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收稻子

转眼就要收稻子，收获时节，最怕下雨，下了雨，成熟的稻谷发了芽，这会影响一年口粮。

好在天公作美，一连几天，都是万里无云。韩家人全家总动员，所有人都不得闲。

李氏也不能躲在屋子里养着，照顾小孩子同时，也得操持一家人的饭菜。而平时在家负责家务的孙氏就下了地。

她干活麻利，比李氏陈氏要好得多，平时事儿不急不躁，几个男人也能做，李氏陈氏下地能做多少做多少，做得快做得慢，这都不是大问题。

偶尔偷下懒，家里男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这种和天抢时间的时候，要的就是手脚麻利的人。

男人做牛用，女人做男人用！

就连韩长望、初一和七夕三个小孩子都得下地，大人们拿着镰刀割稻子，小孩子则拿着篮子跟在后面，将掉落的稻穗捡回去。

勤快点的孩子，一天能捡满满一篮子。

太阳挂得老高，汗水如瀑，顺着额头淌个不停，韩初一时不时抬手，拿袖子擦一擦，很快袖口都能滴出水来。

孙氏拿着镰刀刷刷割了好几排，抬头看到初一的模样，有些心疼：“初一啊，你去旁边树荫下歇一歇，喝口水啊。”

韩初一抬头看了一眼稻田边的大树，树下堂哥长望和堂妹七夕正在喝水，她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摇了摇头：“娘，我不喝了，先把稻谷捡回来吧。”

天太热，不管喝多少水，都没什么用。越喝只会越渴，抵不了什么用。而且她毕竟有上一辈子的记忆，比之小孩子，总还是有点自控能力。

平时不做事，或者偷偷懒都无所谓。

这种时候能尽可能多收点粮食，就要尽可能多收。这不是现代，缺了什么去商场买就行了，在这里缺了粮食，绝对会饿死人的。

孙氏也没有勉强，她继续弯下腰，镰刀挥舞，不一会儿又倒下一片。

割稻子腰累，打稻子要大力，这活儿只有男人能干，家里四个男人，两两接替着来，一对割稻子，另一对打稻子，每隔一个时辰换着来。

刘氏年纪大了，干不了长时间弯腰的活儿，就负责把大家割下的稻谷抱到谷盆边，方便男人们打稻子。

初一耐得住寂寞，不像另外两个真小孩，一边捡一边玩，或者一会儿这边捡，一会儿就跑到那一边，她是一拢一拢捡，速度不快，但捡得干净。

基本上她经过的地方，地上散落的稻谷，十有八成能进篮子，剩下的都是一些捡不起来的散粒或者被脚踩进泥里，抠不出来的。

当然，孩子捡完之后，大人们其实还是要再过一遍，不过这要在所有的稻谷都收回家，放在圆簸箕里晒开之后，才有闲心来捡那些遗落的稻米。

到了那个时候，掉在地上的稻谷沤了几天，可能已经发芽，或者干脆就被走来走去的人踩进了泥里，脏兮兮不说，也未必能弄得出来。

没日没夜一连干了四天，到了六月二十号，家里十亩水田的稻谷，终于都弄回了家。韩山看着院子里，圆簸箕上晒满金黄色的稻谷，原本褶着的脸，终于放松了。

谷子只要晒干进了谷仓，后续的事情，急些慢些，都没什么关系。

秋收是最累人的，一大家子，各个晒得又黑又瘦，就连三叔也不例外。韩有牛却惊讶发现，今年秋收之后，虽然人也累地够呛，但却并没有往年那种被掏空了一般的虚弱感。

韩初一心说，我挖地那些生地百合，那也不是白吃的！

秋收这段时间，家里虽说都吃上了干饭，可没有油水啊！

常人家秋收之时都会买些肉和荤油来给大家填补填补，韩家守孝，都不能吃。没有油水，刚吃下的米饭，不到个把时辰，就都消化了。

加上又得下重力，干重活儿，韩初一担心家里人受不了，每天早上放牛的时候都会挖一些生地和百合回来，洗干净了，切成片，拿着小罐子吨了吃。

她也担心家里其他人熬病了，家里煮鱼汤或者熬粥的时候，她都会偷偷放一些百合片。

百合熬煮久了，就会化在汤里，因此也一直没人发现。

不过就是太可惜，百合还有生地，都得到**月份才会完全成熟，现在才六月，让它们再长一两个月，那产量可比现在高多了。

稻谷进了仓，小孩子们闲了下来，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孙氏继续在家负责一家人的家务，其他人下地干活。韩初一的日子空了下来，每天一早将牛送到山里，挖一根生地或者百合回家，下午再去山上把牛牵回家。

这一天里，有大面积的空白！

韩有牛还在继续下网，天天鱼汤喝着，韩初一都快要喝吐了。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吧？

她想弄点有滋有味的东西。

想到味道，韩初一脑海里一瞬间浮现的就是辣椒。

不过据她这五年新生涯来看，这个世界，辣椒还没有传入。就连那些高产作物，红薯土豆还有玉米，也都龟缩在北美的那个印第安俱乐部，哦不，部落！

没有走向世界，征服全人类！

能做主食的，除了稻谷，就是各种豆子！

没有辣椒，川蜀人们都是用什么替代的呢？

韩初一想了想，她上辈子大学有个室友就是来自川蜀地区，据说，在辣椒还没有传入的时候，当地人民就已经对辣味情有独钟。

她还详细和他们科普了一通，花椒不可少，不过貌似还有一种长在水里的野草，还有一种果子，重阳节很重要。还有句名诗来着，“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对了，就是茱萸！重阳节，九月九，距离现在有点久！

茱萸要能用，还得登上两三个月！花椒主要是麻椒味，辣味不足！

那现在能代替辣椒的，应该就只有长在水边的那种野草。

放完牛，离朝食还早，韩初一没急着回家，而是到了村里的河边，坐在河边的树荫下，脱掉鞋子，把脚伸进水里，乘凉。

清清凉凉的水从脚丫间滑过，瞬间把所有的暑热都带走了。

韩初一努力想着，却怎么也没能想起那种带着辣味的野草到底是啥！

无意识地转动着眼珠子，目光落在河岸对面的野草上，廖花一串串垂着头，看起来特别漂亮！韩初一一拍脑门，带着辣味的草，可不就是这水蓼？

水蓼，也叫做辣蓼，生长在河边水滨，六七月份正式茂盛，茎叶有辛辣味，辣椒的天然替代品。

她立刻把脚从水里伸出来，对着拍了拍水珠，然后就搭着鞋，走到对岸，折了一节水蓼草，送到鼻尖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辛辣味传出。

韩初一心里有了把握，送到嘴里嚼了嚼，一股辣味传到舌尖。

呸呸！

韩初一被辣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连忙吐了，又傻傻笑了起来。

她摘了一大把水蓼草，又去看了看韩有牛下的鱼篓子，把鱼篓里的两条成人巴掌大的鲫鱼捉出来，又将鱼篓扔回水里，跑着鱼和蓼草，哒哒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