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快步走到卓越面前，脸上浮上一抹寒霜，“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我说你不跟我吃饭，会影响我下午演讲正常发挥。”

于洋瞪着眼睛，“你敢威胁我？”

“于总一点都不大气，不过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谁怕了？”

“不怕为什么不吃？现在都中午了，食堂也没饭了，你回去哪有饭吃？”

“你……”于洋被卓越气得说不出话来，毕竟还没有人用这样带有挑衅口气跟她说话，“我不想吃，不行吗？”说完，于洋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于洋转身警告道：“我告诉你卓越，如果你今天下午讲得不好，我开除你。”

“你现在就可以开除我，我可以不干了。”

卓越不按常理出牌，令于洋束手无策。于洋脸如寒冰，“如果下午讲不好，你试试看。”

卓越下颌微微扬起，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要是还不信我的话，你也试试看。”

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于洋已经杀了卓越很多次了。于洋怒不可遏，她转身离开。

走出去有两百米，于洋还是停住了脚步。她是真怕卓越会破罐子破摔，如果这个时候卓越撂挑子，就是想找替补也来不及了。

在历次商战中，于洋都可以把对手打得丢盔卸甲，从未有过败绩。而今天她却被卓越死死地拿捏住了，这个感觉让于洋很不爽。于洋甚至困惑，为何一向处事不惊的她，今天会如此躁怒，又为何卓越短短的几句话，就可以让她乱了方寸。不过此时此刻，这些心里的感觉，于洋还来不及细想。

仔细权衡利弊后，于洋不敢拿下午的事冒险，于是她再次折返回来。

于洋走回来，见卓越依旧站在那里，她更是恨得牙痒痒，显然卓越是吃定她会回来。

于洋走到卓越的旁边，极不情愿地嘟囔着，“吃就吃，又不回少块肉。”像是说给卓越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卓越看了于洋一眼，于洋瞪着眼睛，“看什么看，快点带路啊。”

卓越不敢托大，朝着前面走去，心里想的却是：“真是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其实卓越平日里不是爱“强人所难”的人，更不会以“无赖”的方式约女孩吃饭。只是他骨子里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于洋亲自帮自己选衣服，卓越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想着请于洋吃个饭聊表心意。只是卓越没想到会那么不顺利，结果两人的脾气就杠上了。

于洋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语气稍稍平和了些，“不能吃太久，吃点简单的。”

“哦！”卓越只说了一个字。

卓越突然的少言寡欲，让于洋有些不自在。

于洋心里很别扭，“就好像卓越好心请自己吃饭，而自己百般不领情，显得自己很不懂事。”

于洋转念一想，就更有些气，“明明自己就有吃不吃饭的自由，更有选择跟谁吃饭的权利，为何现在弄得好像自己欠了这个家伙似的？”

于洋正在那里想着，见卓越走进一个吃陕西菜的饭馆。于洋很想说吃炒菜那些太浪费时间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再跟卓越闹得不愉快。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卓越也没问于洋的意见，便自作主张点了一碗羊肉泡馍、一碗油泼辣子面、还有一份凉皮。

见卓越点完菜，于洋心里更加不痛快，她甚至觉得卓越很没绅士风度，跟女孩子吃饭，哪有不问女孩子爱吃什么的？

卓越本来是想问的，只是他不敢问，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卓越都怕撞到枪口上。不过卓越点了三样吃的，他觉得总有一种适合于洋吧。

这个松林商场离卓越住的地方很近，平常卓越不想做饭的时候，也偶尔来松林商场里吃饭。不过自己吃饭点菜会有点奢侈，卓越就随便吃点面食。这家陕西菜饭馆卓越来过很多次，卓越觉得味道挺好的。虽然他没去过西安，但据说这家陕菜的味道很正宗。

所以当于洋说吃的简单点，卓越就想到了这家饭店。

凉皮最快，也最先被服务员端上来。于洋没有拿起筷子，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给自己点的。于洋刚想问，便见卓越离开了座位，不一会拿回来三个碗。

卓越把凉皮拌匀，再用公筷分了一半凉皮到空碗里，然后把凉皮碗放到于洋面前，轻声说了句，“你快吃吧！”

看见卓越这样照顾着自己，于洋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生他的气了。

于洋也是有点饿了，她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于洋只尝了一口，便觉得这个凉皮特别好吃。虽然如此，但于洋的表情丝毫不显露出来，还是如冰块一般。

卓越偷偷瞟了于洋一眼，发现于洋即使在吃饭的时候，样子也同样优雅。卓越从未见过吃饭举止这么好看的女孩，是他前女友杜颜婷不能比的。其实卓越只是忘记了这一年的记忆，他第一次见步帆吃饭的时候，心里也曾有这样的感慨。

这时，一大碗羊肉泡馍到了，卓越又分了半碗给于洋。

于洋望了卓越一眼，卓越暖心说道：“你再吃吃这个泡馍，味道很好的。我刚才本来想问你喜欢吃什么的，只是想让你每一样都尝尝，所以我点了我最喜欢的三样面食。”

话音落下，于洋这才知道刚刚误会了卓越，原来卓越是怕自己不爱吃，所以能点的都点了。

于洋觉得这个泡馍更对她的口味，她吃得更开心。吃了一会儿，于洋发现卓越还是在吃凉皮，而没有吃泡馍，她试探问道：“你怎么不吃？”

卓越暖心一笑，“我看你特别喜欢吃这个泡馍，就想给你留着，所以没敢动筷子。”说完，卓越又用公筷给于洋的碗里分了一些泡馍。

于洋不停地说“可以了”，可卓越还是给她分了很多。

于洋看向卓越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而是多了一丝温暖。虽然只是一碗很普通的吃的，可于洋觉得从未有一个男孩对自己那么好，当然她也从未给过任何一个男孩这样的机会。

那一顿饭，虽然两人几乎很少说话，但于洋却感觉氛围很温暖，她甚至都有些吃撑了。最后的油泼辣子面，于洋也很喜欢吃，而且也吃了不少，不过那三样面食，她最喜欢吃的还是羊肉泡馍。

于洋先吃好放下筷子，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她只抽出一张，然后递给卓越，“你擦擦嘴。”

卓越接过纸巾说道：“谢谢！”

于洋看着安静吃饭的卓越，突然就不生他以“无赖”的方式约自己吃饭的气了。

吃过饭，卓越主动去买了单。

两人走出餐馆，卓越主动说道：“我们就在这分开吧，我自己打车去公司就好！”

于洋语气一顿，“要不我带你一段路？”

卓越展颜，“那又何必呢？下了你的车我再打车的话多麻烦。还有，我也觉得让公司的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会不太好！”

说完，卓越连忙解释，“哦，你别误会，我是说公司总有一些人很八卦，如果传得风言风语的话，我一个男的，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觉得对你不太好！”

“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西装是你带我出来买的。谢谢你今天带我来买衣服，即使你帮助我是为了公司，我的心里也还是充满感谢的。”

见卓越如此真诚，于洋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卓越语气温暖地继续说道：“刚才都是我不好，不该强拉着你吃饭的。我只是想感激一下你带我出来买衣服，只是我这个人不善于表达，可能让你讨厌了，我很抱歉。”

至此刻，于洋方才明白卓越刚刚做那么“奇怪”的事的用意，心间生出一丝感动。无论任何时候，真诚总是最能打动人的。

于洋一改冷傲的说话方式，“你约女孩子吃饭的方式还真特别。”

卓越当然听出来于洋在打趣自己，他悻悻道：“像你这样性格的女孩，正常约你肯定约不到的。”

听卓越这样说，于洋心里很堵，卓越的话好像在说自己很难相处，她有点生气，但于洋却又不得不承认，卓越说的确实是真实的自己，一般情况下，她不会答应跟男孩吃饭的。

于洋哑然片刻，才说了句，“你说实话的时候真让人讨厌。”

“我嘴一直都挺笨的。”

于洋打趣道：“你演讲的口才确实要比跟女孩子打交道好一些。”

卓越尴尬地挠了挠头。

于洋嘴上那样说，心里想的却是，“你这样嘴笨的人大概没有哪个女孩会喜欢你。”

于洋有点不自然地说道：“那就这样，我先走了。饭我都陪你吃了，下午你还讲不好，你就死定了。”

卓越咧嘴一笑，“放心吧，肯定比上午讲得还好。”

话音落下，于洋罕见地浅笑了一下，那嘴角微微勾起的样子，煞是可爱、美丽。她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直接离开了。

卓越也打车回了公司，然后换上了新买的西装。

当卓越以一种新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办公室里人都惊讶了一番。

丁勇更是凑过来调侃道：“兄弟，你这是去讲产品，还是去当新郎官啊？”

穿成这样，卓越很不自在，他还是觉得穿工作服更舒服、更自在。

下午刚过了两点，国内医疗界的大咖及市领导便到了宁帆医疗，于洋作为CEO全程陪同。步帆作为董事长本来也是要前来接待的，只是她刚好出国考察项目去了。

于洋领着客户来到了展厅，而此时她也换上了一身白色商务西装套裙，脚下则踩着一双黑色亚光尖头高跟鞋。这一身打扮令于洋的曼妙曲线展露无余，更显得她格外精明干练。

于洋见卓越已经站在那套疫苗研发设备前，她安心了些。于洋也站在了设备前，正色说道：“各位老师、各位领导，这就是由我们公司自主研发，用于研制赛博拉病毒疫苗的医疗设备，它也即将全面上市。”

“下面就由我们公司的一级讲师卓越为老师们系统地讲解这款产品。”

话音刚落，展厅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于洋趁机给卓越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卓越微微躬身行礼。

待所有人的掌声停止，产品讲解正式开始了，卓越循序渐进地展开内容。这一次，卓越演讲的节奏把握得更好，语速适中，声音洪亮。而且跟今天上午相比，他又临时加了一些内容，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于洋在下面听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有那么几个瞬间，卓越讲到精彩之处，于洋脸上的寒霜都融化了，嘴角也微微勾起。其实于洋完全相信卓越有实力完美呈现这次的产品讲解，只是她希望能再完美一些，更完美一些。

卓越也很争气，他果然没有让于洋失望。产品介绍完后，所有人再次鼓掌，不过这次的掌声都是为了卓越而鸣。

那些院长和校长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还向卓越提了许多关于产品的问题，其中个别问题完全是学术问题，于洋在心里都为卓越捏了把汗，可卓越也都对答如流。于洋不得不承认那些问题即使是由她来回答，也不可能比卓越回答得更好。

其中一个院长看着于洋玩笑道：“于总，你们宁帆集团不仅产品好，讲师更是专业。”

于洋浅笑，她知道那个院长在夸卓越。

经过卓越的一番介绍，那些客户都对这套设备很有信心，当场便签下五亿订单，于洋开心极了。不过于洋心里也清楚，拿到这份订单，卓越功不可没。

就设备单价而言，五亿元并不算多。只是今天来的都是医界的泰斗，他们的一举一动便是行业的风向标。既然他们都买了这套设备，后续全国的三甲医院也都会追随脚步。

今天的重头戏结束了，于洋便要带着客户再去参观一下宁帆集团的其它地方。

即将走出展厅的时候，于洋回头看了一眼卓越，她很想走过去跟卓越说两句话，不一定是要说夸奖的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算是分享一下心里的喜悦。只是于洋的心里所想，卓越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