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晚的脸色青黑,这群人真是不让人消停。
考场出事是一件大事,考生之间发生了骚动,急需人手稳定局面。事发突然,刚休息的梅晚又得重新回到考场。
想到这里,原本脸色就不好的梅晚更是想骂人。
忍着一肚子怒气回了考场,就看见锦衣卫已经将癫狂之人制伏在刀下。
收到波折的锦衣卫梅晚也认识,正是他们一寝舍的倒霉蛋——秦玉凌和徐清。
二人虽然未曾拔刀,但手劲奇大。因事发突然又牵扯甚广,两人心中也带了一丝怒气,擒人的手出奇的用力。
但或许人在发狂时是会有使不完的牛劲,哪怕徐清和秦玉凌已经用力,但那人还有挣脱的迹象。
在来之前,梅晚已经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此考生名叫闫起,已科考八次,回回都不中,年纪也已经大了,若此次不中,下次兴许就没机会了。
这人梅晚也认识,正是当时与王承等人一起住在那黑店的举子。当时也曾和王承一起出头,在那证人诉状上签了字的。
只是后来,客栈遭遇查封,这些人见突然失去了居住的地方,心中不免对出头的王承怨怼了起来。
当时除了孙长顺等人,一部分考生与他们各走各路,而这闫起便是其中之一。
身旁的锦衣卫赶紧上去帮忙,将那闫起死死地按在地上。
此处动静太大,稍远一些的考生都从号舍中弹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看来。
见此,梅晚等人便需要担任维护考场的职责,将那群蠢蠢欲动的考生都扼杀在摇篮里。
真服了,考个试还要看热闹,这功名还要不要了!
梅晚心里骂道。
那闫起被锦衣卫按在地上,整张脸死死地贴着粗糙的地面。
但他似乎感知不到疼痛,居然就在地上奋力地挣扎,脸颊因与沙砾磨损沁出了鲜血。
秦玉凌腾出手来,朝着他的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将闫起劈晕了过去。
特殊时期,得用特殊的手法。
见人消停下来,秦玉凌和陈昭拎起闫起就拖了下去。
唉......没中也就罢了。在考场如此这般,怕是连举人的身份都得被剥夺。这一下子,毁了自己之前几十年的辛苦岁月。也不知道,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整出这样的事情。
众人心头唏嘘,但考试仍在继续,众考生不得不将涣散的精神提起来,继续将自己埋在这考题里。
但被波及到的考生就倒霉了,坐在闫起身旁的几个考生,望着卷子上的墨渍,心里无限悲凉。
闫起突然发疯,端起砚台就往四面撒,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些反应过来的,也没法护住整张试卷。
但如今考试已经开始,没有人能在考试结束之前出去。
这些波及到的考生中,有的已经自暴自弃,弃笔休息;有的眼睛泛红,却仍不愿意放弃,还在做最后的一丝挣扎,哪怕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一切发生的很快,一场小风波便这么下去了。
梅晚暂代离开的锦衣卫,继续值守在之前的位置上。
她看向对面的王承,虽然闫起离他不算太远,但他运气好,并没有受到影响。
而在一些考生看热闹的时候,王承也没有动作。他就像一棵松柏,扎根在了号舍里,周边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一生所学与远大抱负。
梅晚抽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威明。
李威明一脸无所谓状,仍然漫不经心地写着。
这草包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梅晚觉得有一丝荒唐。
他的位置和闫起隔了两个位置,虽然不近,但也在他的发疯范围之内。
另一侧有三四个人遭殃,这草包竟然离得这么近却丝毫不见影响?
不对!
梅晚眼神微眯。
她仔细打量着李威明的表情与动作。虽然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满不在乎,但脸上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眼睛里也带着些不安。
这是什么原因?
梅晚提起精神,仔细地在他身上观察。
从头到脚,从衣袖到衣角——
衣角!
虽然李威明藏得很好,但是梅晚仍然发现了李威明的衣角上沾了些墨渍。
梅晚装作调整姿势,实则换了个角度打量李威明。
这才发现李威明后背上的大量墨渍。
在闫起发疯的一瞬间,墨汁朝着李威明泼来。虽然他有些小聪明,用整个身体包裹住了答卷,用后背接住了大量的墨汁。
但还有零星几点洒在了他的试卷上。
他书写的手隐隐颤抖,另外一只手似乎在遮掩着什么。
在李威明换姿势的一瞬间,梅晚看见了——
李威明试卷上被墨汁撒到了。
他这一切不过是在掩盖事实,亡羊补牢罢了。
梅晚都要在心里笑出声来了!小王八蛋!活该!
而被梅晚在心里骂了一通的李威明,如今却水深火热。
他没有勇气看自己左手挡住的那一小块墨渍。他已经挡下了不少了,只是还没能做到十全十美!
李威明的眼睛通红,双目内写满了恨意!
那个考生!!都怪他!!都怪他!!这场考试本是天衣无缝的!他不可能有任何的差错!!
然而!那个考生突然的发疯,让他的手段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威明握着笔杆的手渐渐攥紧,眼中的恶意愈发地明显。
等他出去,定是不会放过那人了。
考试第一日就出现这样的差错,打了镇抚司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防止此类事件,梅辽加派了人手,增添了站岗的锦衣卫。
梅晚寝舍的独苗苗陈昭,终于也走进了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怀抱。
当晚,陈昭在寝舍抱头痛哭,哭声嚎遍了整个镇抚司。
然而,寝舍内的其他五人都装作无眼无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陈昭。
——因为他们往耳朵里塞了棉花。
这祖宗的德行他们还是知道的,少爷脾气,整个人总干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最后,陈昭惨遭隔壁寝舍的六人围殴,才歇了声,安静地睡了觉。
一边睡觉,陈昭一边在徐清的背后碎碎念。
徐清:难道这就是聋子的快乐吗?
就这样,剩下来的两日也算是相安无事。
高台上,林修远和沈闻中间的香逐渐燃尽。
随着最后一丝火光的熄灭,庄重又肃穆的钟声响遍了整个考试院。
“考试结束——停止答题——”
二人声音嘹亮,众考生纷纷放下笔。
一旁的监考官们见状纷纷上前收试卷,一时间,号舍里众人表情都各不相同。
有人脸上信心满满,有人脸上却失意重重。
有的还在懊悔未好好斟酌最后的笔墨,有的已经开始徜徉未来的青云官途。
无论是喜是悲,是好是坏,一切都已盖棺定论,他们能做的已然到了头,无法再有任何改变了。
三日未开的考试院大门缓缓打开,门外已有亲眷家人在此等候。
经历了三日高强度考试的考生,几乎都像被扒了一层皮一样。身体和心理都满是疲惫,只想回家好好吃个饭、沐浴、睡觉。
他们怀揣着期待来,又带着满腔热血与疲惫回去。
梅晚等锦衣卫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也竟有了些感慨。
接下来的时间,是留给上面那些大人的了。
这一次春闱,锦衣卫的职责也就到此了。
是也,忙活了好几日的梅晚等人累死累活地到了寝舍。
刚进寝舍,陈昭便要迫不及待地脱衣服。
梅晚神色一紧,都没多想,一脚飞踹在陈昭身上。陈昭吃下这一脚,一个囫囵摔倒在地上。
他倒在地上,装着委屈对梅晚控诉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梅晚装作没看见,一脚跨过陈昭的身子,无视他哀怨的眼神,坐到椅子上,回道:“要脱衣服就滚去澡堂,这么丑陋的身材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闻言,陈昭的表情更加崩溃,他躺在地上,眼中哀怨不减反增,宛如一个被丈夫嫌弃的弃妇。
听到梅晚的话,寝舍里的其他人,都暗暗挺直了腰板。
其他人:身材丑陋的是陈昭,跟他们可没关系。骂了陈昭,就不能骂我们了哟......
如今的澡堂正在排长队,忙活了一天的锦衣卫们都在排队洗澡。
至于梅晚他们寝舍为什么没在排队?
因为他们抽签又没抽中啊!
又是最后一名啊!
最后一名还要排什么队?夜深人静自己去就好了呗。
提供竹签,偷偷在签上做手脚的梅晚如同没事人一般喝了一口茶。
梅晚:搞笑,你们不最后一个洗,我怎么洗?
谁都不会想到,洗澡永远最后一个的寝舍是这寝舍里的“内鬼”自己造成的。
哦,考试那次纯是他们手臭。或许有些事情做多了,气运就变差了。
镇抚司的汉子们众多,考场守卫又调派了大量的人手。今天镇抚司的澡堂,没两个时辰是下不来的。
众人只好在屋子内呆着,因实在闷得慌,陈昭又没忍住,主动开启了话匣子。
“你们还记得考试第一日发疯的那个考生吗?”陈昭说道。
众人被他吸引了注意,纷纷点头。这事儿没有锦衣卫不知道的,这群老爷们儿传起八卦来可快了。
陈昭顿了顿,八卦的嘴又开始说话:“那天老秦不是把那人劈晕了吗?老大派了俩兄弟去,等他醒了就审问他。”
说到此,他顿了顿,看向秦玉凌,仿佛看“禽兽”一样地看着他,说道:“老秦你下手够狠的,那人被你劈得四个时辰才醒过来,审问的兄弟要被你坑死了!”
秦玉凌置若罔闻,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喝水。
送给秦玉凌一个大白眼,陈昭继续说道:“等醒来的时候,他们就问那闫起,为什么做出这种事。你知道他回答啥吗?”
众人摇了摇头,徐清看似一脸严肃,实则八卦的耳朵已经凑了过去。陈昭故作神秘地停顿道:“其实——”
老邓和老刘都有些迫不及待,催促着陈昭说话。
“其实,他就是想做!”陈昭的话跟脱裤子放屁似的。
众人:神经病!说得什么玩意儿!
徐清起身,面无表情,飞起一脚又给陈昭踹在了地上。
老邓热情地给徐清递水:好样的!兄弟!
陈昭自认犯贱,也不恼,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又打算张嘴说话。
梅晚突然开口,对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再说废话,给你裤子扒了扔指挥使屋里去。”
其他人:嘶!好狠!罪不至死啊大人!
被震慑住的陈昭只好不再玩笑,正了正脸色开口说话,说出来的内容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做的。”
陈昭:(咬手绢)嘤嘤嘤,不要把我送给指挥使
梅辽:........(他并不想要好吗?!!!)
徐清/秦玉凌/老邓/老刘:好狠啊!(□□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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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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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开门!放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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