。

如快乐王子所说，那群最早进入这场噩梦的老资历，已经开始认为死亡人数过多就可结束梦境。

如此一来，他们很可能会率先采取行动。

拉帮结派宰杀萌新，感觉这集也在网游里看过。

莫舟子哭笑不得，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该死噩梦到底起源于何，竟然如此精通人性。

还是大意了，在这种情况下，贸然透露姓名会有被集火的风险，昨天的自己也因此吃了教训。

莫舟子一番心理斗争未果，只能再次点开朋友圈。

当务之急，现实中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减少影响。

她虽然朋友少，存在感低，可开学前却是加了不少校园墙。

她眼疾手快，只要在评论区求补档的就通通举报留言再私信校园墙。

一套连招下来评论区干净了不少。

莫舟子坚信尽人事知天命，倘若还有人猎奇心驱使，成了别人的替死鬼，那就不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做了不少事的她心情不错，重新躺下酝酿睡意，毕竟眼下这个情况，你不睡有的是人睡，等别人睡下了搞奇袭，那就不好了。

眼下受害者不断增加，一旦有人煽动，就会引起大规模恐慌。

倘若真有人存心抓交替，光是举报几个小小留言是阻拦不了的，她可不想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不能再拖下去了。

莫舟子焦躁至极，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却还是强行闭上眼睛。

呼吸变得均匀，脖子处的抽痛好像也可忽略，莫舟子进入梦乡。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一动不动的玩偶。

莫舟子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在打鼾的玩偶堆中行走。

她猜得没错，即使没有进入梦境，梦境中的身体也不会消失。

她粗略逛了一圈，房间并不大，却多得是可以躲藏的小角落。

嗯，假设知道躲好身体的玩偶都是老手，不知全貌随意歪斜在地板上的玩偶都是新手的话。

老手算上快乐王子一共有7只，而新手则高达21只。

光是数数就感觉呼吸都滞涩了。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

目前为止，自己根本找不到快乐王子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