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重伤

“王上，不若先行与杜将军汇合，合军一处突出重围后再与石将军一同攻城，这才是上策啊！”

“这怎么能行！石将军现存的兵力不多，等合兵再去支援，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虎跃城崔勇手握援军，再加上北凉原有兵力，战力绝不可小觑。王上还是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先行南撤吧！”

形势危急之间，李淮水身边的几位副将参军纷纷提出意见。

最主要的两派，一是觉得应当先去支援杜石明，也是最多人赞同的方案，而另一派那部分少数人则是觉得应当先行救护陷入围困的石玄之。

至于那些叫她撤退保命的，她只当听不见，直接忽略。

李淮水思索片刻，正准备下令，却又见帐外进来一名兵士传信。

“报！我军后方有北凉军截堵，骑兵约两千，步兵约四千！”

此话一出，帐内主张南撤的众人不由惊呼。李淮水心中也是一震，竟发觉在不知不觉之间她此时已经被北凉军断了退路。

心知定然是她采纳燕昭的建议，送信物前去虎跃城及等待阿七动手的这段时间悄悄起的变故，一时间心中更恨燕昭。

“传本王令！大军驰援虎跃城！”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李淮水最终选择了先去救援石玄之。

只因杜石明虽然被北凉军拖住，但终究没有性命之忧，就算不敌，想来南撤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石玄之则不同，此时她若是为了自保放弃石玄之，那他此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到那虎跃一役若战败，夏阳便是败了仗、又失了一员拥有对年对抗北凉经验的大将。

这对夏阳军的士气定然是沉重的打击，未来想要再取虎跃城，恐怕会更难。

是以这一次她需要拼尽全力救下石玄之。

大军在李淮水的命令下达后浩浩荡荡的急推向虎跃城，堵截在后方的北凉军没想到她不退反进，以为有诈，竟没有第一时间追来。

而前去传唤燕昭的兵士却是在这时空手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令她十分不安的消息。

“燕昭怎么会跟在杜石明军中？”

“只听闻是前几日分军时，燕昭求见过杜将军一次，拔营后杜将军便将燕昭押在了他军中看管，是以此时人才在杜将军军中。”

李淮水闻言眼皮猛跳，瞬间便肯定这一定也是燕昭计划好的一环。

只是事已至此，她甚至都还不知到底燕昭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李淮水的中军驻扎之地，本就距离虎跃城十分近，大军疾行之下，天还未黑便来到了虎跃城下。

傍晚夕阳的余晖下，虎跃城笼罩在斜阳下，满地尸首堆叠，场面十分惨烈。

而石玄之所率部众更是已经所剩无几，被团团包围在崔勇的军队中。且此时虎跃城城门大开，从城中还有源源不断的北凉军前来支援。

中军先锋骑兵疾驰上前，寻了一个突破口入如一柄利刃刺入北凉军中。

而李淮水则遥望着前方激战的两方，苦苦寻找着是选址的身影。

心中生怕石玄之又个三长两短，李淮水寻了半天额角都沁出汗水，终于是在一队被围困的夏阳兵中找到了石玄之的身影。

此时他没了刚领命进发虎跃城时的意气奋发，甲衣满是血污与破损，身上更是沾满了鲜血，正疲惫的被亲兵围在中间，脱力的喘着粗气。

“先救石将军！”

见石玄之似乎难以支撑，李淮水猜测他定然是受了不清的伤，立时将自己身边的亲卫也调出，先去保护石玄之。

虎跃城的北凉军此时面对石玄之部众拼死的反抗也已经是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看着近在眼前的胜利被夏阳援军生生搅和了，一时间泄了几分气。

李淮水眼见战况逐渐有了转机，立时高呼一声令，身边剩余的部将跟随自己冲入战局。

她则一马当先，向着石玄之所在的位置冲杀过去。

一路上她手中长枪突刺，如砍瓜切菜般收割北凉兵士的生命，却在眼见就要与石玄之汇合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匹毛色油量的黑马。

那马上乘着一名黑甲悍将，李淮水认不出是谁，但只接了他一枪，便觉得手中剑刃震颤不以。

“众将士听令！临阵退逃者，立斩不赦！”

李淮水自知不是这人对手，几次交手后刚与他拉开距离，就听见他大喝一声，再次集结了原本有些涣散的北凉军。

见此人有这般号召力，李淮水心中不由猜测。

此人怕不是崔勇？

“崔勇！你这鼠辈终于敢出城了吗！”

石玄之此时已经注意到赶来的李淮水，他一眼便认出崔勇，也深知李淮水绝不是崔勇的对手，是以立刻拖着伤势驱马疾驰上前挑衅，引开崔勇的注意力。

“呵呵，石家小儿，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再口出狂言吧！”

言罢，许是想要先将重伤的石玄之斩杀再来专心对付李淮水，崔勇果然丢下她攻向石玄之。

石家世代镇守北地，崔勇也听闻过石玄之这位小将的名号。

他不认得李淮水，却知道若是能杀了石玄之可重击夏阳军心，是以下手丝毫没有留情，招招都欲置石玄之余死地。

石玄之本就重伤，即使原本有与崔勇一战之力，此时也是难以抵挡攻势，只勉强保住性命而已。

此时北凉军因为崔勇的出现再次凝聚，双方胶着着胜负难分。李淮水虽然知道石玄之的用心，却不能看着他死，便一夹马腹冲上前去，与石玄之前后夹击崔勇。

石玄之勉强接下崔勇一记重击，余光却看到她不退反进，一时间急的顾不上君臣礼仪，几乎目眦欲裂的爆喝着一声：

“回来做什么！还不快走！”

李淮水顾不上答话，提枪向崔勇身上轻甲防御疏漏之处突刺，令他不得不收了攻势避让，这才将石玄之从他手中救下。

“你先退！”

她手持长枪拦在石玄之与崔勇中间，意欲让石玄之先走自己短后。但石玄之伤的满脸是血还扯着嗓子不肯。

直到她以身份逼迫，才在石玄之的要求下一同撤退奔逃。

夏阳的援军还在与虎跃城的北凉军死战，只是亲卫们则在李淮水的命令下护卫着她与石玄之先撤退。

崔勇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率领一队轻骑在李淮水与石玄之的身后穷追不舍。

最终是亲卫们悍不畏死，生生拖住了崔勇的脚步，这才令李淮水带着重伤的石玄之脱离了险境。

而崔勇眼见再难以追上二人，便回身返回虎跃城下的战场，率领部众抗击夏阳军。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李淮水松口气，便发觉夏阳援军身后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王上！似是截堵后方的北凉军反应过来，赶来支援虎跃城了！”

见此情形，李淮水深知这次定然是难以攻下虎跃城了。

为了不至于被前后夹击，她立刻下令不召回正在城下血战的军众，只带着剩余的轻骑兵向东奔逃与杜石明汇合。

这一命令下达，无异于断尾求生。

留在虎跃城苦战的将士没了主将的指挥，身后又有六千北凉援军赶来，恐怕最终会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但他们的血战与死亡却能为跟随李淮水、石玄之撤退的小部分主力拖延撤退的时间。

李淮水艰难的压住心中的痛恨与悲伤，丝毫不敢耽搁的向东急奔。

只现在她最后的希望是杜石明尚还安好，燕昭此时最好也安安稳稳的待在他军中并无异样。

但事情显然没有她想的那般顺利。

一行人不带辎重粮草，一路飞奔而来，抵达荆溪畔时已是满天星斗。

荆溪在枯水季时只是一条没过成年男子胸口的浅水，众人即使直接纵马奔驰而过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是以李淮水准备跨越荆溪的时候，并未想到这么浅的溪水中竟还有埋伏。

只见泛着波光的溪水在夏阳众人刚下水时突然翻起涟漪，跳出数十个隐藏在水中的壮汉。

他们各个身穿轻甲手持利刃，挥刀便将下水的马儿先砍死，令夏阳众人跌入水中。

再乘着突袭的优势，将打头的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亲卫斩杀。

一连死了十数个亲卫，后面的众人也迅速回过了神，纷纷上前欲将这数十个刺客包围在中心。

李淮水本就只带了不足八百人奔逃，路上抵抗追兵已经损失了近半数人马。但即使如此，此时剩余的二百多人也远比几十个刺客多。

显然刺客们也知晓人数上不占优势，便看准了李淮水所在的位置全数扑来。

见竟然是准确无误的冲自己而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淮水立时令身边的亲卫围拢防御，艰难的低挡着。

这些刺客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很快便将李淮水逼的脱离了众人。

在剩余十个亲卫的护卫下李淮水一路逃进了一片竹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她背后汗毛倒竖，下意识的一矮身，躲过了身后射来的暗箭。

但她身下的马儿可没有她这般好运，长嘶一声显然是中了刺客的箭。

天旋地转间，李淮水跌落下马。

她敏捷的调整身形，这才没有狠狠跌在路边的石头上，只是翻滚泄力后落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