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吗?」
「我不需要名字。」
从迷宫活动场地脱离,同伴忽然向前跑去,跑到雨中对空气说话。
宫上感到奇怪,追过去拉住夏辛羊。
刚触碰到对方手臂连忙抓住人,把手覆盖在对方额头。
「好烫……」宫上却在此刻困惑,「没,没听说过同类会发烧,怎…怎么办……余愿,走,我们去找余愿。」
没想到夏辛羊拨开她的手,「你是谁?」
宫上想了想,继续抓住夏辛羊拖着走:「不,不可以,余愿会给你打针,装作失忆,也没有用。」
「放开!我不认识你!」夏辛羊扭动挣扎,拒不配合,嘴里胡乱叫着,「你一定是想把我拖去那边的荒星,喂给怪物做祭品!」
宫上小声说:「你,你装得很像,但我们得走了。我说,你是不是淋雨淋太多,迷宫里总是下雨,你还吃了很多蓝色的死亡之花……」
「我才不是祭品!你们要找小孩子,我已经超过五岁了!」
「……」宫上仔细检查夏辛羊神情,两人对视,确认对方眼中没有丝毫面对熟人应有的情绪,宫上吃惊得捂住嘴,「不,不好了……」
她一松手,夏辛羊从面前跑开,简直……就像个小孩子。
·
新的一天早上。
习惯性在床上摸索,狐狸、狐狸、狐……她的柠檬狐狸呢?!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是暖的?
忍着晕晕涨涨的头痛,又睁开眼,她感觉自己头上好像顶着个平底锅,正在滋滋冒气煎蛋。耳边能听见滋啦声。
一侧头,身边躺着个人?!
「早上好。」柠板板正正躺成一条,手放在胸前,偏着脑袋对她打招呼,「人类好像每个时间段都要这么问候。」
啊。原来是在做梦。
又波澜不惊把头转回去,盯着天花板。她还在梦里,不然,怎么头这么痛?喉咙痛,哪里都痛。
再睡会。
被盯着。
一直被盯着。
搞什么,柠这家伙,盯她干嘛?!
疼痛和怒火让又推开被子直起上身,哦。正常视角看,柠的姿势很不对劲。
「我的头,转不过来。」柠一字一句说,还保持着偏头姿势。
「……」头痛欲裂,眼前视野飘忽,又想挪动身体下床,手臂一软,正面朝下跌在床上,「你落枕了。」闷闷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哈哈哈。浑身没劲的又无声狂笑,落枕了吧!让你占我的床!
「但是我……我能转回来。」柠的声音听着像是在用力,不过好像不怎么顺利。
「能扭过来,会很痛哦。」又心里可劲嘲讽,「你尽管试好了。」
柠那边再没动静,等了一会,
「不……行……疼。很疼的。」
「嗯。」又只觉得自己睁不开眼,呼吸和被子黏在一起,脑袋里装满粘稠液体。
她的喉咙,好痛。
思考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大团浆糊,在晃脑袋时隐约钝痛传来,时不时夹杂一阵尖锐疼痛。
怎么回事?
不不不,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可是这里不是在宇宙中?!
这种症状——
「下雨了。」身边的柠说。
对哦,柠转不了头,只能向床那边的窗户看。
……雨,还在下?说到底,
「宇宙里为什么会下雨啊?」又有气无力吐槽。
「就是,会吧?」柠不太确定的声音传来。
……是她忘了。柠是个生活技能为零的白痴,不知道宇宙中的雨到底代表什么。那些雨很可能不是雨,是看起来像。
又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假装自己是毛毛虫。被子外全是冷空气,简直像冬天来了。
柠在一边扭着脖子仰望窗外,语气讳莫如深:「听说了吗?淋过雨,有几率会感冒。」
「……你打哪听来这些话?」怪文艺怪恶心的。
「是资料啦。好些文明都有这种句子,我想,说不定是常识?」
要是也是现实世界的常识啊!你个宇宙变来的东西和前人类扯常识?!
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又只感到身体沉重,脑袋里都是浆糊。
「柠……同类会感冒吗?」
「感冒?那是人类疾病。同类……在这之前我认为不会,现在我持怀疑态度。根据我的资料显示,你现在的状态是——」柠十分遗憾地艰难挪动眼睛,上下扫视惨兮兮的灰发少女,「病了。」
「呜呜呜呜呜……」
被子里的毛毛虫缩成一团,传来哼哼唧唧呜咽。
「什么?」柠凑近被子。实在是没听清。
「难受!」又揭竿而起,双手勒住柠的脖子,「我难受死了呜呜呜呜呜……」
「嘎!」柠被勒出惨叫,手拍打被子,「那你躺着,勒我做什么!」
「一定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传给我的!」又难受得快死了,可恶,怎么在宇宙里还会感冒。可恶,可恶。
「你怎么这么难缠啊!」柠拼命拍被子挣扎。
事实证明病中的愤怒能够激发潜力,身体素质相差无几的两人,生病的那个更难对付。
但一时爆发后立刻倒下了,面朝下跌进被子里。
「呜呜呜……」可怜的灰发少女面对根本不会照顾病人的废物室友只能以泪洗面,这家伙连给她端水都不会!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急促敲门声响起。
行吧,柠这么爱开门,肯定会过去。又干脆没动地方。不是她不想动,她动不了,没力气,而且无法呼吸。
敲门声一直响。
「怎么不去开门?!」这声怒吼是她最后的力气,她再也挤不出力气来。
柠那边声音迟疑:「可以开?你说要听你的……而且,我上次开门你阻止了……」
声音慢吞吞向门边移动,门被打开。
「抱歉,我走错了吗?你是谁?」
声音传到脑海时朦朦胧胧,又仔细辨认,发现这是余愿在说话。
余愿……是个医生。
柠一点不惊讶:「我记得你。名字是余愿。我是柠,是她取的。」
余愿视线看向柠身后,房间深处瘫在床上的灰发少女,像一片干巴巴的蝴蝶尸体,灰发糊在身上,情况非常糟糕。
余愿立刻采取行动,进屋关门脱鞋一气呵成,冲到床边把又扶起来。
又终于从面朝下闷着的状态解放,虚弱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会闷死呢。」柠这家伙都不知道把倒下的她翻面……这个白痴……
「很多同类都感冒了,这是药。」余愿从包里拿出装好的袋子,看灰发少女病得爬不起来,问:「你是不是病得很重?很不舒服的话去我们那,打针好得快。」
唉……又在心里叹气,虽然现在有室友,但是她留在家说不定得照顾柠这个白痴,「我要去!」
「那走。」余愿操作机械手臂,把灰发少女连棉被一起打包起来,放在担架上,这就准备出门。
「怎么要走?」这次柠才惊讶。
「放着不管她会病死。」余愿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感到疑惑,情况不允许她多问,叮嘱一句,「你好像没事,尽量呆在室内,小心感冒。」
又从被子里抬头,可怜兮兮问:「不打针行嘛?」
「不行。」余愿拒绝得豪爽。
又没有反驳权利,被抬着走了。
柠跟上来:「我是没病啊,可她这样不行吧。」
余愿也不多说:「床位吃紧,不怕的话打地铺陪护。嗯,你脖子怎么了?」
「转不过来。」柠无所谓睡哪,她脑袋里暂时还没有住这个概念,但灰发少女是她的观察目标,跟丢目标怎么行?
「来,我帮你。」
余愿说着同时操纵机械手臂抓住柠的头和肩膀,还没等惨叫响起已经接好。
柠后知后觉有点疼,不,是,「很疼很疼!」
「没时间了,我们走!」余愿一拍担架,机器飞起,稳稳飞向楼下。
柠理不清状况地跟上。
余愿的诊所比上次来时更乱更吵,好在又整个人迷迷糊糊,谁把她搬去哪也无所谓,她感觉自己穿过人群上空,飘着进入病房。
病房空着,四人间,她被放在第二张床上。
然后,然后。
然后机械手臂拿着注射针准备扎她,那针比最大号的缝纫针还粗,要知道最大号缝纫针是钢针,用来缝毛线的。
「我不要……」灰发少女剧烈挣扎,妄图躲避打针。
「好,好。」余愿是真无奈,她也意识到,平时很沉稳的灰发少女病了后,似乎是那种难缠的类型,可惜地看了看粗针,给灰发少女换成最小号的细针,「这样呢?其实注射过程更像是心理疗法,给人类用会根据体质选择,但同类们不具备生理特征……用粗针更快,我们这里从来不用细针的。」
又消停了,豁出去似的咬牙闭眼,委委屈屈哼哼:「那你扎吧……」
莫名其妙感冒,莫名其妙挨针扎。又昏昏沉沉,还能听见一点身旁说话声。
「这就是针!」柠听起来异常兴奋,「我可以打吗!」
「你也要打?」余愿可能是不想浪费这根针,声音听起来也很高兴,「就当预防好了。那去躺着。」
旁边床位有人躺下。手起针落。
「啊!!!」旁边床位传来惨叫。
听着就痛。
「好了,等瓶里的药打完按铃叫助手来拔针,如果实在没人自己拔也可以,但不推荐。」余愿交代完这句,看看再没什么事,把病房门带上,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柠还在抽气:「疼……好疼……」
哈哈哈哈,又埋在被子里闷笑,笑死她得了。可是,柠为什么没事?
不对啊,这家伙为什么没事?余愿也没事……未必,余愿身体素质好得离谱,那是个从前时间旅行跟没事玩一样的旅行者……可能是有事也在硬撑?
但柠是真没事,这家伙活蹦乱跳……而且宇宙还在下雨,感冒季节怎么想都跟她有关系吧!说不定自己就是因为睡在她旁边才病得这么厉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灰发少女可怜地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只剩下哼哼。
没过一会,房间里再进来一个,沙哑声音喊:「我没病!放开,我还要去工作!」
语调听着耳熟,又吃力睁眼,看见海陆被押送进来,按在第三张床上,机械手臂毫不留情扎了她,海陆没有叫,坐在床边盯着手表,手指一下下敲击大腿,似乎嫌这粗针滴液速度还不够快,想换个更快的。
余愿说:「你病得厉害你不知道?想想你怎么来这的。」
海陆坦言,嗓子哑得听不出音色:「没印象。」
「你陷入昏迷,手下员工送你来的。」
「好吧。」海陆想躺下,身子在床边晃几晃,不由自主向前倾,就要以头点地。
「嗯?」海陆还保有些许意识,也可能是药见效快,摔这一下贴近又的床铺,眯缝着眼认清楚眼前的灰发少女是谁,「……哎,你怎么也在这?」
「我……我起不来。说不了话。」又基本上是哼哼,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清。她的药见效很慢,还是一样难受。
「怎么会,药见效很快的。」海陆用手扶着头缓缓起身,「你看我现在能走路。」
又神情恍惚笑笑:「我吃了太多药。几乎每种都有抗药性,后期只好不停换药,因为副作用上吐下泻……」所以药对她起效很慢。
「嘿!」海陆凑过来,摸摸灰发少女的脸,「别那么想嘛,打针是形式上的过程,认为药有效就会好得快,说不定药只是水。」
「嗯……」又应了一声。这句话有道理。是她自己下意识认为……认为过去的流程会在这里复刻,太久不去医院不打针,一开始打针,她大脑空白。
渐渐地,头脑清晰起来。
又忽然想到,海陆有点不对劲,好像,好像另一个人。
「海陆,你……怎么了?」
海陆想用帅气一点的表情说这句话,但最后只是捂着头叹气:「我是她,她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但是……我小声说啊……她有点喜欢你。这种情绪会影响到我。」
「没关系。」又说。她和海陆见面次数很少,所以就算对方怪怪的那也没关系,只是有个问题她很想问,「那个,方便问吗,海沧她……」
「你是想问她怎样了吧。」海陆说,「不知道……等我回去,她的工位空着,所有行李都不见了,家里也是。好像是立刻找到住的地方搬出去,东西搬得一点不剩。不过也是,她一向节省,不可能放着这些东西浪费,肯定是要带走的。」
这些话,让人无法分辨情绪。
「……」其实,太过平静,它很可能不是好事。又看似刻意地问:「介不介意我问问你怎么想?」
被这么问了,海陆没办法不回答,「所以,我要怎么做,杀掉她吗?」
不用人来回答,海陆摇摇头:「生活中只有努力的世界,并不有趣。我想,只有仇恨的世界也同样不会有趣,我们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不会恨她,所以让她走。」
又安静听着,她用比海陆更加落寞的口吻,轻飘飘,忽高忽低地说:
「假设我们在玩游戏,睡一觉,做个梦,梦醒后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我们的宇宙中。」
这句话太落寞,以至于海陆盯着她看一会。
「一个看似辉煌的结局,是吗?」海陆忽然心情轻快起来。
「是啊。也或许它即将成为另一个轮回开始,但每件事都有答案总是好的,」又眯着眼睛,她已经能看清头顶灯光并且觉得它刺眼,「稍微,好那么一点。比起无法改变的事实和对真相毫不知情。」
「如果这样,既然这样,」海陆说着直起身,手动给自己拔下针头,「我选择让它从未发生。那些好的未来,我不需要,忘了它吧。我站在这里,我在宇宙中,不会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说完,她拿下打完的点滴瓶,放在托盘里,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怀中端起托盘:「我先走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好。」又回应。
走到门口,海陆回头:「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啦。」
又搓搓手臂上突然涌起的鸡皮疙瘩,「……好。」
室内着实安静一会。
不是又对于海陆的转变不适应,而是她想让药起效更快点。
说回来,柠这会不喊疼了,两人都安静躺着。
又把头转向旁边,和一双眼对视。
柠,一直在看她。对视瞬间,又心头一跳。
真麻烦。
这个巨大的麻烦。
她该如何是好。
「我不懂,她为什么能够原谅?」柠幽幽发问。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同类能够轻易原谅自己遭受的伤害。
「很简单,因为忘了。」又回答,「她忘了一切,把过去抛在身后,走向一个她向往的,能让一切更好的未来,你该理解,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是世界如此。」
除了这些,她无法说更多。
「……是吗?我该理解?」柠有点痛苦,「我,我该怎么理解啊?」
「对你来说,不理解也没关系吧。」
柠没想到,会听见对方这么说。
灰发少女平静躺着,却不是完全无所谓的语气,而是望向天花板认真地说。
气氛再次变得沉寂。
雨声在窗外响起,水珠从窗前落下。
雨。
雨啊……
「柠,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淋了雨就会感冒,你有这种念头,原本是宇宙时还没关系,在你真的变成同类后,这种念头干扰到宇宙规则,于是念头成真?既然宇宙规则仍旧会给我柠檬道具,那么这种事也有可能吧。」
「……」柠在不说话时,那么结果往往都不容乐观。「但是,」她轻声说,「但是雨,并不是我想下的,我已经……失去更改宇宙规则的力量,这是代价。」
又盯着柠的手臂,点滴正在流逝:「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许久,雨声中。
「直到我以这个身体死去,直到我想要消失,不再使用它。才可以。」
「也就是说,要到你达成你的目的,解决田桑啊……」又叹息着收回视线。
嗯,柠的点滴打完不拔针头,要出血了。
「啊,这是什么?」
果然,柠发现软管颜色不对,是红色的,捏着软管颇为认真观察。
「是你的血。」又语带笑意。
「……?我的,血?」柠看着红色液体往上走,被吸回吊瓶里,「这是,什么……我会受伤?」
「会的吧。」又轻描淡写说,「你以我的体质做参考,人类就是会受伤,会流血的,这是生命的本能,就算变成同类,也无法改变这种深入骨髓的观念,我定义自己受伤就会流血,所以你也会。你由我定义才能存在。」
柠对这种平淡的挑衅根本没有察觉,「那,那怎么办……我的血会自己流回来?还有,血液是能量,是很重要的能量!我不可以受伤……」
按铃声打断柠说话。
柠的手臂已经显现出青色,又替她按铃了。
原本以为要很久才会有人来,没想到,助手来得很快。
欸,助手?
「怎么是你们?」又惊讶。
推门而来的赫然是时惜和宿含,这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又不觉得身为神的时惜会感冒,宿含曾经是某个宇宙,不具备人类思维,当然也不会被传染上人类疾病。
「来帮忙,原本的两位助手没来上班,人手严重不足。」时惜一眼看见柠的血正在回流,立刻过去拔针。
「助手们病了?」又问。
「不,听说是无法联络,人不在家里。」时惜要拔针的手被柠拦住,
柠死死按着针头:「不行,这是我的能量!让血回去!」
时惜同样不松手:「孩子,凝固的血留在血管内是很危险的事……」说着说着,时惜停下,语气犹豫不定,
「……孩子?」
「不,是」宿含说,「她身上有和我同源的力量。她……是柠檬宇宙。」
两人面面相觑,柠按着针头誓死不松手,场面一时胶着。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有气无力沙哑声音伴随推门声涌入房中。
「这,这是什么!浑身没力气,拿不动炒勺,怎么会这样!我还有很多蓝色的花没有炒,放开我!」
机械手臂抬着个长条物体,哦……又从露出被子的玫红色头发认出这是燕招月。
燕招月,是被抬着来的。送她进来的还是余愿。
余愿一副数落人口吻:「你炒菜时当场倒下,给周围厨师吓一跳,不是被你倒下吓到,是惊讶竟然有人能在高烧时来上班,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病得这么重怎么不休息?」
「什么……什么生病?!」燕招月的头发在打成卷的被子口涌动,她看起来想要逃跑。
如果有力气的话。
「……」又估摸着燕招月从前大概是没病过,病来如山倒,病得比所有人都重,不然以燕招月的身体素质不会这样。
现在这情况……没准还会遇见不少熟人,说回来,「助手都病了吗?」
余愿操纵机械手臂固定住燕招月,毫不客气给她打针,在燕招月的惨叫声中,余愿回答:「不清楚,从昨天开始再没消息,人不在宿舍,可能是去做什么事了。」
「……那个,」又说,「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相遇。」
「招聘广告,在门口挂着,」余愿回想从前,「我想想……先来的是小夏,那时候她还有点……思维很像个小孩子,后来,她成长得很快,等小宫来时已经和成年人没有区别。她的理解力提升得特别快,毕竟这里是宇宙。」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相遇,或是志向使然,就是普通的招聘广告……
又点点头,「试着找过病源吗?」
「不可能的。」余愿叹息,「数量太多,宇宙中凭借念头抵达目的地,有太多同类我们就算活到宇宙灭亡也无法相遇。」
所以唯一的期望只能寄托于同类打针吃药后坚定认为自己的小感冒很快就好,如果是那种平时总是下意识揣测自己得了绝症的人……
「我会死!放开!」燕招月尖叫挣扎,被子里像关着一只野兽,野兽张牙舞爪,在被子下不断涌动。
余愿面不改色,淡定扎了病到神志不清的燕招月。数差不多六十下,燕招月——
好了。
「我……我怎么在这?我还在工作,不可以在这。」燕招月说着就要下床,被子掀开到一半。
余愿指挥机械手臂按住:「打完针再走,一小会,很快。」
说话间,燕招月更加清醒,发现又也在这里,而且病得起不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我的药生效慢。」又躺着说。
「行,你们继续躺着。」余愿脚步匆匆推门离去。
和还躺在床上的灰发少女不同,燕招月越来越清醒,之前还头晕眼花,此刻和正常人一样站在地上。
燕招月盯着柠看。
但是知道自己是在诊所,所以就算隔壁床的病人不认识也没什么好奇怪。
看见柠对她一点不好奇,燕招月趴到又的床边上,「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是不是很难受?」
又哼哼:「还行。要是某个人当时能把我正面朝上就更好了。」谁曾想她竟然差点在宇宙中被宇宙化身给憋死。
柠简直是处心积虑给她找麻烦来的。
柠不开心了:「我不知道!你们不是总说生病的人不宜挪动吗!」
燕招月再次看向那边:「你们认识?她是谁啊。」
「宇宙。」又想象自己能很帅气吐出这两个字。然而实际上她还是在哼哼。
不知道燕招月听懂了没有,但燕招月确实是那种对不感兴趣的东西当不存在的孩子,可能是觉得虚弱的灰发少女难得一见,开始戳又的脸。
每戳一下,又就会配合地发出“噗”的气音。
「太可爱啦!」燕招月抱上来架势仿佛要把又当场勒死。
「感冒……」又绝望地面对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病人的同类。
轰隆!
雷声把建筑震得抖动,窗外……是雨天独有的雾气。
雨的影子,阴云,在窗外天空汇聚,下雨时的天空像是沉入海中,从海底仰望水面投射过来的光。
又忽然想起来件事,不知道之前迷宫活动燕招月去哪了,「之前的迷宫活动,你是怎样离开场地?」
燕招月从窗边跑回来:「说到这个我就生气!刚进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固定角色竟然看不见我,」燕招月说着发抖,「我是什么,鬼吗?世界也是一块一块,一直在下雨,天上全是石头,地上还有吃人怪物。然后时间开始倒退,莫名其妙回来了。不过……」
「怎么。」又大概能猜到燕招月想说什么。
「不过这次宇宙好客气,发了好多柠檬!」燕招月纳闷,「它变大方了?」
哈,那看来是真的。又暗自偷笑,「说不定是约束宇宙规则,让它很小气的东西不在了,现在的大方才是我们应得的奖励。」
柠真是躺着也中枪。挣扎着坐起来:「那是可持续发展!你们不是总这么说吗!」
「对对对,你说得对。」又极其敷衍。
柠被堵得无言以对,按着自己发青的手可怜巴巴不说话。
轰隆隆!!
头顶炸开的雷声把屋内众人惊得不约而同看向窗外,这道雷比所有雷更近,更响。响到地板也在震颤。
「天上好像有东西!」燕招月指着厚重云层,「在那儿!」
但当又去看时,云层什么都没有。
就在三人注视窗外之时,仔细寻找云层中到底有没有东西,回过神来,发现停电了。
「灯……不亮了?暗暗的。」燕招月在黑暗中视力很好,看见灰发少女呆呆望着天空,下雨时的天空其实有点可怕,尤其是室内昏暗的时候。
但灰发少女就那样看着,回答:「嗯。」
灯光消失后再没有闪电掠过,室内黑得只能看见轮廓。
「我去找余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燕招月推着输液架走向门口,「现在这里太黑,你们不要出来。」
·
树丛长出了手和脚,悉悉索索抖动。
「你是谁,怎么躲在我家里?」无名孩子问。
树丛抖了抖。没有回答。
孩子想,树丛里是个人类吗?感觉不太像。只是看起来是人形的。但手和脚是爪子,所以应该不是吧。
怎样都是在她家里了……
「那你是我的同伴啦。我要叫你——」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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