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触发

自从获得“军体拳”后,虽不知道这套拳法是什么路数,但李淮水还是日日在院中练习。许是与加的三点体魄有关,她不过将将练了半月,便觉得身体强健了不少。

加上居住在蘅清苑中,每日饭食不缺,再没遇到流民窝棚区那种食不果腹的情况,原本瘦高细长的身形终于长了点肉量。

“阿豚,别练了,快来吃饭吧。”

李淮水与晓烟相处已有月余,二人关系愈发熟络。晓烟只当她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便换着花样的送来餐食。

“晓烟姐姐,今天也是你的手艺吗?”

李淮水吸着鼻子嗅到饭菜的香味便已经腹中咕咕叫,见晓烟前来,赶忙收了架势上前迎接。

“知道你就爱这一口,自然是我亲自做的。”

“还是姐姐心疼我。”

“行了行了,饭菜也堵不住你这张贫嘴,快些吃吧。”

二人嬉笑一番,一同将饭菜用尽。晓烟看着心满意足的李淮水,忽的想起一件事情。

“阿豚,今日蘅清苑的看管似是松了些,许能出府采买,你可与我同去?”

李淮水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她隔几日便尝试出府,至今也只是能够离开蘅清苑在侯府中无关紧要的地方走动。现在听晓烟说能够出府采买,立即点头如捣蒜。

“我去!有什么事姐姐尽管吩咐。”

“行,那今日晚些你与我同去吧。”

现下廉阳城中并不太平,虽说因蔺如晦献上安邦七策,刘峦有所收敛,也开始在城中安抚百姓、管制流民。

但终究是刚刚结束战事,城中还稍显混乱,有她的的陪同晓烟也能放心些。

约莫一个时辰后,李淮水终于通过了重重通报及检查被放出夏阳侯府外。她站在侯府西面的角门外深吸了口气,直觉这么多天属实是憋闷坏了。

“快些走吧,虽是出来了,却是要快些采买妥当会去的,否则又要惹麻烦。”

虽然一月来首次离开夏阳侯府,但他们返回有定时。若是晚了恐怕晓烟又要受到责罚,李淮水便紧跟着晓烟乘上一辆简陋的驴车,往西市而去。

驴车摇摇晃晃走过战后残破的街区,一路上几乎将李淮水的屁股颠成四瓣。她难忍的调整坐姿,却被眼前坍塌的民宅、破毁的商铺吸引了视线。

只见原本繁华热闹的西市此时至少有半数屋舍坍塌成废墟,有的甚至房梁焦黑断裂,显然是人为纵火烧毁。

原本宽敞的道路边此时每隔几步便能看到席地而坐的商贩,和饿到骨瘦如柴的流民。

李淮水向来出入有车架相迎,所到之处也是卫队开路,从不曾见过城中这幅景象,是以一路下来眉头越拧越紧。

“前边不能行车了,下来吧。”

晓烟见前方遍地是各类摊贩,知道驴车不能在前进,便示意李淮水下车步行。

李淮水扶着车轴跳下驴车,顿时觉得双脚好似踩在了烂泥上软软黏黏。她低头看去,便见脚下是一处石砖破损、半干未干的泥地。

她见此赶忙将自己穿着布靴的脚挪开,捡着铺有破碎石砖的路面行走。

晓烟在前方带路,李淮水便仗着个子高护在她身边。待晓烟在一处蔬果摊子前停下,她便也跟着站定,百无聊赖的向四周打量张望。

只见摊贩之间的一条小巷中躺在个浑身包裹在脏污破布中的女流民吸引了李淮水的视线。

她从摊贩的缝隙间穿过,脚步轻轻的来到巷口。那女人似乎也察觉有人靠近,但因体力不支,只是抬起脸来看了看她。

只着一眼,李淮水便觉得有几分熟悉。而那女人的反应则更加剧烈,在见到她的脸后竟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向她爬来,口中吱唔不清的唤着什么。

那女人满身脏污,话语也带着浓重的乡音,李淮水一句也听不懂。只“阿豚”两字清清楚楚的落入耳中,令她一怔。

这不会是在城门口与她失散的流民母亲吧!

似是将李淮水的表情看在眼中,那女人语气慢了下来,靠近李淮水后居然伸出满是污泥的手向她脸上抹来,口中同时不断念叨着“不行”、“不好”一类的词语。

这女人正是流民母亲,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活着。

回想起自己刚刚醒来时,便是满面的泥浆遮盖住容颜,恐怕也是母亲为她抹上的。如今母亲将她认出,乍一见到她干干净净的面容,便又着急的为她涂上泥巴。

李淮水向后避了避躲开母亲的手,而后从怀中的荷叶里取了一块烧饼出来递给她。

母亲似是饿急了,见到烧饼便顾不得其他,两眼发直的夺过便大口啃咬起来。

李淮水蹲在一旁,看着她大口吃着烧饼。片刻后见吃完,便又递上一个多汁清甜的果子,而后开口问道:“跟我走吧!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母亲填饱了肚子,整个人有了些精神。

“阿豚,娘,走。”

她艰难的用手指指李淮水,又指指自己,一下便令李淮水了解她的意思。

正待李淮水这方思索着能否将女人带回侯府,或者找个地方将她安置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回头望去,就见到一队身强体壮的家丁打手护卫着两辆绸布驴车慢慢驶来。

前面的那驴车车帘挂起,里面坐着个年近四十的白胖男人。男人车外跟随着四个小厮撒着铜板,而后方的驴车则是载着米面馒头,由数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向路边的流民分发。

原本躺在路边半死不活的流民在白胖男人的车架到来后,皆如回光返照一般纷纷起身围上前,一时间将集市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连李淮水身边的母亲见状也拖着身子走上前去,伸着手去抢驴车上分发下来的粗面馒头。

原本李淮水还未仔细观察,此时女人起身,她才发觉母亲的身形有些笨重。细细看去便看到母亲四肢瘦弱,肚子却不正常的鼓起,像是怀有身孕。

李淮水有些惊愕的盯着女人的肚子,却没发觉先头驴车上的白胖男人将视线投向了她。

几乎是男人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瞬间,李淮水的脑内响起了“叮咚”一声。

【恭喜宿主,触发天赋“前朝遗贵”】

不等李淮水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触发天赋,便见到车中男人向身边的护卫比了一个手势,立时便有两名护卫上前来将李淮水堵住。

“我家老爷要见你,上前来!”

“你家老爷是谁?难道要当街抢人不成!”

李淮水被两名护卫惊扰回神,左右被架着推到车驾面前,抬头便看见那白胖男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的脸。

见她不肯配合的不断挣扎,男人身边的小厮扬起鞭子抽了她一鞭,趾高气昂的道:

“你问我们老爷是谁?难道不知这西城的城隍老爷是谁?”

“住手,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驴车上的男子将小厮制止,而后慈眉善目笑的和气,问起李淮水:“小兄弟姓甚名谁,是城中人士?”

李淮水不知他是何用意,便随口编了个谎:“并非,我是外乡人,来廉阳城讨口饭吃。”

“呵呵,老爷我是西城罗记的大掌柜,你可认得?”

李淮水不认得西城罗记,却知晓廉阳城中有几大富豪士绅,其中势力最大的便姓罗,年岁约莫也是四十上下。

“你是…罗百善?”

罗百善只当她是普通平民,是以自称罗记大掌柜。实际上城西罗家是廉阳城中势力最大的豪绅,还曾为夏阳侯府供过一段时间的衣料绸缎。

李淮水做夏阳侯时,罗百善年年向侯府孝敬些锦缎奇物,她倒也用得舒心,只是从未亲自面见过罗百善罢了。

“小子有几分见识,老爷我就是。”

罗百善被直呼大名竟也并未生气,反倒是笑眯眯的问她:“我看小兄弟有几分面善,不如到我府上喝杯茶。”

言罢罗百善大掌一挥,架住李淮水的护卫立刻会意,提着她便拉上了后头那辆驴车。

“不必了吧!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呢!”

李淮水见状赶忙想要挣扎下车,满口寻着借口却被两个护卫牢牢按在车中。

她这方的动静终是引起了晓烟的注意。待晓烟察觉李淮水被掳走,便赶忙追上前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当街掳人!”

“去去去!少多管闲事!”

护卫毫不留情的将追上来的晓烟推倒在地,而后扭头便要走,但还没走出几步就发觉脚下一沉。

低头看去,竟是被一个流民女人抱住了小腿。护卫见此狠狠踹了女人一脚,谁知女人竟还不肯放手。

李淮水这方见晓烟跌倒,赶忙示意她别追,先保护好自己。却不想刚刚嘱咐完晓烟,又看见先前的母亲伏在地上拖住了护卫的小腿。

“阿豚!阿豚!”

“住手!她不过是个女人,还怀着身孕,何必下如此重手?”

那护卫见母亲拉着他死不松手,又不敢真将女人打死,耳边是李淮水的怒喝和母亲的咿呀乱语,一时间竟也无计可施。

终是罗百善看不下去,开口对李淮水说:“行了,我看她认得你吧?一同带走便是了。”

于是护卫连同母亲一起掳上车,与李淮水放在一起,驾起驴车扬长而去,只留晓烟在身后呼唤,却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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