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舍后，凌烟就发热了。

她全身都热得厉害，不知道自己是到分化期，还是吹风感染风寒。

凌烟回想上一世的生理知识，也没听说过分化期还能断断续续的。

是风寒了吗？

她的身子没这样弱吧。

凌烟素来爱惜自己，忍着头晕在储物戒里翻出瓶灵药，往嘴里塞了颗药丸。若是寻常伤寒，早就药到病除了，但凌烟连吃几颗药，头越来越晕。

她捂住额头，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还是睡不着，她便揉了下耳朵，取下那片月光。雪亮的一抹光，浮在她的指尖，皎然无瑕，像条银色的小鱼。

凌烟弯起嘴角，身上竟也没那么难受了。

无论哪一世，她都没少过礼物。abo世界里，追求她的A们送她花朵、香水、珠宝，这一世中，两位少主看见漂亮的东西，也不忘买回来带给她。

但她第一次收到一片月光。

薄薄的、能放在掌心的月光。

凌烟把月光放在脸上，丝丝凉意缓解身上的燥热，她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只是身上燥热难当，睡得不太安稳。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窗前。

“又发烧了？”明阙不禁皱眉。

临分别时，他看见少女脸色不大好，心中担忧，便折回来看看。

窗户大开着，凌烟睡在靠窗的床上，通红的小脸正对外边。

明阙本想进入屋内，方便看她的情况。这世上再高的院墙也隔不住他，但他的目光瞥见放在窗台的一束小花。

客舍的房间并不大，从窗口便能一览无余，一桌一案一床，素净得像雪洞。可凌烟住进来后，屋里多了很多她的小东西。

一束花，一个精巧的香炉，一串挂在窗头的风铃。

桌子上茶杯，甚至还压着那片刚刚捡来的白鹤羽毛。

明阙忍不住笑了下，心想，果然是个孩子。这些东西提醒了他——毕竟是小姑娘的闺房，他不太好进去，于是隔着窗，微俯下身，用手背贴在她的额头。

果然是滚烫的。

他送的那缕月光就贴在少女的脸颊上，照亮她烧得绯红的脸。他冷不丁想起，柳星渊在她脸上揉来揉去的模样，回过神时，手掌覆在了她的面上。

他没有碰上去，手悬在了半空。

这样不好，他心里想着，慢慢收回手，但凌烟忽然换了个姿势，脸颊蹭过他的指尖。

明阙瞬间僵住了，指尖残留余温，那片柔软的、滚热的颊肉蹭过去，像片轻轻的火苗，又像是朵将开的花。他定了定神，本想把手收回去，少女却仰起脸，迷迷糊糊把脸贴在他的掌心。

“难受。”她低声说着，眼尾都烧得有抹绯色。

明阙默默把灵力送过去，像之前那样为她传送灵力，仙家澎湃的灵气似云雾放了出来，那片月华倏地浮在半空，宛若一尾银鱼，在他们之间游动。

凌烟的脸色好了起来，皱起的眉也逐渐舒展，忽然，她抬起眼睛看过来。

明阙身体僵住，手不知该缩还是该继续输送灵力。很快他便发觉，少女还没有恢复神智，一双眼雾蒙蒙的，里面映着粼粼的水光。

她偏了偏脸，轻蹭了下他冰凉掌心，呢喃：“最先看到的是阿阙哥哥。”

明阙定住，当他意识到她话中之意时，身后猛然掀起了长风，风席卷长林，挂在窗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窗外那树雪白的梨花簌簌飞落，在风中吹开漫天的飞絮。

……

凌烟意识模糊，隐约又来到那片月雾朦胧的云海。

空气里飘来淡淡的清香，是窗外的老梨树吗？

她半梦半醒，满天云气朝自己奔腾而来，又化作梨花，上下翻飞，天地辽阔，大道无形。

青年足踏长风，两袖被风鼓起，身后一群白鹤飞去。他悄然回头，一束月光恰好落在他平和的脸上，那双灰蓝双眸倒映月华，像一汪融化了的雪水，温柔至极，动人至极。

这一刻，万籁俱寂，大音希声。

她看见天地大道，但在天地大道之前，先看见的是阙光尘。

翌日，晴明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窗外传来少年们的惊呼，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忽觉身体轻松，那点烧起来的不适也消失不见。

好怪！

以前生理知识课上说，分化期是一段完整的时间，她怎么分化得断断续续的，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凌烟用灵识查探下身体情况，又愣了愣。

自己的修为涨了一大截，灵脉里奔腾着浩荡的灵力。她不知道有人晚上给自己渡了一夜的灵力，还以为是被阙光尘点化后有所突破。

“我天赋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发现。”

凌烟慢吞吞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推门走出屋外，在推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

满地素白的花瓣，似落满了月光。外面什么花都开了，红的、白的、紫的，开得姹紫嫣红，热热闹闹。

少年们嬉笑着跑来跑去，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春到人间草木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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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