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解释道:“爹,光打架斗狠没用,这事儿归根结底还得落在朱、江两家的姻亲处理上,玉梅姐在婆家遭受这样大的折磨,这事儿到底该咋说?还得有个章程 ,并且有人能拍板说理才好。”
江顺道:“你伯伯、伯娘不就能说了算吗?”他们是玉梅的亲爹娘,这事儿还做不了主?
巧云摇头,“伯伯、伯娘说了朱家可认?朱家这样的阴险狠毒,还得朱家的族长才能叫他们低头讲理,这样一来,咱们这头也得有族长出头说话才成。”
从上次张家的事儿她悟出来了,很多时候爹娘的话不管用,面对强权和不讲理的人,还得搬出村儿里有威信的人才成。
江顺和江老太对了一眼,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没有族长出面,任你江姓人闹翻天也没个正式的说法,这事儿理不清。
江老太就道:“那就赶紧去请族长,我老婆子多少有点面子,我去。”她说着就要起身。
巧云拦住她,“您坐着,我去,我去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没问题。”
她出门前道:“我恐怕要随着一道去西沟,你们在家顾好自己。”她转头叫有庆,“中午我要是没回来,你就去请小壮他姐来帮你们做下午饭。”
“嗯!”有庆忙答应下来。
“巧云!”江老太叫住她,“你去了出主意行,要是打起来了你千万不要往前头站,免得伤到你。”
这也是江顺想说的话,这是个乱场合,他也生怕巧云去了遭殃。
“我知道的,三奶奶,爹,你们就放心吧。”她说完就出门去了。
江有才和郎中一起跑到西沟朱家时,江昌他们早已到了,朱家院儿里头沸反盈天,大门口围了男女老少一圈人,大家对着里头指指点点。
“造孽哟,听听这叫声,渗人。”
“可不,现在娘家来人了,这可有得闹呢。”
“平日里见这朱婆子笑眉眯眼的,没瞧出来是这样的呵。”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大家让一让,郎中来了!”江有才边喊边把看热闹的人朝两边推。
众人一听是郎中来了,也晓得里头急等着救命,麻溜儿地让了条道出来。等他们一进去,两边的人又迅速合拢了,依然围在门口看热闹不愿走。
院子里江昌领着人和朱家人对峙,孙氏和稳婆在西厢房照看玉梅,玉梅看娘家人来了,终于敢叫出来,一声声的喊,“娘,我好疼——”
孙氏眼泪直掉,捉着玉梅的手哭道:“闺女儿,你振作点,你弟马上就喊郎中来了,再忍忍啊。”
稳婆已经先前粗略看过,说这胎是保不住了,最好是落胎,可玉梅对这孩子有感情,还想保,所以一直拖着等郎中来。
江有才这次请的不是姜郎中,是另一个擅妇婴科的李郎中,李郎中进了屋来把脉,问玉梅身上感觉如何。
玉梅痛得眼泪直流,“感觉肚子坠坠地疼,啊——”
李郎中又问发动的时辰,隔着衣裳触摸了几下肚子,最后摇头,“不成了,保不住了,我给你开服落胎的药把胎儿打下来,不然出血过多,只怕你也活不了。”
孙氏不心疼这未落地的孩子,只心疼玉梅,连忙央求李郎中,“求您快快把药开来!”
李郎中洗了手出去写药方了。
玉梅听了郎中的话心如死灰,感觉哭都没力气了,孙氏回过身来劝她,“我的闺女儿,你这时候咋反倒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孩子以后还会有,眼下保命要紧啊!”
她给女儿揩了一把泪水,继续哄劝,“你听娘的,一会儿喝了药乖乖听稳婆的话,用力把这胎挣下来,你的日子在后头哩!”
稳婆也跟着劝,“可不,你还这样年轻,以后孩子有的是。眼下莫再犹豫了,要是伤了身子以后可不就没指望了?”
玉梅被两人几番劝说,总算是点了头,她实在是太疼了。
屋里人孙氏、稳婆还有另一个与孙氏交好的妇人,三个为了玉梅忙进忙出,江有才不知他姐咋样了,担心得很,又不敢去打搅郎中开药方,孙氏出来端水,对他道:“里头有我们,有事自会儿叫喊,你跟你爹他们把朱家人给摆服了,也好给你姐出口气!”
江有才觉得很是,转身找他爹去了。
院子里,朱、江两家人分立两方。朱家人两个儿媳妇在江家来人之前本想带着娃回娘家躲祸的,谁知刚张口就被朱婆子骂了,此时都缩在屋里不敢出来。朱老汉两口子并三个儿子,趁他们来之前也叫了些族人来,现下两方人数差不多。
江昌一来没扯旁的,只抓住朱孝全、朱老汉两口子质问,玉梅昨天还好生生的,咋今儿就痛躺在床上要落胎了?他们到底是咋待她的!
面对老丈人怒火冲天的质问,朱孝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要说起初他对玉梅也还算有几分情分,少年夫妻嘛,可后来他娘总是在他耳根子底下说玉梅爹行事放浪,他得把男人的规矩端起来,别给玉梅好脸色,以防她走她爹的老路,到时候就是给他老朱家脸上抹黑了。
他越听越是,逐渐对玉梅有了看法,后来玉梅有了身孕,小两口好几个月没挨身子了,夫妻间的情分更淡了些。他一向唯父母之名是从,就说这次,他昨天把玉梅从娘家接回来,跟他爹娘禀告了老丈人那边的事儿,说是个误会,可他娘却说他蠢,直说那都是江家说出来哄人的。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江昌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儿,因此不管玉梅怎么解释,朱老汉两口子只对他大姑的话信实了。等把玉梅打发走后,老两口子就跟朱孝全说玉梅肚里的娃要不得,怀疑不是朱家的种。
说起来玉梅实在是冤,自打她嫁到朱家,每日里本本分分从不张扬,就连昔日女儿家的活泼性子都收敛得一分不剩,如何敢在外头乱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机会啊,她下地干活从来都是跟男人、公婆、妯娌一道,哪来的空子让她红杏出墙?
只能说这朱家的人人心毒坏了,看啥都是脏的。
面对这么多的人,这些隐秘的心思朱孝全绝不敢张口说,朱婆子和朱老汉也打定主意装哑巴,任你江昌怎么雷火针刀,就是不开口。
他们不接茬,江昌也有法子,他问了三遍后,直接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乡邻说,“大伙儿都看到了,这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不敢回我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捏起碗大的拳头狠狠揍在朱孝全脸上,当场就把他的板牙打掉了两颗。朱孝全被打倒在地,口里吐出血沫。朱婆子一见儿子被打就忍不住了,忙跳出来护着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你家女儿自己做了不检点的事,还有脸来问我们?她落胎活该!难道还叫我们朱家养个野种不成。”
“他妈的!满嘴喷粪!”江昌一听火冒三丈,上前抓着朱孝全猛捶。
朱家人要去拉江昌,江昌这边的人就冲上前去把他们拦着,“怎么?要动手不是?”
“老丈人教训女婿那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个外人掺和什么,难道都想给他老江做儿子不成!”
朱家这边的人被他们拦得死死的,朱婆子早被他们提到一遍,满院子都能听到朱孝全的惨叫。
等打得差不多了,江有才上去拉他爹,“爹,差不多别打了。”他表面劝架,实际上又暗中狠踢了朱孝全两脚,他早就看这杂种不顺眼了。
“啊——”朱孝全感觉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蜷缩地像个虾米。
江昌歇了手,江家这边的人这才退开,只剩下朱孝全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躺在院坝中央。
“我的儿啊——”朱婆子惨嚎一声扑上去,“儿,你咋样了?我的儿哟——你们好狠的心啊!”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痛,他们虐待人家闺女儿的时候没有丁点儿心疼,如今自己儿子被打了晓得嚎丧了。
朱孝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
江昌道:“现在可有人能说话了?我女儿到底是怎么落胎的!你们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就把朱孝全这龟孙子打死,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朱家两兄弟这事儿晓得个大概,对内情不是很清楚,想要说也说不出个什么,朱老汉气得直喘,还端着一家之主的面子不愿出来与江昌对线。
朱婆子不敢承认自己的恶毒心思,又怕他们打自己的儿子,火光电石之间决定把大儿媳推出来当替死鬼。反正老大媳妇儿娘家是破落户,不可能有人为她像江家这样出头。
“是老大媳妇绊的!你们要找就找她!”朱婆子紧紧地护着朱孝全,一双三角眼满是怨恨地看着江昌。
朱老大媳妇儿姓曾,平常大家都是‘朱大媳妇’、‘娃她娘’的叫她,连叫她曾氏的人都很少。曾姓在西沟是小姓,曾氏原有两个兄弟的,可前两年接连病死了,只剩下一对老父母。她在朱家对公婆百般讨好,和老二媳妇抱团针对玉梅,只为了挣出一条生路,如今,这条“生路”也要被朱婆子亲手断送了。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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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罪魁祸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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