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端着一盘新出炉的绿豆糕,正往摘星楼而去。
“王妃住在摘星楼是真的吗?我听说那是王府最偏远的地方。”一侍女掩嘴偷笑,幸灾乐祸道:“她嫁入王府已有半月,王爷也不瞧她一眼,终日呆在摘星楼里足不出户,相貌一定丑死了。”
另一个侍女一脸耻高气扬:“她不过是名义上的王妃,谁不知道府里的女主人是玉侧妃,王爷对我们雪夫人也是宠爱有加呢。”
“就是!”其余几人连忙讨好:“听说她新婚第二日就偷情,这样的破烂货王爷早该把她休了。”
“外面传她是□□……” 清脆的巴掌声陡然响起,侍女还没说完就被婠婠狠扇一巴掌。
婠婠看着一批新来的侍女,即便再得宠也只是柳姑娘的替身罢了:“王爷有令府里不许谈论王妃,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她!”
围在一起的几个侍女见婠婠一脸恶狠,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而那被打的侍女不可置信地捂脸怒瞪婠婠,认出她是摘星楼的丫头,立刻冲上去撕打一番。
一侍女见形势不对,慌忙命人去搬救兵:“快去告诉雪夫人······”
“给我狠狠的打!”雪院,雪瑶怒指被绑着的婠婠,命人狠狠地鞭打,院里的女人都笑意猖狂,她杀鸡儆猴无疑是炫耀地位高于王妃。
“住手!”楼藏月闻讯闯入雪院,只见婠婠被绑在长椅,老嬷嬷拿着一条鞭子狠抽她的脊背,衣裳破裂血痕浮现,婠婠疼得脸色发白却紧咬着唇不吭声。
“婠婠……”楼藏月一把推开老嬷嬷,她不敢碰鞭伤,只得抓着婠婠的手:“婠婠……你怎么样了……”
侍女狗仗人势警告:“你是谁,雪夫人在教训奴婢,哪儿由得你插嘴的地方,赶紧滚否则连你一起打!”
雪瑶没见过楼藏月,眼见她素衣淡颜只道是府里侍女,艳丽的面容露出鄙夷:“这个贱婢竟敢打我身边的人,简直不知死活,今日我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以正威严。”
“身为侧室动用私刑,你该当何罪?”楼藏月护着婠婠,怒视雪瑶。
雪瑶闻言怒气腾升,修长的手指发号施令:“把她也给我绑了!”
“等等!”胭脂和玉侧妃闻讯而至,院里一下子挤满了人,胭脂劝道:“雪瑶姐姐,打也打过气儿也算撒了,她已经得到教训,你就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
雪瑶不依不饶:“一个贱婢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若是不给她点儿颜色,我这雪夫人还有什么脸面,给我继续打!”
“不!”楼藏月大惊,赶忙扑向婠婠,那一鞭狠狠地抽在楼藏月的后背。
老嬷嬷愣住了,目光询问的看向主子,雪瑶冷哼:“一个失宠王妃身边的贱婢,主子风俗不堪,贱婢也不是好东西,即便我今日打的是王妃,王爷也不会怪罪于我,嬷嬷还愣着做什么?既然她找打那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老嬷嬷面露凶光,下手越发狠毒,楼藏月单薄的衣裳被抽破,几道血痕印上背脊。。
“王妃……”婠婠听见长鞭狠唳与楼藏月的闷哼,急得泪语断续:“你别管我……不要再打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厉喝突兀闯进雪院,李承玦眸光一扫,只见楼藏月周身血迹,唇色泛白已是命悬一线:“谁准你在府里动用私刑?”
雪瑶委屈走近李承玦,撒娇道:“王爷,那贱婢把妾身的侍女好一顿狠打,枉顾尊卑顶撞妾身,妾身一时气恼便命人教训她了。”
“王妃……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婠婠啊……”婠婠挣脱了束缚,不顾背上鞭伤扶住昏迷的楼藏月。
李承玦抱过楼藏月,不觉双手微颤,失声大吼:“来人,叫大夫!”
楼藏月恍惚间抓着他的衣襟,沾满血迹的手唯恐弄脏了那身紫袍,最终无力放下:“你……救救……婠婠……”
“你这个蠢女人!” 李承玦莫名一痛,看着这副娇容倏尔大怒,一把夺过老嬷嬷手中的长鞭,打得她尿滚哀嚎,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雪瑶惊恐后退了一步:“王爷······妾身只是教训那个女人,是她自己找打啊。”
李承玦眸光冷厉,他犹豫半月也不舍伤害的女人,竟被一个蠢货打得惨不忍睹,长鞭破空狠抽雪瑶,血痕划脸破坏了原来的美感。
“啊……”雪瑶失痛尖叫瘫软在地,胭脂和玉婵骇然捂嘴,都被李承玦的暴怒瘆住了。
“雪氏解冠削发,撵出王府,贱奴施以鞭刑,弃于乱葬岗。”李承玦转身抱着昏迷的楼藏月,大步流星走出雪院。
“刚刚被打的那位是……王妃?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儿?”胭脂震惊不已。
“雪瑶姐姐被撵出王府,好可怜。”玉婵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胭脂提醒道:“我们还是安分守己吧,王妃为了侍女不惜承受鞭打,她不似传言那般不堪。”
楼藏月当晚复发高热,秀致眉头拧成川字,惨白的唇溢出难耐的呻吟:“痛……”
李承玦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楼藏月,他恨楼家姐妹,可当她鲜血淋漓躺在怀里犹如浮海沉溺的猫,他的心却不受控制隐痛而烦躁,说来可笑,明明想要极刑折磨却躲了她半月,梦里徘徊的身影他已分不清是柳萋萋还是楼藏月。
“阿镜……我好痛……”楼藏月痛得半昏半醒,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滴落,不停呼唤着记忆中的名字。
李承玦闻言顿感震惊,眸光倏然一寒,扳着她的脸愤怒质问:“楼藏月,那个男人是谁?”
楼藏月分不清是鞭伤般烧痛,还是梦境中离别的悲愁,只觉得酸楚凄凉:“我恨你······”
李承玦被这句话愣住了,原本钳着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不明心中酸涩是为了哪一桩,随即俊颜扭曲青筋暴跳,抓着楼藏月的肩头咬牙切齿:“楼藏月,你凭什么恨我?你没有资格恨我,你是我的王妃,本王不许你想着别的男人。”
楼藏月依旧梦呓,含着泣不成声的低语:“不要离开我······”
这一刻,李承玦承认他介意了,她在为另一个男人伤泣,原来他才是别人的替身,愤怒的手最终隐忍一放,晦涩的从牙缝地挤出几个字:“楼藏月……你这辈子都是我的王妃,即便囚禁终生也休想逃出樊笼。”
旭日满庭,房门咯吱唤醒了沉睡的楼藏月,她的高热已退,梦里断续的片段让她有些恍惚,暗自生奇这个怪梦。
“小姐……你终于醒了。”
“白茶?”楼藏月震惊地看着敏儿:“这是怎么回事?”
白茶见流苏披头散发的虚弱模样,顿感难过:“王爷派人吩咐我来伺候小姐,你这些日子受苦了,这回你赶不走我了。”
楼藏月拧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马上回楼家。”
白茶委屈地红了眼睛:“小姐,你不要白茶了吗?你上花轿的时候不要我,现在也不要我,我就这么令人讨厌吗?”
“我是为你好……”
白茶竖起手指发誓:“我死也要跟着小姐,大小姐和你都离开了,我一个人留在楼家还有什么意思?小姐,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楼藏月默叹了一口气:“有姐姐的消息吗?”
白茶摇摇头:“没有,听说唐大少爷前些日子已离开元京,估摸着他与大小姐在一起。”
楼藏月点了点头,只望唐云能拦住楼嘉颖,暂时别让她回元京:“白茶,我想去看看婠婠。”
侧殿偏屋,婠婠撑起身子行礼:“王妃……”
楼藏月赶紧拦着:“婠婠,你好些了吗?伤口可还疼?”
婠婠眼泪滑落,憋在心里的内疚让她倍感难受:“王妃,我对不起你,都是奴婢太冲动连累了王妃,奴婢该死……”
楼藏月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浅笑道:“你我真心相待不用自称奴婢,养伤要紧别胡思乱想,这事儿没有人会怪你,这几日你好好歇息,我有白茶照顾不必担忧。”
主仆情深,婠婠点了点头。
入夜,李承玦压下蠢蠢不明的念头,前来摘星楼看望楼藏月:“伤可有好些了?“
楼藏月被他晦涩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垂下头例行公事般问答:“好多了,王爷若无事请回吧。”
楼藏月态度疏冷,李承玦顿生不悦,刚要质问便见她眉宇间都是倦色,无名怒火如淋一头冰水,她的模样宛若即将枯萎的花:“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楼藏月不愿纠缠是非:“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私刑一事我已严惩不贷,望你知进退识大体,息事宁人。”李承玦来摘星楼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深意陡变。
楼藏月唇角掀起一抹讥诮,像是在讽刺他沉迷女色,是非不分:“你们真相配!”
李承玦倏然一僵,未料她不知好歹,楼藏月不待李承玦应答,转身去往内室熄灯入寝。
摘星楼茶花满园,梧桐树下楼藏月躺椅休憩,一道颀长身影缓缓走近,抱胸环视这座小巧雅致的庭院,眸光最终锁住楼藏月的脸,邪佞的手指勾起她一缕头发,放在鼻尖颇有兴致嗅了嗅,闭眼一脸享受。
楼藏月迷蒙间只觉被一股放肆的目光侵略,蹙眉睁眼便撞入一双邪魅带笑的眸子,身前的男人正在审判式的扫视她,像是打量着一件物品。
猛然一惊,楼藏月把头发从他手上抽回,轻斥道:“这里是王府偏院,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请你回避。”
李承瑄吹了声流氓哨:“小弟承瑄,久闻七嫂大名,特来拜见。”
李承瑄和李承玦是同胞兄弟,容貌四分相似,只是李承玦气质冷硬如铁常年酷寒如冰,李承瑄俊美潇洒,邪魅凤眸含着一股风流放肆又放荡不羁的笑,浑身散着玩世不恭的纨绔。
楼藏月不着痕迹后退一步:“见过萧王。”
“七嫂不必多礼!”李承瑄抱胸思衬带着三分不解,喃喃低语:“为何会差这么多呢?看来市井传言不实啊。”
楼藏月明白他在撒谎,也不戳破:“萧王若无要紧之事,请离开摘星楼。”
李承瑄邪魅一笑:“七嫂何必如此生疏?小弟此来是好意看望七嫂呢。”
“萧王有话,何不直言?”
“七嫂真是聪颖过人,倒是小弟的不是了。”李承瑄略微上前一步,危险气息胁迫着楼藏月:“听说七哥为着你把雪瑶撵出王府了?”
楼藏月一退再退,他却步步紧逼:“你想做什么?”
李承瑄抬手再度勾起楼藏月一缕头发,肆意妄为的把玩:“七嫂还没回答小弟的问题呢。”
“你找错人了,如果想为她讨回公道,请找李承玦。”
“七嫂误会了,小弟与她们交情并不深厚。”李承瑄将楼藏月锁在梧桐树与他的臂膀之间,气氛尤其暧昧:“我只是好奇你在王府的日子,好像过得还不错。”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亲一下,我就告诉你。”李承瑄言语挑逗,一脸期待的贱样。
“你放开我,这里是摘星楼,请你自重。”
“七嫂不愧是元京有名的□□,这么懂得勾引男人,你不知道欲拒还迎的模样犹如隔靴搔痒,最让人把持不住吗?”
楼藏月羞怒交加,干脆放弃无畏挣脱:“堂堂萧王冒犯兄嫂,皇室教养不敢恭维。“
李承瑄挑起她的下巴,缓缓贴近她的耳垂,蛊惑之音萦绕鼻息却话中有话:“你的品性相貌比起楼嘉颖,当真是黯然失色远不及她半分。”
“你说什么?我姐姐······”
“你们在做什么?”李承玦寒厉的低喝,顿时让楼藏月一惊,赶忙推开李承瑄暗觉被他算计了。
李承瑄潇洒摊手,若无其事的后退两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李承玦厉眸扫向两人:“承瑄!你最好有一个合理解释。”
李承瑄邪肆一笑,挑眉问楼藏月,言语间弥散着偷情的气息:“七嫂,小弟该怎么说呢?”
楼藏月自悔大意了:“萧王闭口不言,藏月便感激不尽。”
李承瑄摊手耸肩,眨着无辜凤眼胡说八道:“七哥,对不住了,七嫂不让我说啊,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爱讲诚信。”
“萧王真乃戏中高手,藏月甚是佩服。”
李承瑄叹息道:“七嫂推卸责任一流,小弟顶礼膜拜,罢了,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小弟就不插手了。”
李承瑄无视李承玦的质问,轻悠悠地往院门走去,倏尔转身又吹了一声流氓哨,还向楼藏月调皮地眨眼:“七嫂,你姐姐的名字真好听,龙庭高阁出嘉颖,凤归梧桐花藏月,哈哈······有意思。”
楼藏月脸色一白,看着李承瑄潇洒离开的背影,微不可察一颤。
“他这话何意?”李承玦逼近楼藏月,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竟然不惜诱惑李承瑄寻求帮助。
“我不明白王爷所指何事。”
“你少给我装糊涂!”李承玦危光掠过眼底,刚才那一幕刺眼极了:“为了找楼嘉颖竟不惜诱惑承瑄,楼藏月,你是饥不可耐还是不择手段?”
楼藏月心头难堪,也升起一股怒火:“李承玦,血口喷人是你的一贯作风吧?”
李承玦抬手拽住她的腕骨:“本王冤枉你?”
楼藏月无视腕间的痛,唇角露出三分讥诮:“从始至终我眼里的李承玦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你是天潢贵胄,我是卑微贱民,冤枉与否皆是我活该。”
李承玦下巴紧绷,扣着楼藏月的手越发加重,几欲捏碎她的骨头:“若是别的事我可以信你,可事关楼嘉颖,哼!为了她你宁愿舍弃旧情郎嫁给我,还有什么出格之举做不出呢?你深知困于王府孤立无援,所以诱惑承瑄助你逃脱,任你伶牙俐齿本王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
李承玦想起她昏迷时唤的名字,眼神阴狠如蒙上一层寒雪,她竟然把他当成别的男人的替身,堂堂离王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楼藏月无力的叹息,最终疲惫道:“随你怎么想吧,事已至此我百口莫辩。”
李承玦寒音如冰:“三番四次罔顾尊卑,你当真以为本王不能拿你怎么样?”
“王爷何必如此,你本就是律法,你我尊卑有别我一切顺从。”楼藏月无谓一笑。
“顺从?你的顺从让本王大开眼界。”李承玦只觉可笑,由始至终她哪里顺从了,表面看似顺从却处处忤逆,言语间满是绵里藏针:“你为何要找楼嘉颖?”
“她是我姐姐,我找她天经地义。”
“然后呢?姐妹相聚便急迫逃离本王?”李承玦强硬狠绝:“你别白日作梦了,即便本王弃你如敝履,你也休想逃离王府,我要你为萋萋赎罪一辈子。”
腕上的痛又加了几分,柳萋萋这三个字犹如梦靥般挥之不去,她前世一定欠了这债主很多钱,楼藏月怒极反笑:“那我们就彼此折磨吧,每日见着我你就会想起柳萋萋,漫漫长夜你也备受煎熬。”
李承玦妒忌得像抓奸在场的丈夫,酸得不得了:“就算是彼此折磨,本王也不会放你们双宿双飞,你离承瑄远一点,若是再让我看见你有放浪之举,本王就拧断你的手!”
楼藏月觉着李承玦有病,姐妹相聚如何称得上双宿双飞,她被他鄙夷的话激得顿生反骨:“王爷难道忘记了么?我是元京有名的□□!”
“你……”李承玦气极,抬手给了楼藏月一巴掌:“贱人!”
楼藏月被他打得眼前发黑,踉跄几欲摔倒,她隐忍咬牙怒视李承玦:“视妻为后便为君,视妻为婢便为奴,我是贱人那王爷又是什么?”
李承玦被堵得哑口无言,最终拂袖离去。
那日李承玦狼狈而逃后,再也没有踏入摘星楼,楼藏月有白茶和婠婠作伴难得宁静舒心,胭脂倒是每日都来给她请安,态度温和恭谨,偶尔会闲聊家常,尝一尝白茶和婠婠的厨艺。
“小姐,怎么办,背后的伤留疤了。”
楼藏月拢了衣裳,洒脱一笑:“有衣裳遮蔽无妨美丑,万幸没伤着脸。”
“小姐多疼惜自己,若是大小姐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楼藏月一怔,想起李承瑄的话眼里掠过一道深思:“姐姐在哪儿呢?”
龙庭高阁出嘉颖,凤归梧桐花藏月,这是大娘带着楼嘉颖和她去普宁寺祈福,在半山腰算命先生只看了她们姐妹一眼,便给了这句云里雾里的话,此事除了大娘和楼嘉颖旁人自是不知,李承瑄怎么知道那句话?
“白茶,你有见过唐大哥吗?”
“我去过几次布庄,都没有碰到唐大少爷,听管家说他去外地很久了,好像是今日回元京,我一会儿就出府,等唐大少爷回来便问大小姐的下落。”
楼藏月点了点头,略见担忧:“嗯,一定要问清楚。”
“王妃,胭脂姐姐来了。”婠婠进屋,身后跟着胭脂和她的侍女。
楼藏月直言:“胭脂,其实你不用每日请安,我不在意这些虚礼。”
胭脂摇头:“礼不可废,以前胭脂不懂规矩,如今岂能一直无礼。”
两人在梧桐树下坐着闲聊,白茶和婠婠准备好花茶和糕点,让两位主子尽兴。
“王妃真有口福,白茶和婠婠心灵手巧,花茶和糕点甚是美味。”
婠婠道:“王妃口味清淡,花茶配糕点由淡转浓自有一番味道,胭脂姐姐若是喜欢,婠婠也给你做一些。”
胭脂容颜一笑,口气诚恳:“那先谢过婠婠了。”
楼藏月轻茗一口,神态悠然安适,流溢着一股迷人风韵。
胭脂试探问道:“王妃,我看你整日也不出府,虽说摘星楼宁静雅致,可待久了也会憋闷,不如陪胭脂出府逛一逛?”
楼藏月暗自蹙眉:“出府?”
“眼下初春风光极好,走一走当作散心嘛!”
“好!”楼藏月垂眸思量,运气好兴许遇上唐云,楼嘉颖的事她还是不放心。
楼藏月和胭脂带着白茶婠婠还有流苏轻装出府,并未打着离王的旗号,一行人走进唐氏布庄,掌柜亲热地招呼她们。
“藏月,这颜色怎么样?”胭脂看中的素绿丝绸,属于上等品。
楼藏月轻笑道:“不错!”
“这位夫人眼光真好,此乃凤州的特织云缎,素绿飘逸淡雅又不失清丽,很适合这位夫人。”掌柜见风使舵为胭脂介绍。
胭脂还不待楼藏月拒绝,便让掌柜的包下:“你喜欢便好,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掌柜眉开眼笑地包好,楼藏月也不忍拒绝:“多谢胭脂。”
白茶趁着胭脂还在挑选花色,悄声道:“小姐,唐大少爷要申时才来布庄。”
胭脂第一次和楼藏月出府,兴趣颇好便想多逛逛,她们将绸缎放在布庄等回府再拿,街上人潮如流,胭脂提议道:“我们去潇湘馆喝茶,休息片刻吧?”
潇湘馆生意兴隆,她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相携而坐,茶点清香扑鼻,白茶娇笑打趣,潇湘馆的茶点还没有她和婠婠做的有水准,得意洋洋的炫耀惹得楼藏月和胭脂直笑。
“这不是王妃和胭脂姐姐吗?”金铃声遥遥而至,玉婵突兀地闯进她们的和睦,气氛骤然变冷。
楼藏月在元京声名扫地,若是被人知道她是离王妃,一定会受到言语羞辱,大周只剩下离王和萧王,萧王尚未娶妻,玉婵一声王妃摆明告诉旁人她就是楼藏月或离王妃,四周议论沸起,潇湘馆二楼略有骚动,客人三两成群看向她们指点议论。
玉婵满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不顾胭脂眼里的警告,扬声道:“适才瞧见王妃和胭脂姐姐的身影,我还以为看花眼呢,这下太好了,我们姐妹三个可以喝茶闲聊。”
胭脂是三位美人李唯一没获封的姑娘,她根本不屑争宠,冷笑问道:“你不是和王爷去上香祈愿吗?怎么会在这里?”
玉婵娇笑:“王爷今日公务繁忙,答应我下次再去,到时我与王爷说说咱们姐妹同去!”
楼藏月轻茗一口:“上香祈愿心诚则灵,我没心愿自然心不诚,就不去了!”
“我也没心愿,藏月,时辰不早还要回布庄拿云缎,我们该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此,看着楼藏月充满鄙夷嘲笑。
楼藏月风云不惊,视若无睹,只浅浅一笑:“好!”
一行人出了潇湘馆,玉婵拧着手绢勾起恶意冷笑,抬手招来身边的侍女,“事儿都办好了?”
“奴婢都办好了,保准让她狼狈不堪。”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让人毛骨悚然。
“小姐,我们回府吧?布匹不要了。”潇湘馆门外,聚集的人愈发增多,唾沫星子对楼藏月指指点点,气势恐怖得让白茶害怕。
“原来她就是离王妃,□□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瞧她又没什么姿色,还能玩弄男人,一定是床上功夫极好……”
“她那故作清高的样子真恶心,我呸!都声名狼藉了还装什么啊!”一男子朝楼藏月吐了口水,婠婠和白茶赶紧把她护在中间。
“全都让开,你们想干什么?”白茶母鸡护小鸡般掩着楼藏月,手脚略有颤抖。
“女儿,这就是楼藏月,你以后可别学她祸害人······”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楼藏月,你真是丢尽我们女人的脸,滚出元京,这里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
“贱人!”
指责和谩骂越发丑陋,潇湘馆楼上的玉婵端着茶,唇边皆是阴冷的笑容,倏然一个臭鸡蛋砸向楼藏月,婠婠和白茶赶忙扑上去保护,鸡蛋砸中婠婠的后脑,疼得她一声哀叫。
“婠婠,你没事吧?”楼藏月不料他们会用暴乱,脸色略一变。
“藏月,那有一条巷子你先走,我们拦着刁民再去通知王府侍卫。”胭脂不等楼藏月应答,直接把她推走,婠婠和白茶也上前拦住那些愤怒刁民。
楼藏月略微犹豫便跑向巷子,原来她早已是过街老鼠,李承玦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四把钢刀倏然刺来,楼藏月刚跑出巷子就被四名蒙面人围住,顿时倒吸一口气,蒙面人黑眸嗜血犹如死神拿着镰刀向她砍来。
楼藏月额间凝上冷汗:“为何要杀我?”
“自己下去问阎王!”蒙面人带着杀气的寒刃,挥向她的脖颈。
哐啷一声兵刃破风,一把飞镖打中蒙面人的臂腕,钢刀落地哀嚎响起,楼藏月倏尔睁开眼睛,只见一位相貌厚实的中年男人抱剑而立。
蒙面人冷喝:“你是何人?竟敢管四海商盟的事?”
“就凭这句话,你们便该死。” 中年男人眸中寒芒掠过,长剑一挥而上,浑厚的剑气扫向四位蒙面人:“快走!”
楼藏月闻言略一犹豫,继续向前跑去,身后的打斗声愈发逼远,她慌乱中挑着偏僻的小路躲避,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发现迷路了。
眼前一片清幽竹林溢出桃花香,楼藏月不禁停下脚步,沁凉气息减缓她被追杀的恐惧,青石小径处处透出一种风雅,倏然一首清扬箫声而响,曲如仙乐动人心弦,箫声冷清流露一股沧桑,这种遗世的哀寂好似能传染心神,楼藏月随着箫声往竹林深处而去,一座玲珑小楼格局透着遗世的孤傲,若非穿过竹林她还不知道别有洞天。
数棵桃树绚烂缤纷,花雨随风宛若流光粉缎,楼藏月终于看见吹箫人了,轮椅上坐着一位男子,墨发雪衣浸染桃花,眉间一点朱砂娇冷欲滴又孤傲绝尘,一曲箫声无双倾国,世间难寻惊才风逸,不良于行却冠绝天下。
楼藏月太过入迷而忘了危机,一道寒刃悄然偷袭,箫声顿停轮椅上的男子眸光微抬,手上金线疾飞向楼藏月身后,只听得一声惨叫,蒙面人举剑的臂腕筋脉俱断。
蒙面人瘫软在地,楼藏月惊得连连后退,男子音色清冷:“擅闯禁地,以命相抵。”
男子手心把玩着金线,转眸看向楼藏月,疏离有礼道:“姑娘如何至此?”
楼藏月不明何意,如实回答:“穿过竹林就进来了。”
男子眉心微拢,犀利目光穿透于楼藏月周身,只见一双澄澈翦眸,疑惑顿消。
“公子!”适才救了楼藏月的中年男人,急忙而入跪地请罪:“公子请恕罪。”
男子温润如风:“韩叔,清理!”
韩叔神色一凛,抬头看向楼藏月,憨厚的脸浮现一丝为难。
楼藏月心头顿紧,清理二字已是格杀令,男子启唇复问:“姑娘为何至此?”
“是,公子!”韩叔明了其意,心中松了一口气,不顾蒙面人哀嚎迅速拖出竹林。
楼藏月聪明地对刚刚一幕闭口不谈,清雅一笑:“我受箫声所引,公子箫声当世无双,闻者福气不绝。”
“你懂箫?”
楼藏月摇头:“管乐略有涉及,萧并不精通,自古音律皆为传情,我虽不懂萧,却能领略公子箫声中的孤寂。”
男子唇角略勾,溢出一抹遗世的嘲讽:“在你看来我是孤寂之人?”
男子眉间朱砂犹如曼珠沙华,却掩不住满身落寞,楼藏月直言不讳:“高处不胜寒,公子应如是。”
男子微怔,一阵花雨随风而起,他一身白衣胜雪静如玉雕,赛过世间万千颜色,楼藏月终于明白人面桃花相映红,或许自今日起她会喜欢桃花。
风止花尽,男子赞许道:“好酒易寻,知音难觅,姑娘有一双很透彻的眼睛。”
楼藏月轻松一笑:“桃花便是公子的知音。”
“桃花……你觉得桃花美吗?”男子微抬右手,遗落的桃花静于掌心,楼藏月从未看过如此灵秀的手,简直比大家闺秀的手还要漂亮,但是他的手坚韧有力,犹如执棋者握着横扫千军的筹码,隐约的霸气让人深觉压迫。
楼藏月一怔,她其实不喜桃花,因为艳丽过于招摇。
男子似能看透她的心思,掌心微动桃花消散于清风:“今日所见,望姑娘当作南柯一梦。”
楼藏月点了点头:“公子请放心,我以性命担保不会有一字泄露。”
韩叔复命,一身利落:“公子,清理干净了!”
男子闻言,淡然而应,韩叔见状对楼藏月道:“请姑娘离开此地!”
楼藏月只得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犹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半遮眼睑,沉静如水:“萍水相逢,莫问名姓,凡尘过隙,姑娘全忘了吧。”
楼藏月也不执意相询,抬步洒脱离去。
韩叔禀道:“公子,这批蒙面人竟冒充四海商盟作恶,我已将其全部清理了。”
“这些年冒充四海商盟的人,都是招摇撞骗不成气候。“男子问道:”韩叔,竹林机关可有毁坏?那位姑娘不会武功为何能进入小楼?”
“属下检查过了,竹林机关并未变动,这位姑娘之举实在费解,她会不会……”
男子抬手打断韩叔猜想:“此事无需再提,事情办得如何?”
“办妥了!”
男子推动轮椅,缓缓进了小楼,韩叔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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