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NO.28

说是设宴,实际上赴宴之人统共不过是赵棠和节度使夫妇并岭南道一些武将作陪。

与其他府州不同,西南三地的军务并非由州牧统管,而是设有节度使,由节度使管辖,三迤府设有岭南道,封岭南道节度使,黔中府设有黔中道节度使,益州府设有剑南道节度使。这三个节度使中又以剑南道节度使的兵力最盛,究其原因,兴许是因为剑南道距离玉京更近吧。

赵棠这边思绪翻飞,不过一个恍神节度使夫妇已经迎至跟前。

“臣吴飞拜见公主殿下。”吴节度使单膝跪地行礼。

“臣妇阙菱拜见公主殿下。”节度使夫人阙菱,颖川武官之女。

其余前来作陪的皆是岭南道军中武将,个个声音洪亮,这么齐声一喊如雷贯耳。

赵棠闻声顿足,沉声道“诸位请起。”

声音落下原本跪着的人齐刷刷站起身节度使夫妇错身半步为赵棠让出了中间的路,“殿下,请。”

赵棠自然不会客气推辞,抬腿便朝着正前方的主位走去,从容落座。

节度使双手击掌,掌音落下筵席开始。

玉京中寻常宴席有时会请舞伎歌伎以歌舞助兴,西南这地却有些不一样,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本就风俗不同,助兴的并非舞伎歌伎之流,而是**着上身的武士。

这些赤膊的武士个个手握大刀盾牌在宴会的中央挥汗如雨,肌肉贲张热血沸腾。

待一曲破阵子结束,节度使站起身举杯,坐在另一边食案的阙菱也站起身跟着举杯,赵棠端起手边的樽器与众人人遥遥碰杯后一行人才落座。

平心而论,方才那么多载歌载舞众多武士之中没有一个能与京中的舞伎歌伎相的姿色相提并论的。

赵棠生在皇室,见过的美色何其之多,宫中遴选内官女使都需相貌端正,更何况助兴的舞伎歌伎。不过这武士齐舞祝酒赵棠还是第一次见,颇感新奇,便也无所谓这小小的不足之处了。

若说这堂中只能入赵棠眼的,也许是进门时见到的那位守门郎。观其打扮,似乎是个千夫长。

等中间齐舞的武士退下后赵棠才开口,道:“三迤府这祝酒舞我在玉京从未见过,倒是有意思的紧。”

吴飞闻言哈哈一笑,道:“殿下有有所不知,三迤府民风如此,每逢佳节宴会人人都能在宴上放声起舞,方才的祝酒舞乃是军中独有,特意命人献上此舞以表下官之情。”

吴飞的这番话换个人兴许听的是通体舒泰,可眼下赵棠心中存着事,吴飞这话说的倒像是眉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功夫了。

“吴将军有心了,只不过本宫来三迤府并非为了这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祝酒舞,是为正事而来。”

吴飞听这话放下手中的酒樽,阙菱极有眼色的命人退下。

“不知公主殿下所谓何事,竟不远千里而来?”

“本宫不远千里从玉京来此,为的是我大昭边疆安稳。”赵棠的话音落下,吴飞夫妻俩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样子。

“殿下何出此言,岭南道并无异动,也无战事,殿下这话说的下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吴飞说的并非假话,这些日子不管是从前小动作皮颇多的交趾还是以身毒国马首是瞻的骠国都十分的安生。

赵棠心中暗道果然,这吴飞才调任岭南道不久,什么事都不清楚,更是不了解当地的情况。

“吴将军来三迤府多久了。”赵棠问道。

“若是末将没记错的话今年是来三迤府的第二年。”吴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是从中州府调过来的,刚来的头一年他是处处都不适应,就算身边的武将皆是西南人士,可毕竟不算是他的亲卫,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加之西南三地的民风气候与中州府也各有不同,夫妻俩都有些不适应,第一年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

“去年三迤府可曾发生旱灾?”赵棠又接着问。

吴飞摇摇头,道:“旱灾如此大的事末将不敢擅专,一旦发现末将定然会禀告朝廷。”

若是去年西南发生过春旱,吴飞今年定然会有所应对,可去年并无旱情,对于今年周边小国异常安分的举动吴飞毫无预防之心。

“吴将军可知,每逢春夏交接之时,交趾等国就会大举入侵我大昭?”赵棠语气之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来之前她已经查过,这个吴飞原是在颍川郡,手握兵权,做的无功无过,到了三迤府竟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吴飞此刻满脸的震惊之色,“这…末将不知此事,末将甘愿领罚,还请请殿下责罚。”

旁边的阙菱亦是一脸惊愕之色,看来她也不知道。

随着吴飞跪地请罚,原本坐在他身侧的阙菱也跟着跪下。

“本宫这次来并非是为了训责两位,当务之急是做好抵御外敌的准备。”赵棠这一趟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巡查官员是否恪尽职守的。

“吴将军现下可有良策?”不管再怎么说赵棠都是初来乍到,对于岭南道的军务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不好妄下决断。

赵棠没喊人起来吴飞也不敢起来,就这么跪着。过了好半晌还是另一边的阙菱生了急智。

“殿下容禀。”

“讲。”

“家父曾在军中效力多年,臣妇耳濡目染有些愚见,”阙菱是武官之后,耳濡目染的也有些自己的看法,“身毒诸国尚未有所动作应是忌惮我大昭,忌惮岭南道的兵力,若是我们屯兵边境,也能震慑一二。”

实际上阙菱最想说的不是屯兵威慑,私以为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挥军身毒、交趾诸国,可岭南道距玉京数千里,等朝中的诏书到达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但屯兵边境却不需要陛下首肯,节度使下令便壳调动大批人马前往两国交接处驻扎。

“阙夫人所言有些道理。”赵棠高坐其上,才夸了一句却又转了话音“西南春夏交接之时旱灾频发,寻常时候屯兵威慑兴许有些用,可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一旦发生旱灾,身毒、交趾怕是会举全国之力攻打我大昭,只是简单震慑恐怕不足矣平息此次祸患。”

阙菱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可若是开战受苦到底的还是大昭的百姓。

她出身武官,又从夫随军多年,与军务也有些见解,听赵棠这么说心下了然,想来公主殿下一则是估计西南三地百姓,一则便是估计着,若是大昭率先动手是否会落了口舌。

“此地春旱频发,想来交趾等国国内该是有些抗旱准备,一时半会儿并不会挥军我朝,趁此机会岭南道做好两手准备,先调先锋军前往几国交界处,一旦发现异动,岭南道便有利于先下手为强。”说完阙菱声色不动看了一眼赵棠接着道:“殿下以为如何?”

赵棠身子稍稍朝后靠,下巴微抬,气息一敛,一时间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阙夫人不愧是武官出身,倒也有些可取之处。”赵棠淡声道。

她知阙菱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也不再多纠缠于此。她要做的是决策而非出谋划策。

接下来赵棠也不再提起,吴飞夫妇起身回了席间。

这厢中央将将空出来便又有一队力士上场,这一队与上一队又有些不同。

上一场舞的是大汗淋漓激奋人心,这一队上场两人一组,个个光着膀子面对面分立两侧,大喝一声后随着鼓点缠斗在一起。

席间众人皆是喝彩之声,赵棠也放下手中的酒器专心欣赏起来。

一场酣畅淋漓的相扑结束,喝彩之声经久不息赵棠也不是个扫兴的人,既然看的开心也就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底下坐着的众人见赵棠如此的捧场喝彩的更卖力了。

这一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时,举杯交盏觥筹交错的热闹也在此时落下了帷幕。

赵棠拒绝了节度使夫妇的邀请趁着月色回了专门的别院休息,这别院与益州府的相似。

之所以拒绝了节度使的极力相邀一方面是因为在赵棠看来相较于节度使府别院才是她自己的地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若是她今日留宿节度使府,难免给不明就里的人透露出她与节度使夫妇交好的讯息。

不确定吴飞此人是否可靠之前赵棠不会释放出这个讯息,因而回别院是最合适的选择。

进了寝房已是丑时末屋内燃着蜡烛,偶有哔啵声响起。

赵棠侧身坐着一手支颐一只手轻敲桌面,她在回想今晚发生的事。

除节度使夫妇外其余诸武将并未开口,节度使夫妇言语之间也并未提起什么要紧事,今夜这场宴会除了阙菱说的那三言两语外实际的信息赵棠分毫都没得到,不过今夜诸位武将虽说并未说什么,可他们的态度也透露了一个讯息。

新来的节度使吴飞似乎并未将这些人全部收服,或者说,这些人并没有向吴飞这位调任两年的新任节度使彻底的投诚。

这样的情况若是放在安稳之时赵棠是十分乐见其成的,可对于现在的赵棠而言并非好事。

将领之间并不互相信任,战事一触即发埋下祸患也许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各位宝们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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