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礼牵着她一直往前走,阮之抬眼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主持台,旁边还架着话筒,应该是为后面要上台主持说话的人准备的。
沈淮礼把她往那边拉做什么?
难道他也要上台吗?
想到这里阮之内心觉得不妙,用力拽住他让他停下脚步。
“沈淮礼,你要做什么?”
他感受到身后人的抗拒,看向她的幽暗眸子里仿若染上寒冰般的冷意,让人在这酷暑的夏季也能感受到寒意。
阮之发现他情绪不对,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只好先安抚他:“老公,怎么了?你和我说说好不好?”
被安抚的男人,脸色明显缓和不少,他垂眸看她,脸上依旧布满不悦。
“我想把我们的关系公布出去。”
阮之下意识看向前方的主持台,已然猜测出他的想法与做法。
他想在主持台上……
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商圈的人,一旦公布势必所有人都会知道。
她犹豫不决,心里却又渴望。
“陪我上去说几句好嘛?”他向她伸出手,向她发出诚挚邀请。
阮之也不知怎么,手不受控制的向他伸去,等她后悔已经晚了,她已经站到支持台上了。
阮之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捂住,是温暖而有力的。
沈淮礼拿起一旁的话筒,随意说了几个字试音,确认话筒可以正常通话后,他似乎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的话语停在嘴边,略微停顿后,他侧目看了眼阮之,手也跟着握紧了几分。
阮之目光和他交换,她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安慰自己,让她别怕。
心里左右摇摆的天平,在这一刻倾倒至另一边,阮之心里也有了答案,她弯唇笑着,对他淡淡点头,认可他的做法。
“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有一件事情在这里和大家宣布。”
很多交谈的人,被巨大的音响声音吸引,带着好奇纷纷寻找声音来源。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主持台前,他们看向沈淮礼的目光透落着不解与好奇,都在心里猜想沈淮礼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心思多疑的人已经开始猜测他身旁的女人,毕竟几乎没人见过沈淮礼身边出现过女人,哪怕是一个女伴。
可现在却明晃晃的站在他身侧,不仅如此两人的手还紧紧相握,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难不成是和这个女人有关。
大家带着看戏的心站在台下,想要听沈淮礼到底要宣布什么。
所有人各怀心思,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沈淮礼见人聚集的差不多,继续开口:“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一个人很孤单,总是很好心的给我介绍所谓的朋友,但那个时候我不需要,是因为我很喜欢一个人的孤独。”
“而现在我同样不需要,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度过一生的另一半,想必你们也已经看到了,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我的太太,我的合法妻子。”
“希望大家不要再给我推荐所谓的朋友了,我性格寡淡,不需要那么多朋友 只要我太太一位就够了。”
沈淮礼话落,人群里里面引起哗然一片,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没有婚礼请柬,也没有任何消息流出。
现在却凭空冒出一位太太,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人群中有不解的人问:“沈总什么时候结婚的,居然连杯喜酒都没喝上。”
沈淮礼已经牵着阮之往下走,他此刻已经走到那位说话人面前站定,嘴角勾起浅浅笑意,眉梢间常有的冷意也淡了不少,他语气从容不迫道:“会有的,补办婚礼到时候都会把大家叫上的。”
等人走的差不多远,剩下的才凑到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补办婚礼?又是合法夫妻,难不成是直接领证啊?”
“沈淮礼做事总是这样出其不意,我看他说的都是假的,不过是堵我们的借口,防止我们再给他塞人。”
“要真是喜欢,怎么可能没有婚礼,这种豪门已经最注重这个了。”
“我看这件事,八成就是假的。”
……
阮之被沈淮礼牵着走到了庄园后的花园里,这里人少,绿植养的倒不错。
各种不同种类的花都种植了不少,还有一块长满荷叶的小池塘,里面养了不少锦鲤。
沈淮礼把她往里拽了拽,怕阮之因为要看锦鲤而跌落进池塘。
他指着一旁横跨整个池塘的小桥,“去那边看,安全点。”
木桥正好横跨在池塘中央,偏偏池塘中央的荷叶长得最旺盛,如月盘般大的荷叶,整齐排列生长着,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到任何水里的东西,更别说鱼了。
“算了,不看了。”看了半天的阮之打算放弃了。
两人正往前继续溜达,却遇到了熟人,是来家里吃过饭的于总。
他一眼便认出沈淮礼,笑呵呵走上去与沈淮礼打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
两人说话间,阮之能很明显感觉到于总扫视自己的目光,有审视也有打量,让她有些不舒服。
而于总身边依旧跟着上次那位女生。
阮之能听出于总话里的意思,大抵还是想继续给他介绍朋友,而那位朋友就是他身边的女生,于总的女儿。
沈淮礼抬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并未说话,只是淡然一笑,意味已经很明显,于总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聊了几句后,随意扯了个理由带着身边的女生走了。
“你桃花可真旺,这么多人都想给你介绍女生,你也别佛了他们的面子。”
沈淮礼抬手轻轻捏了她的脸,故作玩笑的说:“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好浓啊!”
阮之精致的脸庞皱起了眉,表达自己的不满,双眸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大步向前走,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眼见人生气,沈淮礼快步追上,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真的生气了?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嘛?”
沈淮礼弯下腰,让自己和她平视,幽黑色眸子里皆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语气坦诚,还有几分讨好之意。
“我向你发誓,我这辈子只有你阮之一个人,其他人我看都不看一眼,不要生气好不好?”
阮之原本也没生气,只是被他揭穿自己的心里想法,有些恼怒罢了。
“好吧,那我不生气了。”
沈淮礼再次牵住她的手,好似只有和她紧密接触才能真切感觉她不会离开自己。
阮之看了眼和于厘的聊天界面,十分钟前她给于厘发信息,可这么久过去了,也没人回复。
这不像是于厘的风格,她只要没事,回信息一向很快的。
况且宴会上也没什么事,按理来说应该很快就会回她的。
这是怎么了?
阮之低头盯着手机沉思不解的样子被沈淮礼注意到,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抚在她的眉间,像是要抚平她的情绪。
“怎么了?”
她把事情大概告诉沈淮礼,没想到沈淮礼却难得露出为难的神情,让她疑惑。
“你这是什么表情?于厘只是没有回我而已。”
“之之,我有一件事一直没给你说。”
阮之心底隐约有些不安起来,她觉得的他接下来的话会是不好的消息。
“刚才你看到的于总是于厘的父亲,而她身边的那个女生其实是……”
后面几个字沈淮礼没说出口,阮之也猜出了大概。
“私生女?”她试探的说道。
沈淮礼沉默,这也变相回答了阮之的问题。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今天于总带着她的私生女来,想必她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也知晓了真相。”沈淮礼沉默片刻,而后不紧不慢解释。
阮之用力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这种狗血的豪门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于厘身上。
于厘从小娇惯,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阮之抬起眼眸,看向沈淮礼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我要去找于厘。”
“好,我陪你一起。”
最后是在后花园一处僻静的角落找到的人,阮之让沈淮礼站在旁边等她,而她抬脚缓缓向于厘走去。
坐在身旁安慰了很久的章丈,看到阮之过来,默默退到一边去,给她们两个留出独处空间。
于厘坐在一块草坪上,她双手环抱住双腿,脑袋无力放在腿上,脸色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像是哭的精疲力尽了。
这种时候阮之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毕竟她不是于厘,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只能尽可能的安抚她的情绪。
“于厘,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呢?一直不回我信息。一听到这样的事情,我就赶过来。”
“我知道现在无论怎么安慰你都无济于事,但我觉得我也许能理解你。”
“我的家庭情况你应该不知道吧?可能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于厘死寂很久的目光,总算挪动了几分,移向了阮之身上。
“我呢,在我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爸就和我离婚了,我小时候看到别人有爸爸,而我没有的时候我好奇怪,也很不理解。当别人问我的时候我还把事情说出去了,但诚实并没有换来怜悯或者怜惜,反而成为别人嘲笑我的话柄。”
“从那之后,我也没有把这种事情往外说过,在外人面前我很忌讳谈论父亲的话题,这么多年了依旧如此。”
“直到不久前,那个离开这么多年,仿若消失不见的男人,他又回来了。”
阮之忽然停顿,侧目看向于厘,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还想继续听吗?”
于厘一言未发,淡淡点头。
“我和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一面未见,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很恐惧,很害怕,又很恨他。我惧怕是因为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担心他长的很凶很暴力,和我一直以来想象的不一样。”
“害怕是因为他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很多年,从未拔去。害怕的同时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我就是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见到的他。”
“可不知为什么,我见到他之后,这些情绪都没有了。他和我想象的父亲一点也不像,就是一个长着老实面孔的中年男人,平平无奇,看上去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一瞬间我对他没有了任何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之前是我不肯放过我自己,父亲这个词已经成了我心中的执念,直到我看见他,执念也就是在那一刻消散的。”
“没过多久,我得知他因车祸去世的消息,但我没有任何情绪。当我心中那个执念的‘父亲’消散后,他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有着相同血缘的陌生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虽然我和你的情况不太相同,但我唯一能理解的是那个背叛自己和母亲的父亲,或许我是因为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所以早就麻木。”
阮之说着说着却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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