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身布料被半买半送给了方顺孝，方雨有些舍不得又看了眼还在掌柜手里的小帕子。

“哈哈哈哈哈！这小娃子还真是可爱，这帕子你拿回去吧，我信你！”

这条帕子是方雨给掌柜的信物，年下事多，便定下了年初六再来镇上好好商量这事儿。

只是这口头约定让人放心不下，方雨年纪虽小却格外机灵，知道拿人手短，他将自己心爱之物暂且压在了掌柜这里，想来这位掌柜也不会说话不算话。

“过完年我阿爹会来帮我拿的。”

几句话哄得掌柜的哈哈大笑，不仅将两人送到门口，还亲手取了一条彩绳送给雨哥儿，用来扎头发或是系在衣裳上都是好看极了的，方雨很是喜欢，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半晌都舍不得放下。

离了布庄，方顺孝便带着方雨径直去了私塾，林渊如今已经是秀才了，私塾的先生对他十分看重，大多学子都已经回家，林渊却是被多留了几日。

“孝叔，今日麻烦您了，雨哥儿也来了啊！”

林渊时常不在村子，算算日子都有好几月不见方雨了，心中高兴得很，连忙过去将书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方雨手心。

“师娘给我拿着路上吃的，雨哥儿也尝尝。”

“渊哥，你也吃，剩下的我带回去给杏哥儿留着，我弟弟，杏哥儿，渊哥，以后我也是哥哥了！”

两人挨着坐在牛车上说话，方顺孝轻轻甩着鞭子驾着牛车往村里驶去，是不是转过头来看一眼，满眼都是笑意。

回村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林渊帮着方顺孝将东西给搬进院子，又去看过了老太太之后这才回家去，今日两手空空的，便和方雨约好了明天过来再去看杏哥儿。

周大牛早早得了信知道林渊今日回村，便一直等在了方家门口，等着林渊出来之后这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能待几天？”

“大牛，就知道你会在这附近转悠，真是让我给猜中了，师父说让我过完年再去也行，只是不能忘了温书，再有两年我便能参加乡试了。”

夜晚风雪逐渐变大，将两人的声音揉碎开来，他们便默契地没再开口，终于到了家门口，林渊突然站住身子看向周大牛，眼神格外坚定：“大牛，我一定要科举成功。”

周大牛笑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家，他相信林渊可以做到。

方家，突变的天气让雨哥儿吃过晚饭之后便早早上了床窝在刘琼娘身边，方顺孝在老太太那屋说话。

刘琼娘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胡乱绣绣的东西竟然能被布庄的掌柜给瞧上，这会儿是怎么都没有困意，不过方雨在一旁盯着不准她晚上做活，还真是手痒痒了。

“娘的亲亲雨哥儿，你再给娘说说那掌柜是怎么说的？娘这样绣没问题吗？”

雨哥儿将脸贴过去，暖哄哄的让他实在有些撑不住想睡觉了，嘴里迷迷糊糊却还记得那掌柜是如何夸赞阿娘的手艺，刘琼娘一遍又一遍得听着竟有些想落泪。

鼻子一酸侧过头去免得让雨哥儿发现她的异常。

只是等她再看，雨哥儿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小嘴还在砸吧砸吧的，真是可爱极了，刘琼娘笑着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给雨哥儿盖好，这才想起方顺孝还没回屋。

都去了有好一会儿，不过刘琼娘也没多想，只是以为今个老太太有些事要交代，这才晚了些。

只是没一会竟让她听见了老太太大拍桌子的声音，这可吓着了刘琼娘，她嫁到方家这么些年了，说实在的还真没见过老太太动这样大的火。

连这风雪都没能将她的声音给盖过去。

刘琼娘隐约听到了似乎是在说什么绣什么贪的，具体的听不真切，但她下意识便觉得似乎是和布庄的事有关。

这可是关乎他们家生计的大事儿，若是方顺孝再不回来，她都想现在就过去听听究竟是怎么了。

好在没让她久等，一炷香的时间，方顺孝将门推开了条缝从外面钻进来，将身上的外衣都脱了在炉子旁边暖了暖这才过去。

“出什么事儿了？谁惹娘生气了？”

方顺孝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压低了声音：“没什么，我和娘说了布庄的事，大哥有点意见……”

本来是件好事，老太太一听便立笑开了花，若不是想着今个已经太晚了，她高低都要过去亲雨哥儿一口。

真是他们方家的小福星！

“明个得杀只鸡好好给雨哥儿补补，那布庄娘也知道，如果琼娘的手艺真被瞧上了，那往后可是不用愁的了！”

老太太拉着方顺孝的手念叨着，方秀娟也为他们高兴，还说着等琼娘出了月子她定要好好跟着学学，说不得也能跟着赚些体己钱。

一家子都高高兴兴的，除了方顺福脸色逐渐变差。

“娘，如果小弟一家也有了镇上的活计，那家里的田……”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直接打断了他：“当时是因着你要帮衬小莉去镇上顾不得地里的活才分的，况且这活儿是琼娘的，顺孝也帮不上忙，自然是有功夫照看田地的。”

“可是娘，话也不能这样说啊，那这样一来小弟家岂不是将好处都给占了？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一拍桌子便将方顺福给骂得狗血淋头，本来都是一家子兄弟，当初分地的事儿也都是有商有量两家都没意见。

总不能现在瞧着小弟一家日子终于要有气色了，反而这个做大哥的不乐意了吧，说出去可不得叫人笑话死。

在镇上这么多年，方顺福的性子也实在变了许多，以前若只是个老实的庄稼汉，现在也变得精明会算计了。

方顺孝愣在了原地甚至都没去拦着老太太，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刘琼娘心里也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难不成要他们这样过上一辈子的苦日子，大哥才觉得好吗？

“睡吧，这事儿娘有分寸，用不着咱们操心，别把雨哥儿给吵醒了。”

方雨在此时正好转了个身，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方顺孝再不去想别的，忍着笑给他擦了擦嘴角。

“娘说明个给雨哥儿炖鸡吃，想来是这小馋猫也听到了，咱们的雨哥儿真是小福星呢。”

“什么福不福星的，可别胡说，我只想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了，旁的，我也不在意了。”

方顺孝伸手将刘琼娘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窗外的风雪依旧未停，屋内却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