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常飞一提醒,李伶俐才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了阵阵隐隐的疼痛,按理说应该不严重,但是她除了上辈子死的时候敲过头,敲到就死以外,上辈子其余的时候,她也没机会受过刀伤啊!
而且她真的是个怕疼的人,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得有一次爸爸载她回家,她调皮把手指伸进自行车控制刹车的地方,正巧路上有人冲过来,他爸爸一急刹就不小心夹伤了手指,小李伶俐就举着手指立刻大哭了起来,急的爸爸立刻停下了车哄她,开始怎么也哄不好。情急之下,爸爸在路边采了一朵小黄花递给李伶俐:“宝贝别哭,你再哭,这么漂亮的小花也要谢了。”
在记忆里那朵小花真的很美,李伶俐记得自己握着小花马上就不哭了。
但是后来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哄她了,她好像也忘记了自己会疼痛,忘记了自己其实很怕痛。
常飞注意到刚刚谈笑风生的李伶俐,此刻脸色惨白,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到脸颊边,平时冷静的语调里也带上了一层担忧:“你没事吧!”
李伶俐知道现在自己肯定是一副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还是扬起脸对常飞扯出了笑容:“不用担心。”
在旁边的江超后知后觉也注意到了李伶俐的异常,他挠了挠头:“车上不少乘客中了迷药,局里已经联系了东城的医院待命,一到站就有医生来帮他们检查身体。”
两个人的安慰对李伶俐来说都不太解决问题,她扒拉了下衣服,查看伤口,应该是刚才高个子挥刀的时候,碰巧伤及了她这条池鱼,伤口看起来不算很深,但是刀口很长。
李伶俐从包里掏出了手帕,小心翼翼地捂住了伤口,祈祷能尽快止住血。
终于到了东城站,果然有一群医生护士在候命,车一停就上车给那些昏迷过去的乘客查看身体情况。有些乘客这时候也醒转了过来,发现自己的钱或者东西掉了,都在大声吵吵。
“我的包怎么不见了!”
“医生我头晕!”
“啊,我的包呢!”
被受害者包围的江超作为警察不得不维护着秩序,请大家在检查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去警察局一一认领自己的东西。
看见江超分身乏术,常飞只好抓住一个匆匆走过的护士,请她给李伶俐看看。这个护士正忙得不可开交,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本来想大声呵斥,没想到看到常飞又高又凶的样子,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护士翻开李伶俐的衣服看了下:“你这只能紧急处理下。我先给你消毒包扎下,建议最好去医院缝几针。”
“缝几针?”李伶俐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吞了口口水抗拒道:“能不能不缝。”
“那你裂开了怎么办,虽然伤口不大,但也有这样的风险。”护士板起脸来。
“缝针?”李伶俐抬头,可怜巴巴得看了眼常飞:“哎,我们还没找到落脚的酒店呢!”
这个借口有点拙劣,但是她起码努力了。
常飞皱了眉头看了眼伤势,果然伤口虽然不深却有很长,坚决得说道:“不行,先去医院。”
这时候,江超得空凑了过来:“李小姐,你可是证人,哪里都不能去。你先去医院,我稍后要来给你做笔录。另外,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抓住的这两个人可是要犯。不要说住宿这种小时,我们要帮你解决,局里还有奖金给你呢!”
“奖金?多少?”还有这种好事吗?李伶俐惊喜得问道,觉得手臂的痛也没有这么难以承受了。
“具体等我回去问问局长,我记得应该有百来块吧!”江超回忆了一下,“刚才你也看到我拿的报纸了。他们之后抢劫和盗窃了好几多商铺以及个人,案件价值比较高。所以奖励也多。”
李伶俐盘算了一下,就算是一百块,也足够覆盖东城这两天两个人的开销了,那她自己的钱就可以全力用来购买拷机了。
到了医院,常飞把李伶俐送进急症室,护士让李伶俐把衣服脱下来检查伤口。
“你这衣服还挺重啊!”帮李伶俐缝针的护士是年轻的圆脸护士,一笑就露出了两个酒窝。她垫了垫李伶俐的衣服问道。
李伶俐笑了笑,随口说道:“我妈给我用的棉花重。”
“你妈太多虑了,你北边过来的吧!东城这里可用不上这样的外套。”圆脸护士开玩笑道。
的确东城这边靠近海,温度常年都在二十几度到三十几度,当然不需要什么加厚的外套。
因为李伶俐撒谎了,这衣服里面并不是棉花,而是现金。
她在出发之前就把所有的现金都封到了衣服里,不过经过刚才火车上的一幕,真的强盗会连裤子都扒下来查看有没有钱的。而她只是把钱藏在衣服里,既是因为她幸运,也是因为她故意一直揣着自己的包来转移矮个子的视线。
“护士,缝针的话,疼不疼?”这时候没外人,她可怜巴巴得问护士。
看到李伶俐微红的眼角,小护士不由得心生怜悯,她细声细语得说道:“缝针的时候,我会给你上麻药的,不疼的。”
“那……麻药退了呢?”李伶俐小心翼翼得追问。
“可能有一点。”
“……”
缝好针李伶俐坐在护士台旁边的长凳上等着做笔录,这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一上午经过这么多事情,刚才不觉得肚子饿,现在却开始饥肠辘辘起来。
常飞站起来道:“饿不饿?你在这里休息,我去买点给你垫垫?”
“好,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李伶俐从兜里摸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常飞:“这个给你。”
常飞看到李伶俐手里的钱,眼神复杂的纠结了一下:“我有。吃个饭的钱,我还有。”
“一码归一码。我说好包圆你来这里的路费,伙食和住宿。你现在的每一分钱都应该存下来给小圆治病。听我说,生命在尊严面前一文不值。”李伶俐举着手里的钱催促道:“快点接着,我不想另外一只好手受伤。”
听到李伶俐的话,常飞的嘴角动了动,最后沉默得结过李伶俐的钱,转身刚要走,又被李伶俐叫住:“对了,别买什么带酱油的。我怕留疤!~”
常飞的嘴角很快翘了下又绷直:“知道了。”
等到常飞走后,李伶俐百无聊赖得坐在走廊里发呆,麻药渐渐褪去,手臂上的伤和缝针的疼痛双倍袭来,痛的她生理性得开始默默流泪。
她用力握紧拳头,企图用沉默应对这种汹涌而来的痛苦。不仅仅是这些,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起车上的情景,她也不由得后怕,要是矮个子真的开枪了怎么办。
她的脑子里开始麻木得循环各种可怕的场景,而她没有办法制止这一幕幕得重复。
直到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李伶俐吗?有你的长途电话。”
“长途电话?”李伶俐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你没事吧?”护士见李伶俐满眼泪花的样子问道。
她随手一擦眼泪,笑了笑:“没事,困了。电话在哪里?”
“在护士台上,是国际长途哦!”叫醒她的护士指了指护士台。
国际长途?什么人给自己打国际长途,居然还打到了医院,李伶俐觉得奇怪,不会是什么诈骗电话吧?90年代就有这么高级吗?但是打到这种公用电话,必然是对方支付了昂贵的电话费才对。
惴惴不安的她走到护士台,拿起电话轻声道:“喂?”
一个温柔和煦的声音落入耳朵里:“是我,许桓之。”
“哈?”李伶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几天没见?不记得我了?”
大概是听到了李伶俐的声音,对面的人语调突然感觉放松了下来。
“不是,你怎么会打到这里来?”
李伶俐奇怪地问道,就听到对面低低的一声叹息,“当然……是担心你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呢?”李伶俐还是没有搞清楚,等会,莫非是:“是常飞通知你的?”
“嗯。”许桓之微沉语调没有否认:“抱歉,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不过我并不后悔。”
“什么意思?”
“之前你和我说你和常飞不熟悉,我已经有点担心了,况且你是来东城。在我知道小圆身体不好以后,我就意识到了她是常先生的软肋。所以我乘机提议,我会给小圆安排更好的医院,请他时刻关注你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你用小圆牵制了他。这样他既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还能做你的眼线?!”
李伶俐明白过来,不过他是怎么在她和常飞聊天的几息间就把这件事情计划好的?果然大佬就是大佬,一箭双雕。
“怎么?你觉得我太卑鄙了?”许桓之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没有,没有啊!你比我想得周到。”李伶俐连忙说道,她明白许桓之是出于好意。
“毕竟上次因为我,你才会会差点受伤。”许桓之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是进了医院。”
李伶俐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没事,就是缝了几针。对了,你不知道吧!这次我和常飞抓住的可是通缉名单上的悍匪,有不少奖金呢!”
李伶俐猜想,也许许桓之会对自己说,什么贼有什么了不起,或者多少钱值得你这么开心之类的话,谁知下一句:
“你疼吗?”
“嗯?”
“不是缝针了吗?疼不疼?”许桓之顿了顿,“要是疼的话,别忍着。”
“……”李伶俐沉默了一会,小声抱怨道:“有点,真的有点疼。特别是麻药退了以后。”
许桓之握着电话的指节紧了紧,垂下眼眸,用轻柔的声音温柔安慰道:“别怕,别去想疼。”
“可是,我真的很痛啊!”李伶俐觉得手臂的伤口像是有人用火不停地烫自己,热到极致,又有人突然把手臂放到冰窟里。
“那怎么才能让你忘记痛?”对面的语气好像认真得在询问她的意见。
李伶俐想起了原来他爸爸曾经用花来哄她,应该也是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她故意皮了一下:“不如你唱首歌给我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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