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蓁从出道以来，演的戏并不多，片酬也谈不上多高。眼看着房贷还差一半才能还完，她正发愁下一个工作什么时候能来。于淼淼把她喊去闻澜大楼，告诉她公司给她接了一档综艺，去真人秀节目《青春职来职往》里当观察嘉宾。

“开玩笑吧，淼淼姐？”陶蓁蓁看完了节目的策划书就直接拒绝，她可不想在电视上直接丢脸。

《青春职来职往》将背景设置在了金融职场，经过节目组面试后，10位临近毕业的金融专业实习生进入投资银行实习，经过两个月的实习生活，由投行负责人决定谁能留下获得工作offer。

“我连数学都学不好，金融的话题那是我能听得懂的？去了万一说错做错，还不是给公司丢人嘛。那些实习生个个不是硕士就是博士，我能给人家指导啥啊？到时候我的高中学历又要被人翻出来成为笑料了。”

于淼淼听了直叹气：“现在还没好剧本，你先去综艺上刷刷脸，多点曝光对接戏也是好的。综艺录制时间短，酬劳高，还能保持几个月的曝光，我觉得性价比不错。节目组发来邀请肯定是有他们的考量，要是怕出错你就多看多听少说话。”

陶蓁蓁还是不乐意，瘪着嘴闷闷不乐：“那别人都是去恋爱综艺看人谈恋爱，轻松又好玩，这个节目对我来说难度未免有点大。”

“没办法，节目的合作方跟我们公司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个机会。”

为了房贷，这钱还是得挣。就这样，陶蓁蓁开始了十期的观察嘉宾身份。

坐到演播室里，她这才发现，除了她之外，观察嘉宾还有歌手谢景琛、男女混合组合FIV5的成员那娜和京城大学商学院的讲师樊蔚山。

“其实我大学读的是金融专业。”那娜在自我介绍里提了一句。

难怪，娱乐圈能找到一个这种专业对口的也挺不容易，可不得请过来？隔行如隔山，她就祝各位年轻人一切顺利吧。

脚步声响起，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双穿着西装裤的大长腿。镜头慢慢往上移，终于到了公开亮相的环节，负责人的脸转过来，陶蓁蓁惊呆了：奚不凡？

他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是一个办公区的大全景展示，陶蓁蓁清楚地看到了公司logo是一片红色树叶绕在金币上，大门上四个大字：红叶资产。

她想起第一次见奚不凡时拿到的名片，还真是他？

这人上电视怎么没跟她通个气，早知道是奚不凡，她就不来了。

不对，他俩现在没关系，奚不凡上不上电视，干嘛要跟她汇报？想到这里，陶蓁蓁就更加烦闷了。

旁边的主持人看到她愣住，问她怎么了。陶蓁蓁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第一次看到投行里面的样子，有点震惊。”

“是的，以往的投行都是非常神秘的地方，我们这次很难得联系到了红叶资产来录制，接下来一起看看这8位实习生能在这里有怎样一番冒险经历吧？”主持人做完介绍，画面又切到屏幕上。

虽然是在演播室看别人的表现，但是陶蓁蓁知道摄像机还在对着她，她得收拾好情绪，扮演一个合格的观察嘉宾。

在她印象中，奚不凡虽然毒舌，但是很好相处。没想到在职场上，他几乎成了冷面魔王，实习生做的策划案没看几页就打回去让他们重做，有个胆大的试图为自己辩解一番，没想到奚不凡几句话就能问得所有人哑口无声。

“这个世界很现实，赚钱和亏钱，数字能说话。对别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受不了的可以趁早离开。”

陶蓁蓁知道奚不凡这话的本意是想让实习生认真对待工作，但是经过节目组的后期剪辑，显得他更加冷血无情。还好，他能控制情绪，不像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但是越是不发一言，会显得更加难以接近。

看完第一节，那娜在一旁暗自拍胸脯，“这位奚总好可怕，他什么都不说就盯着人眼睛看，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也觉得。”陶蓁蓁赶紧附和，生怕被人看出异样。

这一季给实习生的题目就是公司接到了两家企业的融资需求，让他们来评估融资是否通过。分组作业最能体现实习生的个性，奚不凡在观察实习生的表现，演播室的嘉宾也在观察他们和奚不凡。

第一期录完，陶蓁蓁忍不住在休息室给奚不凡发了信息，问他为什么会来真人秀。

过了很久她才收到回复：为了让你看到。

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会看节目？综艺那么多，这也不是陶蓁蓁感兴趣的内容。现在好了，她上班都得看着他那张脸了。按照综艺节目的制作周期，等第一期播出时，节目录制已经过半。

后面几期，陶蓁蓁在演播室里如坐针毡。原来奚不凡工作的时候是这样吗？跟她印象里的完全不同，气场强得可怕。有个开会迟到五分钟的实习生，奚不凡只是瞥了她一眼，那个孩子就满脸涨得通红，出了会议室就开始擦眼泪，陶蓁蓁看了都心疼。

“就五分钟，你让她进去啊。”谢景琛看得着急。

这个会议是红叶资产和融资企业的情况讨论会，如果缺席，等于实习生拿到手的信息为0，之后的策划案就更加没法做。

“守时是你们要学会的第一条规矩。”这是会议结束后，奚不凡对实习生说的唯一的话。

奚不凡的秘书是个胖胖的男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趁奚不凡没注意，他偷偷塞了资料给迟到的实习生。

第一期节目播出，陶蓁蓁特地蹲在电视机前等着，比自己的戏上线还紧张。观众不认识他，就凭他在节目里的表现，得骂成什么样？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弹幕，没想到清一色地都在夸奚不凡好帅。

“奚总，你们公司还收保洁吗？只要让我看着你就行。”

“谁都不能跟我抢奚总的门口，那是我的家。”

“奚总对他们严厉是好的，不然把职场当菜场讨价还价吗？”

你们这些好色之徒，三观都跟着五官跑了吗？你们怎么不骂他？陶蓁蓁气不过，自己注册了个小号评论了一句“我觉得他态度不行”，结果收到了一堆回复，都是在为奚不凡说好话。

节目录制到中期，陶蓁蓁想看到更多面的他。她看着奚不凡在镜头前运筹帷幄，不怒自威，一副成功者姿态。但晚上实习生加班时，他也在办公室工作，还会为他们点宵夜。他不是娱乐圈的人，却很懂娱乐圈的行规，逐渐变换角色从掌控者变成辅助者，把镜头和舞台交给那些年轻人。最后一期的团建，大家都放下客气，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陶蓁蓁看着镜头里的奚不凡，突然觉得很陌生。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他谈笑风生，言之有物，面对他人的问题，四两拨千斤就给解决了。比如，有实习生问他有没有对象，他回答“还在追，我说了不算”，引来一群人起哄。

人红是非多。奚不凡在节目里没有回答的，被网友扒出来了个人详细信息，他的学校、工作和成长经历，甚至连大学前女友的学生证证件照都被发到网上，她再一次意识到网络的可怕。不过前女友的照片还挺好看的，是长发清纯小白花那一型，怪不得奚不凡会喜欢。

最后一期节目，奚不凡给每位实习生都做了点评，中间穿插了红叶资产的一些宣传介绍。

“今年我们和樱桃文化还将开展深度合作……”

等会儿，樱桃文化不是导演尹路的公司吗？原来奚不凡跟尹路搭上了线？陶蓁蓁抽空搜索到了樱桃文化的官网，发现《遗愿清单》正是樱桃文化出品的影片，也就是说她演的电影的投资方是奚不凡？从她这么多天观察嘉宾看下来，奚不凡的红叶资本以前只投科技企业，《覆水能收》出资是出于友情的例外，毕竟那个片子的牵线人是他妹妹，没想到红叶资本还搭上了尹路。尹路向来是以小博大的高手，之前连拍三部小成本爱情片都拿了情人节档期票房冠军，青屿和陈旭东主演的那部创下了最高票房。后来尹路不想局限在爱情片里，于是开了公司单干，没想到背后有红叶资本的介入。看来他们双方是打算在文娱产业大干一场了？

那她陶蓁蓁在这场生意里担任的是什么角色？连着主演的两部电影都有红叶资本投资，算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陶蓁蓁又去搜了红叶资本和赵悦的关系，发现就是在她接到《覆水能收》剧本之前，就有风声透出来红叶资本要进军文娱市场。兜兜转转，会不会早在飞往东京的飞机上，奚不凡就已经打上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