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白将那月白的绸缎展开,“绣屏风需要多大?”
田柳儿以为姜婉白同意了,立刻比划了一下,大概要用大半块的绸缎才行。也就是说,这两块绸缎只能绣两个屏风。
姜婉白看了看剩下的小半块,“柳儿,你先用这块绸缎绣一个这么大的屏风摆件,要是绣成了,这剩下的就给你绣屏风。”
姜婉白伸手比划着,在现代,刺绣算是一种工艺品,她有次去江南玩,就看见一种四联,每联大概半本书大小的屏风摆件,十分的精巧好看。
比划了半天,见对面的人一头雾水,姜婉白就拿起一个石子,在地上画了起来,“就是缩小版的屏风,但是是一组。
大概就这么大,可以绣春夏秋冬或者梅兰竹菊四景,也可以绣四大美人,看你绣什么比较拿手就绣什么。”
张氏原来也见过很多好东西,最先明白了姜婉白的意思,眼睛就是一亮,“娘,我学过一点双面刺绣,要是绣到上面,一定好看。”
姜婉白的眼睛一眯,“那当然好。”
“奶,我也可以的。”田柳儿抢着道,“娘已经将那种针法教给我了。”
姜婉白笑道:“好,我就等着看你的成果。”
下午田承玉跟田承宝又弄回来很多小虾,都被姜婉白做成了虾酱放到了后院,放完之后,她打开昨天做的那罐虾酱,用长筷子搅了搅。
虾酱一开始虾泥和水是分层的,搅一下能让虾泥发酵的更加均与,而且,还能看一下发酵的程度,判断一下这虾酱什么时候能做好。
虾酱发酵的程度跟姜婉白想的差不多,照这个速度,应该能赶上镇里的集市。
这天田老五又没有回来,姜婉白没说话,其他人也没提这件事,好像这田老五就不存在一般。
而就在十几里外的五柳村,田老五正一脸烦躁的坐在那里,他的旁边,一个穿红着绿的女人正一边用手抓着他的手,一边假惺惺的道:“我这不是全都为了我们俩的未来着想吗。你想想,你娘可是要把你送到盐窠子里,她这是是想要你的命啊!
既然她不认你这个儿子,你还认她这个娘做什么。你们家的房子你也有份,你把你们家的房契拿出来,放到我的名下,我爹肯定就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到时我们两个住那么大的房子,我再绣一些东西挣钱,岂不是如同掉在蜜罐里的日子。”
田老五的手抓紧又放开,显示了他此时的挣扎心情。
旁边的女人,也就是马小翠脸上的笑意则越来越多,她觉的她就快要成功了。
第二天,田承宝两人带回来的虾少了一些,想也知道,那条小河就那么多虾,现在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
第三天,姜婉白以为两人弄回来的虾会更少,可是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却吃了一惊,足足两篓小虾,比昨天多了一倍。
“三哥发现虾变少了,就带我沿着河边往下游走,然后我们就见到了一个很大的湖,里面好多小虾,还有鱼。
本来我们可以抓更多的虾的,不过我们俩没带盛虾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往回拿,明天我们再去。”田承玉兴奋的道。
“湖?”姜婉白眼睛一亮。
“对啊,就在离这里十几里远的一个山坳里。”
“你们走了十几里?”姜婉白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这一去是十几里,来回可就是几十里,田承玉可只有九岁,就算田承宝大一些,也才十三岁,两人竟然走了这么多的路。
“这不算什么的。”田承玉的小脸上满是兴奋,说完,他看姜婉白脸色不太好,又直直的盯着他跟田承宝的脚看,有些误会了姜婉白的意思,忐忑的道:“我们是把鞋脱下来走的,奶,你放心。”
听了他的话,姜婉白再仔细一看他们的脚,果然看见他们的鞋干干净净的,不过裤子上却有很多泥点,脚踝处还有几道鲜红的刮痕。
如果刚才姜婉白只是震惊他们小小年纪就能走那么远的话,那现在她满是心疼,心疼这两个穷人家早当家的孩子。
“现在的虾差不多已经够用了,明天你们就在家休息,等我从集市上给你们买好吃的,好玩的。”姜婉白并没有将心底的感觉说出来,而是笑着说起了明天的事。
第二天天不亮,姜婉白带着张氏、王氏还有她那坛子虾酱准备去集市,还没出门,一道人影就从西厢闪了出来。
“娘,偏心也要有个限度,家里的娘们都去赶集,就把我一个人剩在家里,就看我是后来的,好欺负是吧!”赵氏吊着眼睛撇着嘴,没好气的道。
“四弟妹,我跟二嫂去卖了绣品买点线就回来,并不是……”张氏赶紧解释道。
“谁知道你们去干什么,每次去卖绣品都偷偷摸摸的去,生怕别人跟着。天知道你们卖了多少,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了一部分。”赵氏白了张氏一眼。
张氏的脸通红,“我没有。每次卖的钱我都如数交给了娘,不然,你可以问娘。”
“问娘?娘又没跟着你们去集市,哪里知道你们卖了多少钱,再说……”赵氏有些不依不饶的道,不过她还没说完,就被姜婉白打断了。
“要去就去,叽叽歪歪说那些管什么用。别人的事不用你管,也轮不到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姜婉白瞪了赵氏一眼,然后将手里的坛子放进赵氏怀里,“一点眼色都没有,不知道帮我拿东西吗!”
说完,她也没看赵氏,说了一声“走”,就带着张氏、王氏出了门。
这成虾酱的坛子本来就是混了粗砂烧的,很有些分量,如今再加上那么多水分很大的虾酱,足有几十斤重,赵氏突然抱在手里,差点没接住。
等她下意识的抱稳了手中的坛子,却气的脸色通红,狠狠的瞪了姜婉白的背影一眼,她将视线移到了手中的坛子上,脸上现出一丝狠意。
一边道:“娘,这坛子好重,我有些拿不稳。”一边拿眼睛巡着地面,希望能找块石头什么的,好将这坛子摔在石头上,摔它稀巴烂,她才解气。
“苗儿也不小了,该是准备嫁妆的时候了,今天卖了这虾酱,就给苗儿存点钱,等以后……”姜婉白悠悠的说了这么半句,就不再说下去了。
在农村,女孩的嫁妆是头等的大事,因为这关系到女孩在婆家的脸面跟地位。
好一点的人家几乎从孩子出生起就开始准备,就算日子一般的,也会每年给孩子添一点,虽然不多,但等到出嫁的时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像田家这样什么都没办法给闺女准备的,是要被人瞧不起的,那闺女也根本找不到像样的人家。
田苗就是赵氏带来的那个闺女,今年十三岁,跟田柳儿一个年纪,马上就到了准备嫁妆,找婆家的时候。
不过赵氏先是做了几年的寡妇将家里的钱花的一干二净,后来找了个田老四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哪里有钱给田苗准备嫁妆,这几乎是她的心病。
下意识的,赵氏就抱紧了手中的坛子,好像抱着一个金元宝般的小心翼翼,“娘,你说的是真的,这东西真能卖钱,卖了的钱要给苗儿准备嫁妆?”
赵氏笑道。
姜婉白白了她一眼,“我骗你有意思吗?”
赵氏得了一个白眼并不生气,反倒很高兴,“娘,这坛子这么重,你早就该让我帮你搬。对了,不然我叫老四来搬吧,他力气大。”
“随便你。”姜婉白道。
赵氏立刻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西厢,不一会儿,田老四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着衣服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分明还没有睡醒。
“快点,没看娘在等着呢吗?”赵氏掐了田老四的胳膊一把,催道。
田老四疼的哎呦一声,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又往旁边吐了一口痰,这才抱着坛子跟了上来。
田家村离镇上并不远,只有大概四五里路,在庄户人家看来,就跟吃顿饭那么容易,就连张氏,都是面不红,气不喘的,不过,这并不包括姜婉白。
才走了不到一里路,她就开始气喘吁吁,再走半里,就觉的腰也酸,腿也疼,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脑袋突突的疼,不得不坐下来休息。
一边捶着自己那肌肉松弛的老腿,一边揉着自己那快要散架的老腰,姜婉白一边翻白眼,不是累的,而是气的,怎么穿成老天太这种好事竟然会被她遇上呢!
就这样,一路上歇了三次,五个人才到了镇上。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集市上满是卖东西的人,就连买东西的都来了不少,他们想找个地方卖虾酱,可是偌大的集市,竟然没有一个空位。
赵氏不满的看了一眼姜婉白,对田老四道,“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这下好了吧,连个地方都没有,还卖东西,卖个屁。”
赵氏如此指桑骂槐,姜婉白自然也不会任她骂。不过现在是在市集上,他们几个站在这里已经很显眼了,她还真不想再说什么引的别人把他们当猴看。
想忍了,等回去再收拾她,不过,突然,姜婉白想到了一个卖虾酱的好点子,她大声道:“老四媳妇,这东西虽然好吃,可是家里也吃不了那么多,换点钱回去买点别的也是好的。”
她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几个好奇之人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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