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陈年往事

宋兰君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喝茶看书,风吹树梢,带下几多桂花。

苔绿青石,野草横生。云淡风轻,淡月如钩。

她忽然自言自语起来:“那陈家和窦家……”

————

藕子和腾严华说:“那陈家和窦家的腌臜事都调查清楚了,小的跑了好几个城见过好多村里的,才盘出那事儿。”

藕子说:“陈家早年一直在做人贩子买卖,窦家是陈家背后的金主。后来陈家被搞,窦家为了自保联合起来咬死陈家人。陈家所有人都被斩首了,唯有一个孤女被留下。”

“孤女就是陈月芳本人,陈月芳刚足月时家被抄没了。她被陈家友人收留,养爹娘将其带到十二岁便将其转卖青楼。”

腾严华扶着胡子说“后来呢?”

“陈月华做起人市生意,和怡红院老鸨是旧识。二人联合窦家从十里八外的小村子拐孩童。”

“风水轮流转,窦家自己也被亲戚郑姨妈一家吃绝户,据郑氏说:‘联合窦家林管事,白主簿杀了窦家独生男丁。’后带着钱财逃进县里,”

腾严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他眼皮子直跳,以二十年经验看此案必不简单。他嘀嘀咕咕:“到底是哪里不对?一切都像跟鱼线,一把连着。”

他摸着脑袋,苦思冥想。一手又拉开桌底的柜子,只见黑香檀木的柜子里装着一沓子信件。

腾严华翻出一张信件,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加急件!

——落花县县丞,南方百花城出一档命案,加急案快速处理。

“简简单单的吃绝户案子,怎么到最后越发复杂?吃绝户,拐孩童,又来一个东坊。这其中是否有联系?”

藕子道:“窦家被吃绝户定不是普通案情,从守令司发出的案子一向是大案。”

腾严华说:“唉,先不提这个,东坊坊主孙清来一事怎样了?”

“回大人,孙清来坊中扫出了百十斤的五石散。其中还有银票金子。”

“噢?都不用开庭了,直接问斩吧!”

藕子迟疑一会说:“大人,您不怕孙清来背后有人支持?”

腾严华冷笑着说:“藕子你是个聪明的,可也不懂官场那些事。孙清来才被揭发定是背后有人,他那主人定是推他出来挡刀。才故意走漏风声。”

藕子恍然大悟,“大人高明。小的想破脑袋也不出,”

“不然宋兰君能有胆量告发孙家?一个医生能从仆人聊天听到?孙家的主子没了一条狗,还能养十只狗。”

藕子说:“孙家就是被推出来让主子脱险的,这招金蝉脱壳果真高。”

“我们当官的最要圆滑做事,老谋深算,官场如刑场,一脚没踩好就全家灭了。”

藕子点点头,他心想着:“孙家背后的大人怕是三品大官人,就是县老爷查处五石散,也就只敢拿孙家开刀子哪敢追查背后。若是朝廷查出来早已人死案清,早有案底。”

他不禁感慨,藕子跟随县老爷七年,自以为做事滴水不漏和泥鳅似的,能把人情搞得游刃有余。

“真是官场如刑场,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

————宋兰君独自赏月,

“人都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无非是那点争权夺利。”

————

翌日,宋折梅和张婶子共同准备螃蟹宴。宋折梅拌了一碗辣椒酱,弄了葱花生姜蒜,她打算在做点小菜——蟹黄面。

张婶子见康小鹿要把蟹黄放入面里面。她很是好奇的说:“六姑娘你这是暴殄天物啊!蟹黄放面里吃,哪有这种吃法?”

宋折梅很是无语,她心想:“大梁的食谱难道没有蟹黄面?可能是地区不同,有的地区就是没有。”

“张婶子你搞自己的,我搞我自己的。”

张婶子却不听宋折梅的话,她伸手过去想抢走。

宋折梅赶紧护住她蹙眉很不悦:“张婶子,二姐说了我是二老板,你们要听从我的。你要是在抢我的东西,我就告状了。”

张婶子完全不把宋折梅放眼里,她撅着嘴叫嚷:“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干了三十年厨娘,我干活的时候你娘都没出阁。小丫头倒是管起大人来。”

宋折梅的嘴角抽搐,虽然她和金彩没交流,也没印象。但金彩毕竟是她的亲娘。哪有人会喜欢亲娘被说?

“张婶子,你可真是自以为是,不要觉得我是个小丫头就看不上我。说不定我比你还厉害呢!”

张婶说:“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丫头等过个十年再说吧!”

就在二人说话间,宋莲珠跑进来。她见着那么多大螃蟹,口水直流。

“你们吵啥呢?二姐喊我来看进度。”

宋折梅瞅准机会说:“四姐,张婶子抢走我的螃蟹!”

张婶子笑的说:“怎么会,我看六姑娘手心小抓不住,才上去帮她。”

宋折梅气恼地看张婶子,她想了想还是没继续告状,毕竟以后还得和张婶子相处。不好把关系搞僵了,

说难听些,张婶子是大人,她一张嘴若是在外头说尽六姑娘的坏话。宋折梅也不好过,她在学堂那些同窗也得说她坏话。

到时候宋折梅可被抹黑成锅底灰了,她还是觉得很气。

“张婶子,老板发话,让你们听从六姑娘的话。你若是在自作主张,老板会扣你工钱!”

张婶子一听扣工钱,彻底急眼了。她恨的牙痒痒说:“想我一个大厨娘在你们家,地位真是猪狗不如了。你去打听打听哪家饭馆扣工钱的?”

宋莲珠闻言,眉头一挑,她笑的俏皮可爱:“别人是别人,咱家是咱家。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有多少饭馆倒闭的?到处闹饥荒,又是旱灾百姓都没钱怎么养得起官人?”

“我们宋家姐妹就是穷苦人出身,自然比不上大官人开的酒楼饭堂。你若是看不上就人走账清。”

张婶子还是闭嘴了,她心里不痛快也无可奈何。

宋莲珠说的很对,由于大灾当前,**在后。百姓都没钱,官府也没钱。光是落花县的县中心以往几十家饭馆茶楼,如今连连倒闭萧条至极。

张婶子离不开这份工作,她男人在牢里等着银子捞。儿子吃喝嫖赌调戏妇女被打成残疾,全家都指望张婶子赚钱。

宋兰君也是看中张婶子无退路可走,才招了她。

张婶子咽了一肚子的气,闷闷的干活。以前她一个月能赚50两银子,如今一月只有2两银子。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简难。

宋莲珠摸摸宋折梅的脑瓜“你好好干活,过会儿四姐带你去吃元宵!”

宋折梅说:“元宵节还没到啊!”

“元宵节没到也能吃元宵啊?谁规定非得元宵节才能吃元宵。”

“好。”

——————宋兰君收拾一切东西,就等螃蟹宴后启程。

“宋姑娘,你吩咐的都安排妥当了。就等你发话!”郝大喜供着手说。

他神色犹豫,问:“宋姑娘你不和姐妹几个告别吗?”

宋兰君叹息一声摇头。

“不比,今后还能见到,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

郝大喜说:“宋姑娘我以为你会舍不得姐妹几个。”

宋兰君闻言倒是笑了,肤如羊脂,唇若丹红长得甚美。

“舍不得也怎样?她们终归要成长,我那几个妹妹聪明机灵。相信她们能扫除疑难。”

————经过宋莲珠的一说,张婶子对六姑娘客气了些。宋折梅便向张婶子展示自己的厨艺。

“红烧羊腿,草鱼豆腐,拔丝地瓜,爆炒猪肝。”

张婶子尝了一下惊住了,她瞪大眼睛看宋折梅,不可置信的说:“晓不得六姑娘真有本事,不比我三十年厨艺差。”

宋折梅得意极了,她眼睛弯弯

“那时自然,我可是天赋异禀的。”

————

三日后螃蟹宴,李家人来坐席。牡丹带了很多礼物,丫鬟翡翠给她放在一旁。

人群熙攘,宋牡丹看了看。来的有宋兰君的师兄郑远文、金河夫妻、几位不认识的夫人、以及某些官人、三姐妹的同窗好友【莲珠、桃酥、折梅,宋秋桂是三姐过了入学的年纪。】

跑腿的伙计端上一盘盘大螃蟹,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牡丹愣神:“这些螃蟹怕是一只就1两。这么多花销很大,不知道兰君哪来的那么多钱?花钱如流水似的还花不完。“

王夫人也惊呆了,她是富农出身,家境在黄花村是殷实。见了宋家螃蟹宴的仗势也不由得感慨:

“想不到做医生如此赚钱!牡丹你妹子就给人看看病就有钱?”

宋牡丹笑着回应:“兰君不是也和秋桂开个惊鸿阁吗?都是自己起早贪黑赚的。”

其实宋牡丹并不知道,宋家二姑娘早早就有钱了。至于钱从哪儿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

秃鹫高飞,盘旋上空。乌云密布,远处青瓦墙爬上绿苔藤蔓更显荒凉。墙根荒草丛生,各种陶陶罐罐的碎片洒落一地。

秃鹫俯冲而下,落在墙角跟儿,大口大口啃食尸体。

那尸体死了好几月,衣衫褴褛,干枯发烂,只见尸体满头银发脸和身子全烂完了。透出森森白骨,

那是六姐妹的亲奶奶——宋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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