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与貔貅的契合,让李淮水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将手中的貔貅贴合放置在暗格之上,见没什么反应,便用了几分力气尝试扭动貔貅。
“咔嗒——”
只见她手下用力后,貔貅被扭转面向了另一边,与此同时,一声清浅的响动引起了李淮水的注意。
她缓缓松开捏住貔貅的手,便见到貔貅开始缓慢的转回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上发条的摆件。
也正因为貔貅在松手后便会转动回来,让李淮水立即想到了这可能是某种机关术。而能用得上机关术的,则大概率是密室或者暗门。
“究竟在何处?”
虽然猜到了貔貅是“钥匙”,并成功找到了作用之处,但李淮水还需要再寻到书房中的暗门究竟在哪里。
她将貔貅再次扭转,随后便在书房之中再次寻找起来。
这一回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果然没用多久,李淮水就在一个多宝架后的墙壁上发现了异常。
貔貅再次被转动,在李淮水的摸索下,她终究是在墙面上寻到了一个隐蔽的机关。她趁着貔貅还没完全转回按下机关,果然又是“咔哒”一声,面前的墙面竟有一人高的一块震动了一下。
李淮水伸手尝试推动那边一人高的墙壁,虽然有些沉重,但她一个人的力气也是勉强能够推开。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后,李淮水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幽深不见底的石梯。
这石梯向下延伸,因太过黑暗而看不到底。李淮水则回身取了书桌上的烛台点亮,举在手中犹豫了一瞬,便迈迈步走了进去。
她踏入石室内的第一步,就明显察觉脚下的石砖因她的重量微微下陷,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后墙壁的转动声。
李淮水回头看去,便见原先被她推开的一人高的墙面已然自动关闭。如此一来,整个石室之内黑暗而又幽闭,出了她的呼吸声与烛台的爆鸣声,再无其他响动。
幸而比起恐惧,李淮水对于这石室通向何处更为感兴趣,便深呼吸调整一番,扶着墙壁缓缓向石梯下走去。
因视线受阻以及并不熟悉地形,李淮水走的很慢,顺手还将路途中墙壁上的灯台点亮。如此一路下来,她倒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石室中的氛围。
石梯看似望不到尽头,但有了烛台阖墙上陆续点亮的灯盏,李淮水渐渐也能够隐约看到前方的路。
原来石梯实际并不长,约莫算起来也就不足一丈。而石梯下则是一处石室,正中摆着一张竹席阖矮几,墙边则放着一个柜子。
李淮水上前去,确认并无危险后便打开了柜子,取出其中放着的衣物。
“这是…官服与便装?还有…围帽。”
柜中放置的正是两套男子的衣物以及一顶围帽,观其看样式和大小,李淮水立刻发觉皆是符合薛仪安。
转念一想石室建造在薛仪安庐雪斋的书房中,那这些衣物大概率便是为他准备的。
并且李淮水还注意到,衣物中的常服是现下时兴且薛仪安常穿的样式。而那套官服,甚至就是御史中丞的衣饰。
薛仪安在庐雪斋造出这么一间石室,又在其中备了衣物,其中更是有官服,那这条密道究竟是通向何处?又是为了见谁?
李淮水将这两个问题在心中思索一番,直觉还是继续向前探查才能得到解答,便将衣物与围帽放回,举着烛台继续一路走一路点灯。
待过了石室,另一边便是一条悠长曲折的石道,出了墙上的灯台,李淮水这一路上便在没有见到过其他东西。
直到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才隐隐看到前方似是终于出现了如此前一般的石室。
见到前方的环境终于有了变化,李淮水便稍稍加快了脚步向前。直到来到石室前,她才终于看清了其中的情形。
只见这一间石室与此前那间越略不同,陈设并不似之前那间那般简陋。
正中虽然依旧是一块石台,但其上除了一张矮几,还有几张织锦软垫,矮几上甚至还剩着两杯美酒。
李淮水上前将那酒水检查一番,竟发觉是宫中佳酿,一时间心下疑心四起。
她将酒杯放下,又一一将石室四周放置着的供人解闷儿的摆件看了一番,这才停下了动作。
自从与彭易取得联络后,李淮水便知晓了身处宅院的所在之处。
薛仪安这间私宅尚且坐落在京城之中,虽不是什么繁华热闹的地段,但也不至于偏僻如此前的雍禾园。
而这密道显然将薛仪安的私宅与其他什么人的住处连在了一起,而这人饮用宫中佳酿,极可能是内宫、或受内宫宠信之人。
而李淮水想了个遍,觉得虽然要寻出一个这样的人范围并不算大,但终究是因为没有更多的消息不能完全下定论。
思及此,她举着烛台继续向前,登上了与这间石室相连的上行的石梯。
向上的石梯与薛仪安私宅那边的没太大区别,只不过在墙壁之上多了供人抓握的扶手。
这一次李淮水没敢轻易将墙壁之上的灯柱点燃,只依赖着手中的烛台视物,待好不容于易登上最后一节石阶,出现在她面前的果然又是一堵石门。
她小心翼翼的缓步上前,生怕碰到如庐雪斋石室门口那般的机关,是以短短数尺的距离她竟走了半晌。
好在附近并无什么隐藏的机关,于是李淮水顺利来到了石门面前。
她将谨慎的先将耳朵靠近石门,尝试着听门后的动静。但或许是因为石门专门做了隔音,也或许是门后本就没人,她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如此一番,李淮水正下了石梯准备返回石室检查一番,却忽然听到身后的石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好!有人进来了!”
紧急之际,李淮水迅速思索。
若是现在从石道返回,若是庐雪斋那边也有人从密道进来,她很有可能在单项通道的石道里与来人正面碰上。
既然现下返回庐雪斋已是不妥,李淮水便迅速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
幸而这间石室的陈设较之庐雪斋复杂一些,靠墙摆放的柜体也更宽大。李淮水当即拉开柜门蜷缩身体钻了进去,随后吹灭了手中的烛台,静静听着是门大开后传来的脚步声。
“哒哒哒。”
石门后的来人并未言语,单凭脚步李淮水判断像是两人。
这两人进入后,似是坐在了石台的织锦软垫上,引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淮水有些好奇来人是谁,便打算悄悄偷过柜门的缝隙看一眼。谁知她的手刚刚落在柜门之上,便听到另一道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荡在石室中。
心中一紧,李淮水赶忙收回正欲推门的手,放缓呼吸,安静的坐在柜中。
“下官来迟,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大人请入座。”
两人不过各自一句话,便令李淮水当场愣住。
庐雪斋那边来人正是薛仪安,这她倒是可想而知,而从这边石室进来的竟然是程衍?
一时之间,李淮水眉头紧拧,直觉有什么事是她错过且完全不知晓的。否则程衍怎么会与薛仪安私下会面,且二人听起来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有隔阂。
思索之间,程衍与薛仪安已然对坐在了锦垫之上,闲话了几句随后进入正题。
“…如今已有三月,是时候该动手了。”
“内宫的部署有殿下相助,下官自然会将朝堂之上安排妥当。只需殿下一声令下,薛氏便会听从殿下号令。”
程衍开口似是刻意压低声音,是以李淮水并未将开头的几字听清。
三月?那便是她中毒受伤的同时,内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晓的。彭易虽然能够为她传递消息,但若是一些秘闻要事,恐怕彭易也无法尽数得知。
且薛氏尤其是薛仪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上程衍的?薛氏如此势大,又怎么可能听从程衍的号令?
不仅李淮水心中怀疑,就连程衍听闻薛仪安的话,也是轻嗤一声:“大人何必用这等言语敷衍本殿下?阂宫之中谁人不知薛氏专横,又怎么可能听我一人号令?”
一番戴高帽没成反而被程衍讽刺,薛仪安也不生气,只依旧语气平缓的道:“薛氏与殿下有相同的野望,在此事上自然会站在殿下这边。如今只等殿下下令,薛氏便会助殿下马到功成,难道殿下还有什么顾虑?”
闻言程衍沉默片刻,虽然嘴上没说,但李淮水几乎猜得到他的心思。
有玉烛公主的例子在前,程衍与薛氏合作难道就没有想过会不会落得与玉烛相同的境地下场?
虽然不知晓程衍与薛氏究竟要做什么,但李淮水从这段简短的对话中直觉程衍也并非信任薛氏。
“那便烦请大人依照计划行事,到时只要莫横生枝节便好。”
两人又谈了些细节,话语间十分谨慎,听在李淮水耳中虽然仍旧不能全面了解他们想做的事究竟是什么,但终究是能够判断得出极有可能是针对玉姝登基一事。
外头薛仪安已经起身相送程衍,李淮水这边则计算起了玉姝登基还剩多少时日。
谁知她还没完全将事情捋顺,便听到石门“咚”的一声关闭,随后薛仪安扬声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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