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陈轶还挺忙,需要跑亲戚和见同学,她们倒也没有特意找出时间来单独见面。
而过年期间,夏寅和夏蕴陪着夏妈跟她的闺蜜们喝了场夜茶。
那时她们聊起三年前去了姜门古镇的事,夏寅打开手机翻相册,她们距离第一次见面原来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前…
晚饭时间,彤姨时常借由扔垃圾一行动,偷溜来夏寅家吹水。
偷溜一词是有讲究的,只有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彤姨老公陈叔在家,二是夏爸不在家,才会用上偷溜二字。
彤姨和夏妈是四十年好闺蜜,从小可以说是一条裤子里长大的。
大约十年前,二人都各自新买了土地建起屋子,离得不远,总路程二百米不到,步行几分钟,电动车的话一分钟都不用,夏家晚饭一般吃得比较迟,所以彤姨总这时候溜过来吹吹水。
两人有个共同点,老公都不经常在家且还挺能挣钱,所以从嫁人之后她们就没有再上过班,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妇女,专心维护家庭,照顾子女,也因此,与孩子们的关系都非常亲密。
夏妈是他们那群同学中最早结婚也最早生小孩的人,育二女。
大女儿26岁叫夏寅,二女儿20岁叫夏蕴,因小镇教学始终比不上城里,所以二姐妹从小学就被送出去城里读寄宿学校,一个月归家两次,直到夏寅毕业后留在猪海工作,回家里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彤姨比夏妈大一岁,但她迟结婚,后生一女一儿。
大女儿24岁叫陈轶,儿子20岁叫陈昇,同在小学就被扔出去寄宿学校,陈轶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在猪海做设计牛马。
因夏寅和陈轶并不常在身边,夏妈跟彤姨的交好并没有让她们两也熟悉起来,是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基本没碰上面,称之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不为过。
夏蕴和陈昇倒是关系不错,他们是小学和初中同学。
彤姨总说夏寅跟陈轶很像,不是长相,是气质。
夏寅并不特别理解那是什么意思,长大后没有真正见过面,猜想或许早独立且待在城市的人,都会有彤姨口中所说的气质。
她很爱听两人在餐桌上吹水,彤姨之前说过陈轶高三时,她去找了神婆算卦,神婆说高考会很顺利,结果陈轶确实考上了想去的一本。
彤姨此时笑嘻嘻,问她们记不记得那个神婆,夏寅点点头。
又说不久前,彤姨被姑婆拉去又顺便给陈轶算了一卦,神婆说孩子会升职,今晚居然就接到陈轶电话说升小组长要带组员,晋升为高级一点的牛马。
大部分父母炫耀子女的时候,都会面带笑容,他们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虽然只是考上大学,虽然只是升职为高级牛马,但孩子付出了努力得到回报,他们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就像夏寅顺利时彤姨会打心底祝福她一样,夏妈也真心为陈轶高兴,并说道:“那今天晚茶不得庆祝一下。”
彤姨:“小问题”
广东人就是这样,什么话题都可以用喝茶来终结。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说话无忌惮,上有私房钱的事,下有道听途说的八卦。
夏寅听完只觉得这个神婆似乎有点东西,一边喝汤一边挑眉示意夏妈,意思明摆着让夏妈去给她算一卦。
不过,是对于发财这件事,当代年轻人除了发财别无他想,粗俗如夏寅亦是其中一员。
可夏妈更愁女儿的成家之事,虽然夏寅才毕业两年,但罪名是26岁仍单身这件事。
原本倒是没那么焦急的,但陆续参加了不少亲戚的婚宴,再加上总有不知道哪来的三姑六婆的问候,夏妈多少也开始在意,并时不时旁敲侧问当事人。
但这夏妈有张良计,那夏寅也有过墙梯。
上年夏妈去问了另一位神公,神公说夏寅的姻缘在28岁。
不论这位神公说得真或假,但给夏寅带来了一个不谈对象的完美借口,但凡任何人问道,她都回答“不急,神公说我姻缘在28岁”。
至此,夏妈也没辙,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夏妈担忧这件事是有原因的,她知道六年前的分手是因为孩子对象劈腿,所以一直认为夏寅被伤得太深不想再谈恋爱。
事实上,是夏妈想多了。
对于夏寅来说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她并不是会抓着过去不放的性格,那个劈腿之人她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她并不缺人追求,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上不得已的应酬增多,认识的人不断刷新三观。
不知何时,对于男人,就如狗遇见红萝卜,毫无**可言,甚至连上前闻一闻望一望都不愿意。
虽然将自己比喻成狗好像不是件多么恰当的事,但单身,确实是她主动的选择,并非被动。
除了偶尔会被催婚这一件事,夏寅还是很喜欢待在家里的,小镇节奏慢,有海有鱼有星星,所以才提早休了一周年假回来。
小镇生活比城里生活简单得多,时间似乎过得也要慢一些。
清晨豆浆油条,中午饮茶聊天,晚餐偶尔下厨,夜晚坐于海边,无非感叹过去时光,又详谈昨日今日之琐碎。
三天后,距离除夕也还有三天,趁着大家的老公孩子们都还没放假,妈妈们约好了今天出行。
导游夏早早接收了妈妈团的古镇指令,当晚就做好了攻略,查好路线,饭店。
说来也搞笑,夏寅跟陈轶其实都经常被妈妈团拉来做免费义工,但很巧的是总能岔开,不是你就是她,不是她就是你,像轮班一样,而交班的二人却又从未见过,明明一同都在猪海,放假都会在家。
当日早上八点,大伙一起坐上夏寅的小车出发前往姜门的古镇。
古镇之所以宣传“古”,主要就是一些旧建筑,黑白灰的骑楼,路边种的新鲜树,横在中间的湖,以及总有一个不知什么教的教堂。
每每看见这些,妈妈们第一反应也会说像某某街,但接下来又都很开心地逛起来。
夏寅的手机开着摄像头不断按着快门,在每一个需要打卡的台阶,漂亮的门前。
走到小食街,夏寅看见了小时候会买来玩耍的麦芽糖,用两根小棍子从一大桶麦芽糖里挑出一小块,以前卖两毛,现在卖两块,你说可不可怕啊这飞升的物价。
但她买来也不吃,就撩着玩。
其实挑今日出游是有原因的,彤姨大女儿陈轶今天晚上九点到高铁站,正好这边看完夜景开车过去接她。
夏寅有点紧张,虽然有对方的微信,但只聊过简短的两次,就像见网友似的。
不过她本职工作就需要老见生人,倒是提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返程去接陈轶的车上,不免会聊到她。
彤姨说陈轶早早就跟家里宣布了会谈恋爱但不会结婚,还让陈爸自己攒钱养老,顺便给她存点钱。
妈妈们哈哈大笑之余,也都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人不见得可靠,女人反而当自强。
彤姨接到陈轶的电话时,车刚好开进了高铁站停车场。
冬天其实天暗得很快,但夏寅就是透过开着的车窗望到了亭亭玉立的陈轶,直长发到腰上,咖色的复古西装,蓝白的衬衫打底,浅蓝色的牛仔裤,与西装同一咖色的高筒靴,甚至行李箱都是咖色的,是精心搭配过但又简单大方的装扮,用土话来说‘这是城里人进村了’。
夏寅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就好像大学站在台上准备开始演讲前总想喝水的那种紧张。
彤姨下车跟陈轶打了照面,她们把行李箱放到车尾。
夏寅瞟到后视镜里的彤姨钻进了后座,同时右侧的车门被打开,室外停车场有个坏处就是风很大,吹进来凉飕飕的。
短暂的几十秒,刚刚溜进来的风和陈轶一丝丝桃子香水飘入了夏寅的鼻腔,不知道发什么疯她突然非常不合时宜地说了句:“HI”
对方明显一愣,但也礼貌地回应:“HI ~ ”
当察觉到别人有些尴尬的时候,夏寅的职业习惯反而瞬间出来了。
她非常自然地扭过头笑了笑说道:“饿了吧,我们约了农庄,现在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休息一会儿。”
“好呀,你开车一天了累吗,要不要换我来”陈轶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娇一些。
那张脸蛮像精致版的彤姨,硬要讲的话,很像周慧敏。
“没关系,我认识路。”
后座的妈妈们看了眼她们的闺蜜群,又开始说起了八卦,前座的二人没开口但耳朵都直直立着,好笑的地方也跟着一起笑。
下车前夏寅从包里拿了围巾出来递给陈轶,刚在高铁站留意到她冷得哆嗦。
“这里室外的,不挡风,你拿着冷的话就围一下”
“好哦谢谢你”
下车往里走时,听到彤姨说:“你们都是165是不是看起来差不多高。”
没等人回答,又对着妈妈们说:“年轻漂亮就是好,站一起走路都好看,我们几个一对比就是老家伙啊,气人。”
大家笑笑,都习惯了彤姨的打趣。
陈轶下车就把围巾带上了,冬天的夜晚是真的很冷,围巾很搭她的衣服,因为很巧,夏寅带的也是咖色的。
这农庄除了陈轶,其他人都来过不少次,而她跟陈轶的微信能加上,也是在这农庄。
前年某个周末,夏寅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来,农庄老板似乎是个很有灵魂的设计,墙面到处填满有趣的涂鸦,装饰的轮胎外观画着各个动画人物,内里安静的小房屋改造成茶居,挂着温馨的小黄灯。
她觉得很有意思,在妈妈们点菜的时候,到处停留拍摄。
回到座位坐下便听到彤姨哈哈大笑,而后说道:“我跟陈轶说我们去找张哥吃饭,她问我张哥是谁,我说找张哥是一个农庄”
又接着说:“夏寅你发点照片给陈轶看,我推她微信给你,正好你们也交个朋友。”
“可以啊”她点开彤姨的聊天框,发送了好友请求。
那次是她们第一次有直接的联系和交谈,加好友之后闲聊了几句,陈轶就做作业去了。
吃饱喝足,返程时陈轶主动提出开车,她也确实有些困了就顺着点头。
妈妈们依旧在后座精神抖擞,似乎总有讲不完的八卦。
天已经全黑了,夏寅靠着背意识渐渐模糊,车内的桃子香亦跟着慢慢消散。
作者没话说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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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年前,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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