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酸痛,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新组装似的。
谢赫然勉强起身,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肌肉不堪负重的发出悲鸣,还牵扯出阵阵隐秘的酸胀感。
站在洗漱台前,小少爷望着镜面里不知检点的男人。
深深浅浅暧昧斑驳的痕迹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有几处甚至已经发展为骇人的青紫。
呼吸一滞,他下意识伸手抚摸脖颈,那儿还留有昨夜她人疯狂时落下的指印。
如同被火燎过的喉咙,吞咽间刺痛生疼,令谢赫然忍不住伸手捂起嘴巴干咳起来。
镜中的人,哪还有半点谢家少爷的端庄持重?
是他不知羞耻,摒弃男徳,将身子交给一自己才刚交往的穷酸女人。
是他同外头那些下贱的野男人一样,赶着上去丢了清白。
若是被父亲知晓......
定会怒骂他未订婚便委身于人的这一行为,与娼妓何异吧?
伸手掬起冷水狠狠拍打在脸上,冰凉刺骨的温度刺激得他眼睫轻颤,水珠顺着精致的下颔线滴滴滑落。
可镜中的美人,此刻唇角却勾起抹餍足的愉悦弧度。
——那都是许蓝云留下的印记。
这个认知让谢赫然酸痛乏力的身体逐渐发烫,连踩在地上的脚趾头也不自觉地微微蜷起。
他着迷地触碰着肌肤的每一处痕迹,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躯体真实的反应正不断提醒自己昨夜是如何被逼出哭腔,又是怎么在极致时啃咬住对方的锁骨。
“许蓝云......”
忍不住将这个人生中再也无法抹去的姓名于唇齿间缱绻碾转。
谢赫然额头抵在冰冷的镜面,却仍止不住体内来势汹汹燃烧的热度。抬起舌尖舔舐过上颚,他闭眼细细回想起那些呜咽与婉转的欢鸣。
一帧帧,一幕幕。
原来彻底交出自己是这样一件快乐的事情。
难怪有无数人食髓知味,嗜此不疲。
就像赤脚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哪怕酸疼得浑身战栗,也忍不住到发抖成瘾。
他忽然抓起手机,指尖微微颤抖着长按快门,接连拍下数十张照。
屏幕里,那张泛起病态潮红的面颊还带着笑,几乎癫狂的弧度让谢赫然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
“咔嚓——咔嚓咔擦——”
快门声在寂静的浴室里格外刺耳。
他就像是桌牌上失去理智红了眼的赌徒,一股脑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筹码全部推向赌桌中央。
那些带着快意与痛感的情迷记忆仍在皮肤下灼烧,可谢赫然对此毫不在意。
这位打出生起便高人一等,被从小教导要优雅得体的小少爷,此刻正在自己二十一岁的青葱年华里,一点点亲手撕碎所有的教养与体面。
对着镜头,他伸出舌尖轻舔自己的嘴角,如此下流的动作令他心跳都加速不已。
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这句话谢赫然何尝不知?
只是当他看着手机里一张张那个陌生的自己后,青年突然爆发出阵瘆人的狂笑。
滚边去的理性分析,他谢赫然就是要压上未来的幸福人生为赌注,彻底All in这支被他看好的原始股。
果不其然,在他红着眼眶吞下那枚白色药片后,许蓝云当即收回了昨晚那些不经过大脑的酒后胡言。
终于,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个傻女人的承诺。
“别哭了......我会负责的。”
言行如一的老实人特地为此翘掉周三学院全天的课程,专门留在公寓里悉心照顾他。
谢赫然对此非常受用,心安理得的被许蓝云伺候。
还吃上恋人为自己亲手烹饪的午饭,四菜一汤。
许是顾及他人生中头回破瓜**,桌上摆放着的无一不都是些清淡的家常炒菜。
嫩滑的酱油蒸蛋泛着水润光泽,蒜炒青菜还带有灶火的镬气。
斜刀划开塞入姜片的清蒸鲈鱼身上精心铺着几簇翠绿鲜红的葱丝红椒,莴笋木耳炒肉片也淋有层恰到好处的薄薄勾芡。
而放在中间的那一大碗清可见底的蛤蜊豆腐丝瓜汤,也正往上冒起徐徐热气,看上去被炖得非常鲜美甘甜。
道道做法普通食材过份朴素的菜肴,谢赫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
这些在往常不过只能充当谢家佣人餐食的寻常料理,于此刻,竟馋得他忍不住滚动喉结。
小少爷破天荒地添了两次饭,甚至一反自己以往为保持身材而刻意节食的习惯。
当饱嗝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冲出时,谢赫然脸色瞬间煞白,双手下意识搭在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那里沉甸甸,陌生的充实感让他恐慌。
糟糕,今天的卡路里摄取量绝对超标了。
应该趁现在把胃里那些多余还未开始消化的食物尽快催吐出来才行。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从清早买完药到现在,许蓝云已经完成了包括但不仅限于端茶送水,捏腰捶腿,连带哄这位小祖宗捏着鼻子把药咽下去等一系列高难度操作。
如今因昨夜一次人□□望而付出惨痛代价的她,已然被折磨得没了脾气。
牛马的底线不就是用来被反复刷新下限的吗?
许蓝云深知眼前这位小少爷是个情感需求爆炸的恋爱脑,现在显然正处于上头的发作阶段。
毕竟人生中第一次牵手、拥抱、亲吻,乃至于初夜都全交代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会儿恐怕已经上头到连自己以后孩子打算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的程度。
许蓝云认命般地给对方递去一杯温水,事已至此,除了顺着毛捋还能怎么办?
没准等哪天谢赫然突然清醒下头了,转过身就又一脚把她给踹开。
实不相瞒,想到这的许蓝云脑子里甚至已经产生被对方家长往自己脸上狂甩五千万,要求立马离开她儿子的经典电视剧情节。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被PUA习惯了的苦命打工人,明知道手里的项目迟早要黄,却还是得在领导的安排下硬着头皮上。
“......还好,就是觉得自己吃太多了。” 谢赫然如实回答。
他以前从不这样的,一顿饭动筷的次数绝不会超过十五次,就像他出身书香门第的父亲从小教育自己的那般。
如此突发的意外情况令他饱胀的胃部一阵犯恶痉挛,疯狂尖锐鸣响的大脑混乱成团。
「全天下的妻主都不会喜欢一个贪食的丈夫。」
「男人若连自己的食欲都控制不住,还能指望他守住什么?」
「谢赫然你记住,你这辈子最大的价值就是待价而沽。婚前失节是贱,婚后不育是罪。」
他忽然想起自己幼时贪吃零嘴后被发现的父亲用戒尺抽打手心的画面,想起发育期营养师手里每日记录的那份身体各项数值的表格,想起礼仪指导老师每道菜‘食不过三匙’的孜孜教诲。
那些被谢赫然刻进骨髓里的训诫,在遇见许蓝云后,接连破戒。
体内无端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慌,待这股情绪漫上心头。他这才愕然意识到,那些自己恪守多年的男德规训,全在昨晚放浪形骸的情事中碎得干干净净。
两人之间的地位天平早已在一夜间彻底失衡颠倒。
谢赫然苍白如纸的脸色没有半点血丝,肩膀不受控制地轻颤。
那些灌输二十余年的训诫统统化作毒蛇,盘绕紧缠在他身上,于耳边吐出红信,嘶嘶作响。
「贪食可耻,轻浮可憎,失节可诛。」
如果许蓝云被自己方才不知节制的贪嘴模样吓到,如果她因此心生芥蒂,如果她哪天不再喜欢自己了......
“哪有?你刚才都没吃几口,全进我肚子里了。”
糟粕害人不浅。
面对谢赫然不知所谓的惊恐,许蓝云皱起眉,再一次感受到社会病态风气对男性身心的荼毒。
这太不健康了,绝对会把人逼出病来。
明明两人身形相仿,可作为男性的谢赫然手腕却比她还要纤细许多。
许蓝云伸手虚握住对方的手腕,莫名没由来的想起梁榕那副筋肉隆起,充满鲜活生命力的健硕身躯。忍不住心道,男人还是要有那样健美的身板子才算健康,哪怕小少爷这样也确实很漂亮。
“谢赫然,你太瘦了。” 指尖摩挲着对方凸起的腕骨,回想自己昨晚差点被骨头硌死的记忆,许蓝云都怕小少爷把自己给撞散架咯,“以后多吃点饭。”
这句话仿佛是道赦令,叫谢赫然如堕冰窟的寒意瞬间在女人叮嘱关怀的口吻中尽数驱散。
僵硬的肩颈线条松弛下来,他感觉自己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冰封的血液再度开始回暖,谢赫然垂下眼帘,在许蓝云看不见的另一侧,面部正悄然勾起嘴角。那笑容弧度越来越大,近乎崩坏了整张脸的平衡,透着股扭曲的喜悦。
舌尖舔过虎牙,刺痛的触感叫他瞳孔收缩的同时,也令那半张藏在许蓝云视线死角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牵扯到极限的弧度使得肌肉纤维在皮肤下不自然地抽搐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表皮破开。冲破枷锁的恣肆灵魂,头一次体会到了这么多年来从未触碰的——自由。
许蓝云不可能会让他一败涂地。
这样的女人,
绝不可能。
直到沉默地盯着那包装残骸,许蓝云觉得实在是太夸张了,怎么可能?
此刻急需来根烟冷静冷静的她,多少有种人到中年身体被掏空的精神错觉。
原先刚出药店那会儿还想剁了自己手的悔意早被抛到角落。许蓝云现在满脑子只剩下‘自己真XX有先见之明’的庆幸。
谁能想到初尝禁果的小少爷会这么不知节制?
会这么......凶猛?
边哭得梨花带雨,又边紧缠着她不放。
饭后没过多久就拉着手说要消食燃烧卡路里,于是两人硬生生折腾到了日薄西山之时,小少爷才总算筋疲力尽地蜷在她怀里酣然入睡,弯弯的睫毛上还挂有尽兴后未干的湿润。
此刻不便过度活动的许蓝云只能轻轻转了下自己酸痛的肩颈,被谢赫然两手扒拉的。
再顺手摸过床头的手机,查看起软件里堆积的各类未读消息。
屏幕亮起的光源映照在她脖颈下新鲜出炉的最新咬痕,深浅不一的齿印在昏暗的卧室里诉说着辛秘故事。
怀里的小少爷似乎是感受到许蓝云的动静,无意识地挪着脑袋往她胸膛蹭了蹭,在找到一舒适的角度后,便又再次熟睡过去。
【田瑶:你今天没来上课?】
【田瑶:白老师很生气。】
【田瑶:说明早会议要还这样就直接让你挂科。】
盯着屏幕里的内容,许蓝云悬在键盘上的手指犹豫片刻,这才输入信息回复。
【许蓝云:知道了,谢谢你特地告诉我![双手合十]】
【田瑶:没事。】
正当她准备锁屏再眯会儿时,屏幕再度亮起。
是一条新信息。
【胡枝桃:云姐你夜不归宿!!![小狗探头.jpg]】
许蓝云低头看向怀里睡得死沉的罪魁祸首,又联想到原身那脾气异常暴躁的阎王导师。
只觉额头边的神经在皮下突突直跳,于是单手艰难地打字回复。
【许蓝云:说来话长。】
【胡枝桃:没事,咱们可以长话短说![小狗兴奋.jpg]。】
【许蓝云:....... 】
说来大家可能不相信,我小时候梦想是当名美食评论家来着。(捂脸笑
因为可以吃好吃的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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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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