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阳春季节,草长莺飞,春风吹在人的脸上,娇娇软软的,非常舒服。

这个时候,人的身上就会发困,尤其是午后。要不怎么古人会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诗句呢。

不过,阿九倒是不困,今天又是学堂休息的日子,她一大早起来,就跟着四嫂在老槐树底下纳鞋底。

阿九有四个哥哥,虽说她四哥和六哥的鞋子有两个嫂子做了,可是她爹和她七哥八哥的鞋子,却得她娘做。娘做针线活挺辛苦,阿九觉得自己大了,想给娘分担一些家务。

老槐树的叶子越发浓绿了,枝叶间,冒出了一串一串的洁白的花骨朵儿,要不了多久,整个院子都会弥漫着槐花的清香了。

“四嫂,近来天气不错,你没回娘家看看么?”阿九边纳鞋底边问,她嫂嫂娘家妈近来身子不太好,四嫂总是念叨着要回家看望母亲,所以,阿九才有此一问。

她四嫂就说:“回过了,我昨儿吃过中饭回的,想着近来春耕太忙,只跟我娘我妹妹聊了个把时辰,就回家了。”

“那——你们的聊的是什么?是剿匪吗?”阿九忍不住就把话题往何劲松身上引。

“那肯定啊,我们家也是桃园村的人,前段时间,村里的匪患那么厉害,我妹妹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生得也不错,你叫我们家如何不担心啊!”

“那你们家的人,都很感激何劲松吧?”

听了这话,她四嫂就白了她一眼:“你呀,尽说废话!不但我们家的人感谢他,整个村子的人都感谢他呢!”

阿九又问:“儿子那么出息,那何家这老爷子,一定高兴坏了吧。”

她四嫂便说:“何家老爷子肯定是高兴坏了,可是何家太太肯定气坏了。”

“为啥?”阿九奇道。

“她是何家老爷子后娶的填房,人又生得妖娆,把那何大夫迷得神魂颠倒的……”

“那这后娘,对何劲松不好吧?”

王四嫂道:“面上情罢了,这后娘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旦自己生下儿子,估计连面上情都没有了!”

阿九又问:“那以何劲松的性子,不见得就心甘情愿受他后娘的气吧?”

王四嫂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阿九不由得有些心虚。她竟有些不敢与四嫂得目光对视,急忙低了头去纳鞋底。

只听她四嫂笑道:“阿九,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劲松的事情?”

阿九心里猛地一跳,立刻道:“也不是,他现在是剿匪英雄,每个人都在传颂他的事迹,所以,我就好奇多问了几句。”

“哦,既然他是剿匪英雄,人人都关注他,人人都想知道他的事迹,那你想知道也很正常啊,干嘛要否认呢?”

见阿九不吭声,王四嫂又打趣道:“莫非,我们的小阿九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阿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刷地站起身来,嘴里嚷道:“四嫂!你怎么那么坏!我不跟你说了!”

“好了好了,好妹妹,别生气了,嫂子跟你开玩笑呢!”

王四嫂急忙央告:“四嫂知道,现在他风头正劲,谁不想多谈论他几句呢。快坐下,咱们把鞋底纳完,然后嫂子带你去采香椿叶子炒鸡蛋吃。

阿九这才坐了下来。

她默不作声地纳鞋底,可脸上的热,却久久没有散去。

过了一会,两人手中的鞋底都纳完了。王四嫂看了看日头,对阿九道:“不早了,咱们去后园采香椿叶子去!

阿九点了点头,将手里纳好的鞋底放进竹筐里。她四嫂就将竹筐端进自己房里。转身又拎了一个竹篮出来。姑嫂二人就出了院门,来到了后园。

阿九家的后园地方很大,紧邻着她家菜园,后园里杂七杂八种了一些枣树、梨树、桃树、杏树等,还有一些泡桐树和香椿树。

姑嫂二人来到园子里最高最粗的一颗香椿树下,阿九便脱了鞋袜,直溜溜地爬到了树杈上。

王四嫂见了,不由得啧啧称赞:“阿九,可真有你的!你说一个你姑娘家,怎么就练就了这身本领!”

“这有什么啊!四嫂,这爬树的功夫,是要从小练就的,你小的时候,没有练习过么?”

王四嫂便道:“我爹管我们严得很,从小就不容许我们出去玩耍,要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你就不会跟你哥哥一起偷偷跑出去玩么?”阿九奇道。

王四嫂苦笑道:“你以为人人的哥哥都像你哥哥们那么宠爱你么?你可是生在蜜罐子里的人!”

阿九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就开始折香椿树的枝条。她折了一支,就扔到树下,王四嫂便捡起来,将枝条上的叶子锊尽,放进竹篮里。

香椿树的叶子碧绿碧绿,反射着春日耀目的阳光,春风柔和地拂过阿九的面庞。

在树上极目远眺,只见田野里的麦苗一片碧绿,绵延不绝,尽头便是青翠的乌山,在阳光下流动着深深浅浅的绿。

此时的阿九,心情大好,不由得一边折枝条,一边哼唱起小曲儿来。

她的嗓音极好,清脆柔婉,似银铃相撞,极为动听。

王四嫂不由得听出了神。

一曲既终,王四嫂还没有来得及夸赞,便听见几声清脆的击掌声。

王四嫂扭头一看,只见园子左边的一颗泡桐树下,定定地站着一个衣着鲜明的少年。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锦袍,生得面如冠玉,一双黑亮的眼睛幽深如海,五官轮廓俊朗无匹,竟然是个绝色美男子!

王四嫂不由得看直了双眼,她虽然是已婚妇人,可毕竟也是青春年少,见了这等绝色男子,竟然也是不可自控地想要多看几眼。

这少年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被女子这般直愣愣地看,丝毫不以为意。只见他笑吟吟地道:“敢问这位大嫂,树上的姑娘是您的小姑么?”

王四嫂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小姑?”

那少年笑道:“这还不容易猜啊?您是妇人装扮,树上那位是姑娘装扮,显然是一家子姑嫂,而非姐妹!”

王四嫂见这少年衣着华丽,气度高雅,一张脸又白又嫩,显然是没有下地干过活,没受过风吹日晒。就知道这少年绝非本地人,一定是谁家来的亲戚。

于是她笑道:“小哥过奖了!”

说完,她便不再跟那少年说话,抬头对树上道:“阿九,差不多了,这些香椿叶子够炒两大盘子的了,你下来吧!”

阿九一见那少年,就将自己那双光洁如玉的脚,藏在了枝叶间。

听四嫂叫她下来,她就说:“公子,麻烦避一避,我要下树了!”

那少年眼神往树底下阿九那双绣花鞋溜了一眼,就笑嘻嘻地转过身去。

阿九飞快地下了树,穿好鞋袜,便道:“四嫂,我们走吧。”

说完,便拉着她四嫂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少年听了她的话,便转过身,正和阿九打了个照面。

阿九看见他,只微微抬了抬眼皮,便匆匆而去。

这少年心里便是一怔。

他自幼生得貌美异常,是人见人夸的美男子。自他十二岁身高长成之后,这世间所有女子见了他,无有不慌神的。总之,不管多么貌美高贵矜持的大家闺秀,见了他第一眼,眼神都会发直,都会为他容光所摄。

可这个小女子,居然对他视而不见!

岂有此理!

看她不过是肤色白了点,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一个乡下姑娘,又能见过什么世面?又能见过什么美男子?凭什么这样轻视自己!

此时,阿九并知道少年心中的愤怒,只是和她四嫂挎着竹篮往家赶。

到了家里,两人又到水井里打水将香椿树叶洗干净,就开始到厨房里生火做午饭。

”阿九,方才那后生,可是你们学堂里的?”王四嫂问。

阿九摇了摇头:“我们学堂里没有这个人,我看,八成是村里谁家的亲戚吧!”

王四嫂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埋头将香椿叶子的汁水用纱布拧出来,然后又打了十个鸡蛋,在一个大海碗里将鸡蛋用筷子搅拌成糊。

这时,阿九已经将锅烧热。王四嫂便将猪油放进锅里炼化,将鸡蛋液倒了进去,待到蛋液稍微凝固,便用筷子搅碎,然后倒入香椿叶子,放入葱花油盐,翻炒熟了,便装了两大盘。

到了午饭时分,这两大盘金黄碧绿的香椿炒鸡蛋被吃了个底朝天。

饭桌上,王八郎就说:“阿九,这香椿炒鸡蛋一定是四嫂的手艺吧,总之,你是做不出来这样的美味的。”

阿九连连点头。

王八郎正要说话,就听他六哥说:“你们知道吗?周家老宅开始修葺了!”

阿九听了,有些诧异。

周家老宅是她们村最壮观最阔气的一个大院子,听说里面有一百多间房屋。老宅的主人是在朝中做官的周阁老。周阁老全家在京城居住了三十多年了,老宅平日里就托村里的远房族亲照应着。

周家老宅开始修葺了,嗯,看来,这周阁老是要告老还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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