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女红选妻
另一边，林修远的小厮小四儿看着自家郎君终于愿意从屋子里出来，高兴地简直要喜极而泣。
自老太爷去世以来，郎君便一直闷闷不乐。
成日守在书房读书写字，眼看着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郎君都快要瘦成一根竹竿了，小四儿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大郎君今岁十一，他刚出生，大老爷就要外任，大娘子也随着大老爷去了任上。旅途多艰险，大人尚且吃不消这个苦头，更别提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
大老爷大娘子便将郎君留在京城，老太爷担心大房主人不在，下人怠慢了大郎君，便将其抱在膝下抚养，这一养就是九年，直到前年大老爷归京，才重新回到大房生活。
大郎君自出生起就在老太爷的膝下长大，开蒙识字，读书进学都是老太爷一手操办的，对老太爷的情感最是深厚。
本来一家团圆应该高兴的，可没多久，老太爷就患了一场急病，药石罔效，直接就去了。
老太爷官至太子太傅，他去了后，大老爷和二老爷丁忧，扶棺回乡守孝。一守就是两年半，到了今年年底，孝期结束。
两位老爷也开始谋求起复，偏偏两位老爷都是守成之相，没有继承老太爷惊才艳艳的才华，起复之路艰难重重！
便将希望寄托在大郎君身上，即便大郎君一岁识字，三岁成诗，五岁出口成章，但依然需要极其努力。
为了不让父辈失望，也为了不让老太爷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人脉浪费掉，郎君只能苦读，尽可能早地参加科举，先考取进士，再参加春闱。
毕竟人脉这种东西，只有双方势均力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一旦一方落败，那这人脉，就只能白白看着它们凉了！
此上这么有水准的话，小四儿是说不出来的！
能看得这么透的，当然是他才华熠熠的大郎君了！
可即便郎君再怎么聪明，小四儿还是很心疼他，毕竟他十一岁的弟弟小五儿，还是一个只知道玩泥巴的鼻涕虫！
这会儿，郎君愿意出来走走，小四儿当然高兴，照他看，郎君瘦了这么多，估计就是天天闷在屋子里闷坏的！
“郎君，听说今日县令夫人要举行赛巧大赛，郎君要不要去看看！”
赛巧，不就是一群女人对着穿针引线吗？
这又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留在家里多看两页书呢！
林修远原本准备拒绝的，却突然想起他在七娘庙看到的那个小丫头，信誓旦旦要参加赛巧并且追问奖品的贪财小模样，突然起了兴致，想要出去看一看！
等林修远带着小四儿出门，林家大娘子顿时激动地猛锤了两下自己丈夫林成林的胳膊，埋怨道：“都怪你，你说说你给远儿那么大的压力干嘛？他一个小人儿，才这么一点大，就天天窝在屋子里苦读！读地人都瘦了，木了！”
林大老爷苦笑，握住了大娘子的手，道：“夫人，修远他这不是愿意出门了吗！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和二弟说的好听是守成之才，说得难听就是平庸！我和二弟的起复怕是艰难重重，这林家的未来注定要落在修远身上，他不努力些，难道要看着我林家由官身彻底沦为平民吗？”
林大老爷没说，为了起复之事，他和二弟，分别都给从前的同僚还有父亲留下的一些人脉去了信，但回信寥寥，就算有回信，也没有确切的信息。
只让他们等，等，能等到什么时候去？
做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当初他们把坑让出去了，人家都吃进嘴了，现在想要让人家吐出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目前来说，他们官复原职的可能性很小，更甚至，连谋个芝麻大的小官都很有问题。
兄弟俩有自知之明，他们的能力也就这样了，平庸不显眼，做官多年，也都是无功无过，没多少惊才艳艳的业绩！
这样的人平日里不显眼，离职后，也很容易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类型！
科举一年一考，每年有那么多新鲜出炉，有理想有抱负的进士少年郎！何必再招你一个快奔四的老男人呢？
只因为老太爷的余荫还在，而他们兄弟二人曾经都是官身，在这县城才有几分薄面，一旦他们没有起复，时日久了，就和这志云镇的普通老百姓再无任何区别。
但林修远又不一样，他有才华，又年轻，完全可以光明正大通过科举取仕，未来无限可期！
林大娘子看着丈夫满面愁绪，抱怨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
*
小四儿看着人群熙熙攘攘，感慨道：“没想到志云镇平时看着人挺少的，这会儿却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他看着赛台上端坐着等着比赛开始的妙龄少女，问道：“这些小娘子们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么突然就愿意参加这比赛了？”
他又看了一眼围观的人，说道：“让大家像是耍猴一样盯着看？”
林修远看着赛台，想到他在七娘庙看到韩初一，追着县令家那小厮问奖品时鲜活灵动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难道体贴地给小四儿解惑，“只看着耍猴的利益够不够吸引人罢了！”
小四儿摸了摸后脑勺，指着一个黄衫少女道：“郎君，那黄衫的不是郑大地主家的娘子吗？我听说他们家有良田千顷呢？应该不缺这么一个金簪子吧！”
“还有那穿草绿长裙的女子，听说是施大商人家的长女，这样人家的女子，一定不缺钱？”
“还有那粉衫女子，蓝裙女子，……家里哪一个不是基业深厚。”
这赛巧的活动，县令夫人办得是大张旗鼓，即便林家没有适龄女子参加，但他们也不会一点消息都不清楚。
一支金簪，几十两银子，还有一份蜜饵，这样人家的女子，怕是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愿意为了这些俗物，这样抛头露面，在众人面前展露女红。
林修远看了一眼小四儿摇了摇头，叹口气，见他还是一脸茫然，便问道：“小四儿，我问你，县令夫人最得意什么？”
小四儿道：“这个我清楚，县令夫人就是因为一手的好女红，被当初的进士，现在的县令母亲看中，请了媒人下了聘礼，娶了回家。后来县令参加殿试，一举成名，得了官做了这县令。而县令夫人也从小掌柜家的女儿成了这堂堂县令夫人！”
因为一手好绣活儿，县令夫人完成了人生阶层的逆转，所以她对于绣工尤其看中，平日参加聚会的时候，也曾多次提及这一茬。
林修远继续问道：“我问你，县令家的大衙内，今儿多少岁？”
“十六！”小四儿脱口而出，他十分八卦，这些问题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这下他完全醒悟了过来，“对了，章衙内今儿个十六，要娶妻了！”
小四儿目瞪口呆，指着赛台问道：“那，那这么多女人都是冲着章衙内而来？”说完，他又指了指韩初一的方向，“那，那个小丫头，不会也是冲着章衙内吧？”
林修远定睛看去，就见一个三头身的小丫头正和一个嬷嬷说着什么，他笑道：“她不是，她倒是真的冲着金簪银子去的！”
想到韩初一听到第一名的金簪，还有第二名的二十两银子时满眼放光的样子，林修远就觉得好玩儿！他和时下之人视金钱如粪土不同，林修远很小就清楚，钱是个好东西！
韩初一那直白白地对银子渴望的模样，不仅不会让他觉得庸俗，反而觉得有趣和真实！
林修远小时候一直是老太爷带着长大的，老太爷处理政事，或者和同僚谈及案件的时候，从来不会刻意避讳小小的林修远，也因此林修远反而听到了许多口口声声说着谈钱俗气，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背后反而贪污受贿，为了钱做了不少亏心事！
反而是韩初一这样直白露在脸上，并且为之堂堂正正努力的人，才更让人放心。
一听韩初一是为了银子而去的，小四儿难言失望，他道：“小小年纪，原来就这样俗气了！”
林修远一听，摇了摇头，“小四儿，你怎么也染就了一副时下士族的酸腐之气！”
“认真说起来，为了衙内妻子的名额参加比赛，和为了银子参加比赛，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个隐晦些，而另一个更加直白！”
被骂酸腐之气的小四儿一点儿也不在意，在他看来，大郎君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他想了想，大郎君说得也对啊，不管是那个目的，不都不纯碎吗？五十步和一百步，那就谁也别笑话谁了，“郎君，好像还真是！”
说完，看向赛台，只见台上女子有些已经去县令夫人面前领女红篮子，而那个要参加比赛的小女娃还没有上台！
他指了指韩初一，“郎君，比赛好像开始了，那小丫头怎么还没有上台？”
韩初一眼开着比赛都要开始，而自己还被这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拦在赛台之下，急得都要跳脚。
“嬷嬷，你就让我上去吧。我都报名了，在七娘庙前报的名，那位小哥给我登记了的！韩氏女，韩氏女！”
“可你这也太小了，我们夫人可是定了规则，起码要十二岁以上。你不符合年龄要求！”
“嬷嬷，可我报名的时候，并没有规定十二岁年龄以上啊。我都记得呢！那小哥说过了，年龄在十八岁以下，未婚的女子！我都符合啊！”
两人争执中，县令夫人也听到了动静，便问道：“章嬷嬷，什么事儿？”
章嬷嬷：“娘子，没什么——”事儿！
话没落地，就看到韩初一从她的腋下钻了进去，冲上赛台，冲着县令夫人喊道：“夫人，我是来参赛的！”
县令夫人也愣住了，看着这么一个小矮个子，她倒没有生气，问起了身边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章嬷嬷走上台，对着县令夫人低声耳语了两句，“大娘子，我看这小丫头就是来搅局的，咱们这都是妙龄女子参赛，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县令夫人皱了皱眉，正准备让人把韩初一轰下台，就听见一个清悦的男声插话道：“夫人，我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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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妈妈，妈妈，我是怎么出生的呢？”
“你是我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
乔甜甜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乔爸爸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不过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就像那些葫芦里结的，大河里飘来的，吃西瓜瓜子里蹦出来的，还有充话费里送来的孩子一样，他们都是亲生的。
乔甜甜耸了耸鼻子，她可聪明了，她和她乔爸爸长得多像啊，一个是娃娃脸，一个大饼脸。她六岁，才不到一米，乔爸爸三十六岁，不到一米六。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左脚都有点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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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女红选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