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尽管总是有一些莫名奇妙的患者来打扰,江如初的心态却还算平和。

她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很无聊。无聊的人遇见有趣的事,激动这么一阵子,她可以理解,并且懒得理会。

唯一令她不满的是,总有人一上来就叫她“土豪仙女”“大佬医生”,简直囤出了天际。

只是,她以为人的好奇心满足过后,总归会慢慢平静下来的。

后来她发现,她实在是不该低估D区人的无聊程度以及无处安放的热情。

一连大半个月,她的诊室都被一些病情并不严重的患者占据着,她工作时的照片更是糊满了整个论坛。

于此同时,似乎大家都认定了这位漂亮多金的医生目前单身,所以每天都有一些单身男女,打扮得如同相亲一样艳丽,到医院里来看病。

江如初也设想过黑掉那个奇奇怪怪的论坛。但是在这种风口浪尖做这事情,很有可能激发这些无聊的人们更大的兴趣。她比对了两边的麻烦程度,最后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做,静静等着这股风潮过去就是了,被人多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而黑掉论坛还要做扫尾工作,麻烦。

江如初懒散地叹口气。

她在A区其实也很“出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

在大部分A区人的概念里,时间是很金贵的。人们会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政治、科研与投资上。换句话说,个人荣誉与贡献是他们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当然,他们也注重享受,高级一点晚宴酒会、普通一点的酒吧茶馆,也都很丰富。但是A区人却不会把自己的时间放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可能的人身上。

当然,追星除外。明星效应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

可江如初自认为,她与明星是没有什么相比性的。对于这些“无病呻吟”的患者,她也没有像明星面对粉丝时候的愉悦欣喜。

对于江如初来说,诊治什么样的病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江如初只是感到这些人,实在是太过于无聊了。并且也使她的工作变得格外的枯燥无聊。

外伤科除了周纯和林朗,还有另外几位医生。

这些天来,江如初同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江如初发现,在与人相处的方式上,D区的人也的确是同上三区的人有极大的不同。相比于上三区的矜贵自持,D区人明显要更加的热络一些。除了过分热情的周纯和林朗,与江如初对接的外伤科护士虞露——一个外表非常温柔明媚的Beta姑娘,也对江如初展现出了很大的善意。江如初毕竟是初来乍到,对医院里一些琐碎事务不太熟悉,虞露帮了江如初不少的忙。之前遇见非常奇葩的患者搞得江如初有些心焦的时候,就是虞露帮忙引导,将这些没病找病的患者送出去。

尽管虞露自己说,这是她的职责所在,但江如初却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很好。

送走了上午的最后一位病人,江如初有些疲惫,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肢。

虞露在收拾整理诊疗器具,见到江如初的动作,想了想,开口,“江医生接待这些患者的时候严厉些,情况或许会好一点。”

江如初看向她,眼里有一点疑问。

虞露观察着江如初,见到她眼神清透,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才继续道,“我是说,江医生……很温和。但是外伤科的病人或许已经习惯了不假辞色的对待。”

江如初怔了一下,极快地反应过来,对虞露笑了笑。

她不是笨人,何况虞露的话也够明显的了。

江如初最近的确是忽略了这一点。倒不是因为她不够机智细心,而是因为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惯性思维。在江如初的认知体系里,作为一名医生,自然是要平心静气、和颜悦色地对待自己的病人的。能够与人良好的沟通更是医护人员所必须的基本素质。

可是眼下,这里是D区,而且还是外伤科的诊室。

来到这里的人,受伤的原因除了交通事故等,更多的,是因为打架斗殴挂的彩。这里鱼龙混杂,一些还算有钱的混混流氓更是外伤科的常客。一些“厉害”的更是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已经和外伤科的所有工作者都混了个脸熟。

她曾经无意中经过于纯的诊室。怎么说呢?很难想象于纯不大的一只,又总是八卦兮兮的,可是在诊室里却是爆发力惊人,将对面一个叫唤得极其浮夸,甚至还特意在其中掺杂着一些情.色意味的小混混怼的狗血淋头。

也幸亏,明珠医院的安保机器人已经是D区里最为先进的一批了,每个楼层还设置了可以直接呼叫特警队的传呼按钮,所以即便是外面最浑的流氓,在这里也多多少少有所收敛,医生们的安全也有最基本的保障。

江如初本人并不太赞成粗暴做法,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议论或者干涉别人,所以也没有提起过。却没有想到,原来在D区,她自己才是那个行事奇怪的人。

她并不是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人,所以想通之后,很快的,江如初就做出了改变。

她倒没有采取什么粗鲁或者暴力的举动,只是把问诊时习惯性的温和无害的笑容收起来了。

而事实证明,这样简单的作法就足够有效。

先天的警觉性使人们下意识的远离危险。

Beta感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却能够感受到Alpha所带来的威压。先天的基因决定了Alpha处于强者的行列。他们更加优越强壮,同时也更加的具有攻击性。

往常江如初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平和地仿佛没有一点攻击性。可是当她将温和的气息收起来以后,却能够让所有人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Alpha。

即便表面上,她并不同于大多数Alpha的高傲自我,可她仍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群人。

而这样的人,在各个方面,都足够将D区的大多数人们,彻底碾压。

所以,某天,一个带着一身冲鼻子香水味的患者借着看病的由头,在她面前进行了滔滔不绝长达两分钟的自我推销连带着撩骚之后,江如初的微笑淡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男Beta三秒钟。

第一秒,Beta男性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聒噪的声音停滞了下来;第二秒,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他自己的裤子上;第三秒,诊室空了下来,刚刚还高谈阔论的男性用着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江如初的诊室。

从那之后,论坛上,专门讨论江如初的那一页,出现了一个新帖子。

可怜兮兮的新标题做作而又风.骚。

“Alpha好可怕,伦家快要被吓哭了的说。嘤嘤嘤[眼睛红红]”

这个帖子一开始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不过随着江如初冷脸计划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在下面分享了他们“被吓到”的故事。于是,这个帖子被越顶越高,最终成为了一个精华帖。

江如初本人很满意。因为她的诊室里终于清净下来,能够正常接诊真正需要治疗的病患了。

于是,空闲的时候,她非常愉快地到那个精华故事分享贴里,匿名地为他们顶了个楼。

一个极其平常的下午。

临近下班的时间,江如初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其他诊室的医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她诊室里的人流量总是要比其他诊室多一些,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江如初微微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酸软的筋骨。正当她想要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的虞露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了。

“那个,江医生,还有一位病人。”

江如初看向她,有点疑惑。

明珠医院的医生每天有固定的挂号数量。高级Alpha的记忆力是极其精准的。江如初很确定,刚刚那位病人,拿的应该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号。

不过……虞露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隐情的样子。反正多看一个少看一个,对她而言也并不会有什么关系,权当是送虞露一个人情。所以江如初也没有多说什么,重新坐了回去,顺手拍了一下办公桌桌角上的传呼器,示意等待的病人可以进入诊室了。

虞露打开诊室的门,走进来的是两个男人,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抱着孩子的男人高些,另一个矮些。矮的那个是肉眼可见的精壮,而高的那个的身形看起来则更加修长。

江如初眼睛一亮。

高的那个,真心是长得真不错。她作为一个颜控,觉得世界都美好了不少。

然而她坐在诊疗室里,自然就要遵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不能沉迷于美色。

不过,她刚刚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来,是Alpha。尽管信息素都是被收敛住的,可是气势却是非常好辨认的。一般来讲,Omega和Beta很难拥有Alpha那样外放的气势。

看这两个人身上笔挺的黑色制服,应该是特警队的。

显然,受伤的不是他们。江如初并没有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腥气弥散在空气里。

她看向高个男人怀里的小男孩。

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点青紫擦伤,尽管被人以保护的姿势抱在怀里,却仍然有些怯怯的,一撞到她的视线就立马扯紧了男人胸口的衣服,将脑袋缩回了男人怀里。

而男人似乎对安抚小孩这种业务驾轻就熟,脸上虽然是挺严肃的表情,可手上的动作却是非常温柔,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发。

观察到这一幕的江如初暗自挑眉。

一脸冷硬严肃的男人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

而且那孩子对男人也是一副非常依赖的样子。

虞露上前,想要接过这孩子,却被躲开了。

她柔了声音哄了好几次,那小男孩却仍然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不肯放手。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虞露的气质内敛而又温柔,这些天江如初也看了出来,她很擅长安抚人的情绪。遭到拒绝,也是比较难得的。

虞露也有点惊讶。她看了看时间,有点为难。其实已经到了江如初下班的时间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耽误不少时间。

她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谢副队帮忙带着他跟着江医生进行一下诊断治疗吧。”

正在起身的江如初不动声色地一顿。

特警队。谢副队。

好吧,她知道这个高大的男人是谁了。

特警队的副队长,传言中赤手空拳打翻六个Alpha的Beta。

谢西顾。

其实江如初一向不太相信光网上的传言。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其中多半的消息都来源于有心人的二次加工与改造,并没有什么可信性。

不过对于谢西顾战力的传言,她现在倒觉得,或许是真的。

毕竟刚刚进门的时候,比起旁边那个货真价实的Alpha,他在气势上也是完全不输。

这实在是很难得了。

看起来,倒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作者:“有兴趣”是个危险信号。

江如初:反正我也不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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