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冉离忧开始担心起来。
冉离忧：我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贺嘉树：不清楚，我今天只是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下工作的事情，她差点发火了
在冉离忧的记忆里，白卉虽然有时候很严肃，说话经常用命令语气，但自己从来没见过她情绪失控的样子。
冉离忧：你确定？我妈不会朝我发火的
“冉离忧，你在和谁发消息。”空旷的客厅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
贺嘉树动作一顿，心率明显升高，假装平静地抬起头：“妈，没和谁发消息，我在看朋友圈。”
白卉径直朝他走了过来，神情冷漠地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机交出来。
“给我看一下。”
贺嘉树犹豫了一秒，依言递给她。
聊天栏里尽是些无关紧要的群聊和公众号通知，最近一次私聊还是一个月前。
白卉把这个账号的消息记录上下翻了翻，确认没什么异常，才把手机还给贺嘉树，眉头依旧淡淡地拧着。
“以后除了查资料，少看点手机，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容易分散精力。”
“好，我知道了。”
还好他手快，把聊天记录删了，在他回复之前，冉离忧也没发新的消息过来，虚惊一场。
要是真的被发现，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回到房间后，贺嘉树才接着和冉离忧发消息。
贺嘉树：你妈刚才让我把手机给她看，还当着我的面翻聊天记录，要不是我删得快，她就发现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像后宫里的丫鬟，潜伏在太后身边，一有机会就回去跟主子通风报信。
冉离忧：……你在说什么
冉离忧：我妈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
屏幕前的贺嘉树：“……”
你就只会“我妈不会xxx”这个句式吗。
贺嘉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冉离忧：可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贺嘉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冉离忧：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嘉树：那你当我没说
冉离忧犹豫了一会，思考怎么做才能挽回目前的气氛，可她找不到答案。
她把手机关掉，自暴自弃地丢进抽屉。
……贺嘉树说的那些事情，白卉之前都没做过。
可她知道这些事的第一反应，除了惊讶，竟然是一瞬间的接受。
其实，自己早就察觉到异常了，不是吗？只是十几年来，她都默默接受，告诉自己白卉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为了自己和这个家好。
冉离忧忽然觉得身体好沉重，她缓缓趴下，把上半身铺在桌面上，双眼紧闭，脸埋在臂弯里。
她最近经常做梦，一些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梦。
浑浑噩噩地醒来时，只记得梦里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仿佛身上有一万条虫蛇在爬。
-
转眼已是春末夏初。
阳光有了热意，树叶葱茏，鸟鸣清脆，白昼越来越长，学校的课表也变成了夏令时版本。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女生背靠着栏杆，用街边辅导机构发的塑料小扇子扇风，额头上的一缕刘海飞起来落下去，头发比刚开学时长了不少，在脑后扎成一小撮。
“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还整天捣鼓你那破算术题呢。”
贺嘉树喝着绿豆冰沙，以一种晾晒咸鱼般的姿势把自己摊在栏杆上，不以为然道：“那咋了，我就喜欢学习，就乐意做题，你管得着吗……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他骂自己是太监，王小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拿扇子对着他指指点点。
“……冉离忧你个人机，等你喜欢的人真和别人跑了，我看你就老实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少爷和大小姐啊。”
“……那两个人能在一起我吃。”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不能在一起了？我等着看你吃哈，臭贝贝。”
“哦，你觉得贺嘉树和江盼是一对，怎么看出来的？”贺嘉树问。
“他俩不是发小吗，江盼上学期还特地为贺嘉树转学过来，至于贺嘉树……感觉对她态度也挺好的啊，至少从来没明确拒绝过。”王小红道。
“人家把她当朋友不行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怎么想的……那他不喜欢江盼喜欢谁，难道喜欢你？”王小红一脸鄙夷。
贺嘉树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不告诉你的模样，贱兮兮道：“你猜。”
王小红忽然神情一变，略显刻意地咳嗽了一声。
“……我就说背后蛐蛐别人不好吧，差点又被正主撞见了。”她瞟了一眼走廊的另一头，压低声音心虚道。
只见一男一女并排朝教室门口走来，女生身材纤细，气质绝佳，正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男生身高腿长，五官精致得宛如雕刻作品，相较之下，表情显得没那么自然。
随着两人走近，谈话声也渐渐变得清晰。
“等天气再热一点，要不要来我们家的私人海滩玩？距离你上一次来，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对了，我可以教你潜水，你想学吗？”江盼兴致勃勃地道。
“……好、好啊，有空的话。”
和江盼相处的时候，冉离忧总会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紧张，不仅有对于演技穿帮的担忧，还夹杂着一种微妙的劣等感。
路过他们的时候，江盼用余光发现了站在走廊边的贺嘉树，以及边上不怎么起眼的王小红。
别看王小红平时嗓门大，一旦遇到不熟的人，连和人家对视都不敢，半个身子藏在贺嘉树身后，遮遮掩掩地用小扇子扇风，嘴里碎碎念好热。
站在她前面的那位就不同了。
贺嘉树，知名社交恐怖分子，跟个门神一样站在路边，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见他这个架势，冉离忧在心里默念：完了。
逃又逃不走，躲又躲不过，她只好不断在心里祈祷，祖宗保佑，贺嘉树千万不要犯病。
“一直看着我们，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冉离忧同学？”
江盼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神情里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
身高方面，她比冉离忧还要高几公分，对视时有着天然优势。然而，贺嘉树在气势上从没输过别人，往那一站就是兵，一脸淡定从容，和边上瑟瑟发抖的王小红形成鲜明对比。
“哦，不好意思，亲爱的，我没看你，我在看贺嘉树。”
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偏偏遇到爱挑事的情敌，江盼其实已经很不爽了，但没表现得太明显。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忽然觉得贺嘉树长得挺帅的，多看看对眼睛好。”
冉离忧：“……”
她觉得贺嘉树可以确诊NPD了。
江盼微微一笑，“哦，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但保持距离是一种礼貌，希望你能明白。”
贺嘉树眨了眨眼，“这句话，难道不是更适合你一点吗。”
疑似塑料闺蜜扯头花现场。
“贺嘉树，你怎么想？”江盼气得不行，回头问她。
冉离忧：“……”
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他跟你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呵呵。”
大家可以帮忙给这个贺嘉树点点举报吗，他是演员。
“算了，我们走吧，刚才的事还没和你商量完呢……”
江盼神情复杂地看了贺嘉树一眼，领着冉离忧往班里走。
贺嘉树的视线则继续存留在两人身上，看向冉离忧时，他微微皱了皱眉。
说起来，这次互穿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
“阿姨不用担心，只是在我们家海滩玩两天，我会照顾好贺嘉树的，明天就把人给您送回来。”
“好的，祝两位玩得开心，一路顺风。”
高级轿车平缓地驶离大门，门口送行的管家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远点。
“这个时候的海水可能还有点凉，下不下水都行，看你。如果不潜水的话，我们可以开冲浪艇，或者在岸边晒日光浴。我还让厨师准备了海鲜拼盘，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龙虾了，不是吗？”
江盼说话的时候，一双明眸总是含笑望着她，带着纯粹而直白的示好，像是小猫小狗喜欢你，就会过来蹭你。
“我……以前的事，其实记得不是很清了。”冉离忧垂下视线喃喃道。
“……也对，过去这么久了，人总会发生变化，何况是对食物的喜好。”
江盼似乎想起了什么，接话的同时面露一丝遗憾。
阳光普照，晴空湛蓝，天气好得不像话。司机为两人打开车门，车门开启的一瞬间，空气里飘来淡淡的海风气息，潮湿里带点咸，冉离忧已经很久没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看到大海，是不是觉得心情很好？我也是。”
江盼戴上遮阳帽和墨镜，慢悠悠地从另一侧下车。
冉离忧环顾四周，发现目光所及的沙滩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干净又冷清，不免心生疑惑。
“今天是周六，大家都不出来玩吗？”
江盼眨了眨眼，拉下自己的高奢太阳镜道：“你在说什么，这边都是我家的。”
“……这里，全部？”冉离忧指了指自己脚下，又指了指自己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内心震惊得不敢相信，这可是一整片海滩啊，都可以打造一个景区了。
“当然了，你是不是太久没来忘记了？后面这栋采光最好的别墅是我们家自己度假用的，其他交给公司打理，那边的酒店也基本上是我们家控股，自家产业。”
江盼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介绍自己的阳台植物，这是我养的葱，这是我栽的蒜。
冉离忧：“……”
原来人可以有钱到这种地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