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瑎:“我叫闻瑎,今年十五。”
蔡天贤显然是自来熟的主,自顾自地开始聊上了:“闻兄,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一进来就看见你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白的发光了都。”
“哦,是吗?”闻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可说不得。
蔡天贤干笑一下:“哈哈,闻兄,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他悄悄瞥了一眼傍边的人:“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晋郁山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女孩,谁知道前年摔断腿之后突然就开始猛长个,还长得越来越凶。搞得我也想把腿摔断试试。”
后面这些话蔡天贤说得有些小声。
晋郁山:“闭嘴。”
蔡天贤明显把刚认识的闻瑎当成了吐槽对象:“闻兄,你不知道我在家过得有多绝望,我娘简直把晋郁山当做亲儿子来养,我就是一个受气的命。
“他摔断腿养了一年多,半年前明明就好得差不多了,结果你猜怎么找,我娘非让我来陪考,怕他一个人在这里考试不方便,天知道圣人之乎者也的简直头皮发麻。”
蔡天贤的嘴一直动个不停,如果晋郁山的眼神能杀人的话,蔡天贤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俩人关系应该不错。
“咋没人理我呢。”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话题说腻了,还是剩下的两人都不说话的原因,蔡天贤的声音越来越小,自讨没趣,闭上了嘴。
这桌安静下来,不代表其他桌的考生也是如此。
邻桌坐了五个人,应该是彼此相识的学子,说着这次县试的话题,言辞越来越激烈。
“这次考得题怎么这么偏,那些个出题的考官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扒出来的题,我就只有印象,基本上都没背。你们觉得呢。”
“还行吧。”
另一个人说:“我觉得还算可以,应该差不多。老李,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都快开始了,这一个月还想着去逛花楼,你要是能考过,那我心里还不平衡呢。”
“呸,滚你娘的赵三,就你这样能考过?!还在这说老子。”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都填满了。”
其他几个人劝了劝,拉住了冒着火气的两个人。
扫了邻桌人几眼,闻瑎低着头专心吃饭,把碗里最后一口吃光,满足的眯起了眼。
晋郁山看了一下她剩下的干净的碗碟,抿了抿嘴,他点的是一样的饭菜,不怎么好吃。
“蔡兄、晋兄,我就先离开了。”
蔡天贤:“好好,后会有期,等揭榜的时候我们说不定还会见呢。”
晋郁山:“再见。”
等闻瑎离开了,这表兄弟两人才开始谈论起此次县试的话题。
“郁山,你给我透个底,这次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过。”
“必过。”晋郁山笃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蔡天贤开心地笑了起来:“嘿嘿,那就好。那样我就放心了。我也觉得这次题偏得很,你有信心就行。”
“我觉得刚才和我们坐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挺自信的,不知道他考得如何。我远看就看见他白的发光,没想到凑近看,才知道那家伙长得那么俊,就忍不住想结识一番。对了,他叫什么,闻级?还是闻——”
晋郁山看着他那副蠢样,嘴里蹦出两字:“闻瑎。”
蔡天贤:“喂,你小子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还有你看我什么眼神,我比你大,尊老爱幼懂不懂。”
晋郁山白了他一眼。
——
闻瑎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
现在天黑得早,闻瑎加快脚程往回赶,打算先去见卢夫子一面再回家。
路上的风景正好,终于放松了。
闻瑎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了,比她想象得要好,县试不难,能过。
卢夫子住在私塾附近,也算顺路。
卢夫子看到闻瑎,对她招了招手;“考得怎么样?”
“还算不错。”
卢夫子摸了摸胡子:“老夫也未曾教你什么,你的基础打得很牢,四书五经又烂熟于心。闻瑎,老夫相信你的实力。”
十日后,放榜日。
来看榜的人你推我搡,闻瑎好不容易挤到了榜前,她不敢自大,从后往前找开始自己的名字。
“哈哈,果然没我的名字,诶,你是第二!”
晋郁山看着红色的榜纸,嘴唇抿紧,看不出喜乐。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没得第一,让我看看第一是谁来着,诶诶,这不是我们那日拼桌的那个。”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中了,中了,我要回去告诉我娘。”“艹她娘的,老子又没中。”诸如此类的话在小小的告示板前此起彼伏,考生的心情各不相同,一家欢喜一家忧。
“后面的人别挤啊,要不要脸啊。”接二连三的抱怨声响起来。
闻瑎还没作出反应,不知道谁从侧边撞了过来,被推到了一边,刚好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前。
“实在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闻瑎和他道歉。
“没事。”晋郁山扶住她的肩膀,他皱了皱眉,这人也太单薄了。
蔡天贤就双眼发光地看着她:“闻兄,又见面啦!没想到你是案首!”
“案首!”周围看榜的考生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这人就是案首啊!”这些话盖过了晋郁山的声音。
她是案首,闻瑎心想:意料之外,但挺高兴。
“闻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上次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但是你走得太早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请你一顿。”
蔡天贤看起来比闻瑎还要兴奋,没给闻瑎拒绝的机会,一手拽着闻瑎,一手拽着晋郁山,跑得贼快。
县案首,晋郁山偷偷瞧她了一眼,的确和蔡天贤说的一样,皮肤很白,其实那天他也发现了这人很好看,闻瑎离开的时候,周围有很多学子偷偷看她。
闻瑎:“谢谢你们请我吃饭。”
蔡天贤憨厚地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们都是同乡,相逢就是有缘。”
“闻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闻瑎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叫我闻瑎就好。”
“也是,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比你大,我喊你瑎弟好了。”
闻瑎嘴角抽了一下,随你吧。
她能看出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坏人。特别是蔡天贤,可能脑袋里天生缺根筋有些大条,说出的话不经过大脑。
晋郁山寄住在蔡天贤家里,两人自小就认识,关系亲如兄弟。
三个人边吃边聊,当然说话的多是蔡天贤,气氛倒也和谐。
吃过饭,三人告别。
闻瑎带着买好的腊肉和米面,送到卢夫子家里。
卢夫子听到闻瑎得了案首,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小子,真不错。”他拿着酒开心地喝了好几口。
临走之前,闻瑎犹豫了一瞬,对着卢夫子道:“夫子,您为什么对学生这么好?”她不是傻子,这世上绝没有平白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的事。
卢夫子乐呵呵一笑,随口说:“老夫已过知命之年,你看我现在衣食无忧,但当初我求学的时候,比你困难多了。”
卢屹规如今已经六十有二,他这个私塾开了几年了,见了不少孩子,有聪明的,有笨的,他看人的眼光挺准的。若没有太大意外,闻瑎这个孩子,以后必成大事啊。
他抿了一口酒:“孩子,三十多年前,这世道可比现在乱多了,北边连年动乱,民不聊生。那个时候,命多不值钱啊,吃都吃不饱,还谈什么上学呢。我看到你,就想到了当初那个时候的我。”
“你要想报答我,就往上考吧。要是真的不安,那就当你欠老夫了个人情。”
卢夫子把酒喝光,赶走了欲言又止的闻瑎:“好好备考府试吧,老夫不差你那几两银子的学费。”
永水村的村长姓张,名叫张五福。
闻瑎考了县案首之后,张五福特意带着米面和几两银子来到闻瑎家,把她夸得是天花乱坠,永水村的其他村民也大多如此。
四月中旬,府试如期开始。
府试的地点在洛泉府,离永水村有一百多里。
闻瑎搭乘同去洛泉府的乡人的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晚上便宿在驿站,也不算劳累。
洛泉府的城墙就在眼前,城墙高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闻瑎将通关文书递给士兵,片刻后便被放行了。
每年这个时候,洛泉府的直辖县都挤满了来赶考的学子,考虑到这种情况,她提前了三天到这里,可是还是小瞧古代人的热情。
考场三里以内比较便宜的客栈全都满客,贵的客栈一天要一两银子,而她只有五两,不仅住不到考试结束,连回去的路费都不够。
闻瑎背着行李,又花了两个时辰,在路上边走边打听,终于在天黑前租到了一间房。
这家客栈里考场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不过好在价格便宜,她租了七天,不仅提供三餐,而且一共才三两银子。
窗外的街道灯火通明。闻瑎轻叹了口气,洛泉的繁华,到底不属于她这个异乡人。
闻瑎:冲刺府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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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吐个泡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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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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