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晚宴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李媖禾的腰肢也越来越软。一同练习舞蹈的,除了李媖禾,以及府中专门养的舞女,还有一些庶女,她们的娘亲大多是不受宠的小妾,身份不高,是李凯云贪恋她们娘的美色而带回府中的,宠幸的时间都不长,新鲜劲过了,也就忘了还有这号人了。
李府的饭不是白吃的,长的好看的,会有嬷嬷从小专门教导,女红、琴棋书画、舞蹈不在话下,就是希望今后有用到她们的时候,也算是不辜负府中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的,一来是自己无力反抗,二是自己攀上了有权势的人家,娘亲在府中日子能好过一点,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说尊严?这种世道下谁有尊严?女子卖身卖艺攀附权势没有尊严,那男子对着权贵高官点头哈腰、费劲心思揣摩对方喜好,更有甚者,卖妻卖女,实在是自己不如人家眼,若是对方喜欢,自己也卖得,那这般就有尊严了?高官权势下,谁比谁尊贵,大家都一样,硬分个三六九等,也是为了让自己平衡罢了。
李媖禾和她们关系也就是点头之交,感情并不深。自己之前是个农家女,虽说来了李府,住下了,小姐的名头也没顶,人家虽和李媖禾一同练习,但到底是从小在府中长大,往外一说也就是李家的小姐,她们没什么共同话题,自然交往也就少了。
让李媖禾惊异的是,练舞之中竟也有男子。那些个男子,身段比女子还要柔软,白白净净,脸上也是涂抹着脂粉,日常的话题也如女子一般。
对于龙阳之好,李媖禾也是知道的。乡间娶不起媳妇的贫苦人家,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会两两结合在一起过日子,称之为“契兄弟”。两个男子,都是青壮年,这样过日子,家里劳动力也多,日子总比一个人好一些。但这也是无奈之举,龙阳之好到底还是少数人。
但让李媖禾没想到的是,城里不缺吃穿的官人,也会喜欢男子。她也曾委婉问过李青黛,因为她在府中也没个说话的人,这种事情总不好问自己的娘,怪不好意思的。李青黛总来自己这里,那就问她好了。
李媖禾还以为李青黛会不知道,或者满脸羞涩的呵斥自己不知羞耻,没想到李青黛沉默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道:“人之喜好罢了,有人喜欢女子,自然也有喜欢男子的。这种男子,女子,在他们眼里,都一样,都是玩物罢了。”
听了这话,李媖禾沉默了,自己不也是他们的玩物吗?
见李媖禾不吱声,李青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没道歉,继续道:“俗话有‘官大一级级压死人’,其实都一样,李家在睦洲风光,去了京城算什么,李家现在风光,若是有一件事办不好,皇帝发了怒,我们一家脑袋都护不住。若是人家网开一面,让女子充妓,你还得感恩戴德感谢人家——好歹活下去了不是?但要我说,活着才痛苦,莫不如一刀下去死了了事。”
李媖禾有些震住了,她没想到李青黛看着如同富贵人家的其他小姐一样,想法却大为不同。
李青黛低头拨弄着算盘,“小时候我和哥哥一同上过课,听过夫子讲书。我知道读书有用,所以你当初和我要书,我会给你,也会自继续来找你。”
李青黛顿了顿,“好多人觉得读书没用,也不许人读书,尤其是有钱人家,只叫女子识几个字罢了。你们村里更是吧,哪有钱读书呢?但你这一生,就困在这一个地方,接触的就是那几个人,能学到什么。书里,你可以看的古圣人的话,学他们的智慧,远是你日常生活中体会不到的。”
李青黛抬起头来盯着李媖禾,“你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比我们少了点教导罢了。不管人在哪里,书,你得继续读。”
李媖禾心里闪过异样的感觉,来了府中,自己只得过母亲的教导,后来和母亲其实见的也不多,来这个陌生的环境,其实自己心里是很不踏实的,如今一听李青黛的话,自己竟然有些感动,以及很是佩服李青黛的魄力,于是心中暗暗将李青黛当作自己的榜样。
说罢了话,时间也不早了,李青黛起身告别,带着身后的丫鬟们就离开了。
晚上,李媖禾正在和方宛白用晚膳,方宛白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斟酌开口道:“媖禾,这几天青黛小姐总来找你吗?”
李媖禾吃下那块豆腐,开口道:“帮她绣几块帕子罢了,娘不必忧心。”李媖禾知道方宛白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李青黛欺负自己什么的。
方宛白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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