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

宅子里一到晚上,因为人少,就显得有些阴气森森,再配上萧烈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苏蘅真真觉得这个宅子与萧烈本人煞是般配。

她茶喝了一半,瞧向打量自己的萧烈,笑问:“大人是想知道我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萧烈似笑非笑,道:“你查到了什么本大人大约也猜到了,本大人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孺子可教。”

“大人是在考验我?”

“胭脂铺那么多人,你为何单单盯上了陈氏?”

苏蘅不解,他是当真在考验她?还是寻常提问罢了?她着实看不懂他,又害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

“今日我和兄弟们去胭脂铺盘问时发现陈氏被其相公强硬带走,我觉得这个陈氏有些奇怪,故而路过时想去问她一些问题,然而她一见到我就慌里慌张地逃进屋里去,而且我发现她被揍得鼻青脸肿……大人,我怀疑她被她家相公虐待了,但我没有证据。”

萧烈眼底似深潭,看似漫不经心,轻靠着红棕椅背,问道:“你既然心里有疑惑,为何不查个彻底?”

“我?”苏蘅有些迷惑了,一来她没有经验,二来她一个小小的捕快哪能单独行事呢?万一打草惊蛇可如何是好?

“你知陈氏为何与夫家不合?”

“这个我听胭脂铺的茉莉小娘子提起过,据说是陈氏的相公怀疑陈氏在外与人有染,因而才……难道这就是陈氏被打的原因吗?”

萧烈瞧着她,难得有几分性子,但又懒得说破,只道:“若想破此案,你只管盯好陈氏足矣。”

冷风穿堂而过,冷得苏蘅一个哆嗦,她心思还在萧烈方才说的那句话上,便不由跟着萧烈到了书房。

他仍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懒懒地靠在摇椅上,轻轻摆动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揶揄道:“你这么看着本大人,莫不是心里感激涕零到想以身相许?”

苏蘅没料到他说话竟这么没羞没臊,眼皮猛地一跳,急忙道:“大人莫要说笑。”

说完便低着头迅速撤离书房,匆匆与官青招呼一声便一溜烟地逃离了宅子,像是见了鬼一般。

“公子这是又拿胖捕快寻开心了?”官青拿一件外杉替萧烈盖上,却不知萧烈此刻正琢磨苏蘅方才的反应。

“官青,那丫头瞧着浑身上下半点没有女人味,人看着又有些迟钝,我爹当年定娃娃亲的时候怎么会给我找了这样一个媳妇?”

官青忍着笑,道:“老侯爷当年定娃娃亲的时候,胖捕快还未出生呢。”

“我爹这回直接把我从上京打发来了这里,只怕也有些私心吧?”萧烈想到这一茬,便开始冷笑。

虽说他几月前的确因好大喜功不小心做错了事得罪了人,可把他发配到这里就着实是他爹的私心了。

也不知他爹若见着苏蘅,会否吓一跳,但他敢肯定,苏蘅绝不是他爹心中想要的儿媳妇模样。

“公子从小就不喜府里的明争暗斗,来了这里岂不清闲吗?”

“清闲是清闲,可也只剩下了闲。罢了,偶尔逗逗苏蘅倒还能找些乐子。”

官青刚来祁山县那会儿并不知晓原来他家公子的娃娃亲竟在这儿,初始见萧烈不断找苏蘅,还嚷着让苏蘅给自己做贴身侍卫,他还以为苏蘅身上有除了萧烈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优点。

直到前日,萧烈才告知官青:“你可曾记得我身上尚有婚约?”

官青自然记得,然而在侯府这多年,除了老侯爷偶尔提起之外再无人关心萧烈的亲事,没想到萧烈自己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还没明白公子怎么突然提起这茬子事来,便听公子道:“是苏蘅。”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公子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竟连人都找到了。

苏蘅很听萧烈的话,虽然萧烈这个人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但在正经事上面,他倒出奇的靠谱,几次关键线索都是从他那里所得。

然而她仔细一想,却觉得自己越发的废物,怎么好像一直是他在偷偷关照自己,而自己只是遵从他的指示行事罢了?

她跟了陈氏两天,发现陈氏的生活着实乏味,除了每日去胭脂铺做点小工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邻舍都不常往来。

苏蘅有回特意去陈氏家对面的茶铺喝茶,给她上茶的小厮一看便是个机灵的,上来便问:“大人,你是不是在这附近办差?我看你这两天一直在这附近转圈,是不是跟早前萧宅发现的那具尸首有关?”

她惊了一惊,故作镇定地问:“与此案无关,不过在调查另一桩事情,我问你,斜对面住着的那陈氏你可认识?”

“陈氏?”想是没想到会被问到她,小厮愣了愣,放低音量道,“大人是在查陈氏与外人有染那件事?”

“确有此事?”

“大人想是被误导了,其实那陈氏未与外人有染,说起来,陈氏的相公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在外头拈花惹草却还倒打一耙,害得陈氏在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有时在这儿都能听到陈氏家里的叫骂声,陈氏那婆婆可是个厉害人物,好几次街坊邻居都瞧见陈氏被打得脸颊红肿,但陈氏在外仍极力维护家人,说只是自己不小心摔得,大家又不是傻子,怎么摔都不可能把脸摔成那样啊。”

这小厮似乎对陈氏的遭遇愤愤不平,说起来便没完,但也瞬间让苏蘅醍醐灌顶。

苏蘅正想时,忽然见到陈氏相公鲁齐出来,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她慌忙跟了上去,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鲁齐的慌张,怕不是做贼心虚?否则何必一步三回头?

鲁齐一路到了县城外的十里亭,早有人等在那里,两人一见面便抱在一起,好不缠绵。

苏蘅找了个绝佳位置,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了,与鲁齐厮混的那女子她似乎见过,好像同陈氏一道也在胭脂铺做女工。

这……她一时也不知道作何想,虽然总是听说一些达官显贵有个三妻四妾也实数平常,但在他们祁山县,饶是像张首富那样的有钱人家也只有一个夫人,这鲁齐还不及张首富万分之一,竟公然在外与女人私会,可真是……

苏蘅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只想到一个不知廉耻。

对,着实不知廉耻,明明是自己在外与人有染,竟然还敢把这个罪名强加到自己的糟糠之妻头上,这一家子可真真是不要脸。

苏蘅回到县城内,想去县衙找萧烈,却在半途碰上了阿虎他们。

阿虎急忙唤住她,道:“胖丫,你回来的正好,快跟我们走。”

“怎么了阿虎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有人报案,前边有户人家婆媳不和,快叫人给打死了。”

“啊?是婆婆快被打死了还是儿媳快被打死了?”

可说完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傻乎乎的,天底下哪有儿媳打婆婆的?纵是有也不可能发生在祁山县,他们祁山县一向重孝道,信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要是敢对长辈动手,是要被唾弃的。

苏蘅跟着他们赶过去,才发现被打的竟然是陈氏。

陈氏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口,惨不忍睹,狼狈不堪,趴在地上呜咽着哭,若不是左邻右舍怕闹出人命报了官,只怕这陈氏今日不死既残。

就连平时看多了这种事的阿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他们虽是捕快,也不好过度插手。

阿虎挡在老婆子面前,还算谦和地问:“鲁婆婆,这陈氏犯了什么错,您要下这般死手?”

鲁婆婆的气想是还没消,气得脸色青白,手上拿着棍子,连掌心的皮都磨破了,可见是奔着打死陈氏去的。

“说出来不怕各位大人笑话,我这儿媳不知检点,竟与男人私相授受,这样的女人就是打死了也是活该,我只是用家法伺候罢了,也不知谁家如此多事,还招来了衙门捕快,各位难不成是想替我教训教训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陈氏几乎被打得晕厥过去,却不承认这番指控,气若游丝地哭道:“娘,我没有,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鲁家的事啊……”

鲁婆婆听到这声音便来气,扬起手中的棍棒,狠狠地砸下去。

苏蘅心道不好,这陈氏看起来身子骨弱,再打下去可会没命,她本是想从鲁婆婆手里抢下棍棒,奈何错失时机,硬生生地挨了一棍,疼得她嘶一声叫唤一声。

“胖丫!”阿虎一顿疾呼,瞬间抢下棍棒丢到一边,“你没事吧?”

苏蘅咬牙摇了摇头,这么一棍要不了她的命,可这婆婆下手也忒重了,她一个皮糙肉厚的都险些扛不住,更别说陈氏了。

鲁婆婆一看自己打了捕快,心虚地喝叫:“是你自己赶上来的,与我无关啊。”

苏蘅肩上一阵酸疼,轻呼了口气,问:“你说陈氏与人私相授受,你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儿都亲眼所见了!”

“您儿子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鲁婆婆当即变了脸:“你这捕快好生荒唐,难道我儿还会故意诬陷她不成?”

苏蘅挡在陈氏前头,寸步不退。

“为何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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