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氏

张章遗憾地最后望了一眼。

正想领着两小只走人,一个在河里的小孩子突然兴奋地嚷出声:“哇!我摸到一只虾爬子!”

说完,他举起一只手,向小伙伴们炫耀似地挥了挥,如愿收获一片哇声。

那小孩达到目的,也没把小虾米放进竹筐里,而是直接塞进了嘴里。

张章略微张嘴:“……”

这玩意还能生吃啊?

张家衡略显羡慕道:“他运气可真好。”

“怎么说?”

“虾爬子可难抓啦。”张橙儿也道:“他们在河里跳得可快了。”

“难道都没人知道抓虾的法子吗?”张章问道。

张家衡疑惑地问道:“什么法子呀?”

听到张家衡这么问,张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我们等晚点来抓,现在先回家。”张章看了看已经展露出来的日头,牵着两小只回了家。

*

张章将背篓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这一趟去山上,她就只为了先去探探路,倒也没想过能弄到多少东西。

虽然北边的战乱近几年还没怎么波及到南方,她又在比较富庶些的地方,但农户也都只能紧巴巴地过日子。平常他们除了种些田,就是去近山找些能吃的野菜什么的,所以一般情况下,近山都是没有多少东西的。

就是没想到这里满山都是韭菜花,却没人摘。

不过韭菜花到底不管饱,张章的目标是能在山上弄点肉类。

近山不太有动物过来,所以她得往林子里面走。

张章思忖片刻,觉得自己得上林子,但也不用深入到特别深的深山。

因着征兵的原因,青壮年都被迫离开了,而能进山的偏偏就是青壮年,所以这个村子是没有猎户的,仅存的人也都只敢在林场最外围而已。

这对张章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她虽然也不敢深入太多,但稍微深入点基本没有问题。

尤其是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林子里的动物也不缺食物,所以大型动物一般不会往外走,她上山最主要就是防个蛇。

对一直在外面跑的张章来说,并不算很危险,即使这具身体撑得上弱不经风。

张章稍微整理了一下倒出来的东西。

“姐姐,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呀?”

“衡哥儿别急,很快就要衡哥儿帮忙了。”

张章回头看了一眼蹲在一边的张家衡,起身来到院外的井边,打了半桶水。

一直跟在身侧的两小只连忙赶了上来:“姐姐,我们和你一起提。”

“好吖!”张章没有拒绝,和两小只一起把水拎回了院子里。

“那么接下来,”张章道:“衡哥儿和橙姐儿能不能帮姐姐把这些蘑菇和韭菜花洗了?”

两小只重重的点头:“好!”

“乖。”

张章站起身,去杂物堆里找出了一把石斧,和两小只说了一声有事出去一会之后,拿着石斧走了出去。

张章直接走向刚刚去山上时路过的毛竹林。

挑了一颗粗细适中的竹子,张章举起石斧。

和她设想的五六下就能把竹子砍倒不同,张章一连砍了十几下,也只砍断了半边。这和工具不趁手当然有关系,但也和这具身体太瘦弱有很大关联。

停了一会儿,张章吹了吹已经泛红的手,稍微不痛了之后,才继续开砍。

终于,竹子在张章的坚持下应声倒地。

张章喘了口粗气,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艰难地拖着竹子往家赶。

一路上休息了好几次,张章终于将竹子运回了家里院子。

两兄妹瞪大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张章。

“姐姐好厉害。”

张章心想: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摸了摸两小只的头,张章从井里又打了半桶水上来,一半水倒进了锅里。

打着了火,张章将锅里的水烧开了,盛了三碗放到桌上。

“等水冷些了,都记得喝碗水哦。”

嘱咐了两小只,张章把剩余的水舀进了陶罐里,这才端起自己的那碗水轻轻吹着。

张家衡看了看张章,小心翼翼问道:“姐姐饿了吗?”

“嗯?”张章不解地望向张家衡。

很快,她反应过来,明白了张家衡的意思。

之前太困难的时候,他们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饭,还吃不太饱,所以每每饿的时候,他们只能拿水充饥。张家衡这么问,估计是看她着急喝水,怕她饿了。

不过,张家衡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们中午还没有吃的东西呢!

张章笑道:“姐姐不饿,只是有些渴。”

张家衡这才应了一声。

等水不热的时候,张章喝完一碗水,看两小只已经继续洗东西了,自个走进了卧房。

打开卧室里破旧的柜子,张章从里面翻出一个布袋,放到了床上。

打开布袋,张章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布袋里东西不多,除了一块玉,就只剩下十二个铜板。

铜板是这个家所有的家当,而这块玉则是原主父亲给她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张章把玉放回布袋,拿上所有铜板出了门。

这村子离镇上有十几里路,靠走估计得走好几个时辰,所以现在去镇上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家里现在又没有什么能饱腹的东西,只能先和村里人买一些。

张章的目标就是朱氏家。

*

一刻钟后,张章来到朱氏院门口。

院子门开着,不过张章并没有见到朱氏。

张章的脚步在院门口停下,冲里面大声喊道:“朱婶,您在家吗?”

“在呢在呢!”朱氏在里面应了一声,很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张章,朱氏道:“发生什么事了?快进来说。”

她还想着中午去看看张章三人,没成想张章先过来了。

张章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院门,到了朱氏跟前才道:“不知道朱婶家里可还有多余的米面?能不能先卖我一些?”

朱氏闻言一愣。

刚刚章姐儿是说要买她家的米面?

可章姐儿现在有钱吗?

“朱婶,您放心,我不买多的,只想买些够吃一两天的米面,过两天我自个去镇上买。”张章怕朱氏以为她要买的东西太多,连忙解释了一句。

朱氏反应过来,连连道:“说什么买不买的,我给你拿些便是了。”

“不能白要您的。”张章拿出十枚铜板,“就要十文钱的就成。”

“不用钱。”朱氏连连推脱,“你们三个不容易——”

“朱婶,您放心,我们现在还有些钱,不会饿肚子的。”张章将钱硬塞进朱氏的手中,笑道:“日后若是有难了,少不得要朱婶您帮忙。”

朱氏听到这,也没再推辞,把钱塞进口袋里,对张章道:“那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米。”

大不了之后章姐儿她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她再帮衬着点就行。

“谢谢朱婶。”

张章道了谢,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随即望着院子里散养的鸡,心中微动。

朱氏很快从屋里出来,拿着块布包着米,递给张章:“你先这么拿回去,布到时候带回来给我就成。”

“好。”张章接过,估摸着这米得有两升。

“对了朱婶,您家这鸡这几天可生了鸡蛋?”

“鸡蛋每日都有。”提到鸡,朱氏脸上眉飞色舞的,“我们过一段时间便去卖些鸡蛋,也能赚些钱。”

说完,朱氏心里一转,“章姐儿可是要鸡蛋?”

古代的鸡蛋大概是一文一个,张章想了想后道:“能不能卖我两文钱的?我想给衡哥儿他们补个身子。”

说完,张章拿出身上最后两文钱。

“成。”朱氏转身又回了屋,多拿了一个鸡蛋给张章,“给。”

张章接过三个鸡蛋,心里明白大米和鸡蛋朱氏都是多给了的。张章承了这份情,道了谢后拿着鸡蛋和米回了家。

两小只已经洗完了所有菜,整理好了放在灶台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两小只看到张章回来,忙迎了上去:“姐姐,你回来啦!”

说完,两人都看到张章手上抱着的布袋,张家衡率先开口道:“姐姐,我帮你拿手上的东西。”

“好吖。”张章直接伸手递给张家衡。

张橙儿则好奇问道:“姐姐你拿的是什么呀?”

张章笑道:“是鸡蛋和白米,今天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兄妹登时睁大了眼睛。

而抱着布的张家衡咽了口口水,人都跟着紧张起来,生怕把鸡蛋摔了。

小心翼翼护送着东西到了灶房,张家衡把东西放稳,才小大人似地松了口气。

张章看的好笑,把三个鸡蛋拿出来放到了桌上,而后转身将米倒进了米缸。

一回头,见两小只还趴在桌上盯着桌上的三个鸡蛋,张章笑了笑,将蘑菇掰成了小块,放在了碗中。而后,她又拿了刀把韭菜花切了,放在另一个碗内。

因为家里只有一个锅,张章没有先煮饭,准备好需要的食材后,她又去井边打了半桶水,而后升起火,喊了一声:“衡哥儿,来看个火。”

“来了!”张家衡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忙跑到了灶台前。

张橙儿也跑了过来,问道:“姐姐姐姐,那我做什么?”

“你呀,”张章假装思索了片刻,而后道:“橙姐儿帮姐姐掐点葱可好?”

张橙儿点了点头:“好!”

“真乖。”

张章笑了笑,见锅已经烧干了,又从厨架里拿出剩下的一点猪油,放了一点进锅里。

油的香味瞬间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张章等油烧热,放新鲜的蘑菇下去炒干水,放了一碗水进去煮。

张橙儿拿了十几根葱进屋,“姐姐,给。”

“谢谢橙姐儿。”张章把葱洗干净,切成末。

等锅里的水烧开,又煮了一会儿,张章放葱进去煮了煮。

一碗鲜香的蘑菇汤很快煮好。

张章拿碗盛了,又做了一份韭菜花炒蛋。

拿蛋下去煎的时候,鸡蛋的香味传遍整个屋子,让两小只都心猿意马起来。

是鸡蛋啊!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闻到鸡蛋的香味了!

张橙儿眼巴巴地盯着张章盛起鸡蛋,又放了韭菜花进去炒。

张章回头看小姑娘的眼神,笑了笑从碗里撩起块鸡蛋,直接塞进了小姑娘的嘴里。

小姑娘顿时惊的鼓起大眼,张章又往她手里放了一块,“给哥哥也尝尝。”

说完,张章又把鸡蛋回锅翻炒均匀,一碗散发着香味的韭菜花炒蛋就做好了。

做完两个菜,张章才淘了米下锅煮了。因着晚上不想这么麻烦了,张章还多煮了点饭,打算晚上就用剩饭做个炒饭吃。

很快,张章煮好饭,盛了饭递给已经等的心痒难耐的两小只。

让兄妹俩端着饭去桌上做好,张章盛起自己那碗,自己端着走到桌边。

两小只已经捧着米饭在凳子上等着了,等张章一声令下,忙不迭地扒拉起了米饭。

中午煮的菜虽然简单,但味道都还不错。

张章一边吃,一边给不舍得夹菜的两小只夹了好几次鸡蛋。

“多吃一点,”张章笑着道:“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准备抓虾爬子的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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